杜雨青灰‘蒙’‘蒙’着臉‘色’,第一天把五位先生送走後,抱着雨青樹恨不得去死。
那個暴君就像是軍訓一樣,把她的生活安排的密密麻麻,恨不得把什麼東西都往她的腦子裡灌,可是她實在討厭那些迂腐的先生。
“能不能讓我走?我不要當什麼小王后,神啊,帶我走吧,去火星也可以……”杜雨青圍着大樹,唸經一樣的轉着圈,想着怎麼才能讓杜御熙回心轉意。
到底爲什麼要立她爲後?她根本就是被認錯的蘇筱筱!
天牢內,蘇齊歡狠狠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眸中有着掩飾不住的恨意。
杜御熙所決定的事情,不可能輕易改變,他要立後,無論這個王后的背景有多麼複雜,他都會排除衆議,立她爲後。
“齊歡,你是否覺得本王做了一個非常糟糕的決定?”杜御熙帶着一絲笑,問道。
蘇齊歡沒有回答。
他到現在都無法面對妹妹要成爲王后的事實。
妹妹癡傻,不懂被滅族的仇恨,可是他卻無法忘記將軍府那一地的血。
“立一個被本王親手滅族的‘女’子爲後,確實會引來非議,更何況,這個少‘女’,還曾夜夜送去他人府邸,又是杜雪的心上人。”杜御熙看着蘇齊歡,笑容極淡,“可是她是被鳳凰和靈泉所接納的人,本王不能拿江山社稷去做賭注,將她送給杜雪。”
“杜雪若是領兵歸來,知道他爲之拼命的‘女’子成了王后,一定也會怨恨本王吧。”杜御熙突然嘆了口氣,隱去了笑意,“而你,就算成爲了國舅,也恨本王滅了將軍府……”
“當初,老將軍出征,多少人沿街送行,以爲很快會凱旋歸來,怎料他竟引兵進入葫蘆谷,山頂無數巨石滾落,兩軍尚未對戰,便埋我大軍十六萬人,死傷一萬餘人,只回來兩萬人,天朝之辱……若是不滅九族,如何向死去十八萬將士家人‘交’代?”杜御熙臉上浮起淡淡的傷痛,他的子民,被活活的生埋,那場景雖未親眼目睹,也能想象到有多麼殘忍。
“杜雪求情,並未說錯,本王不該斬盡殺絕,可若是不狠心,怎能平息那十八萬將士家人的怒火?”杜御熙輕輕閉上眼睛,“若我不是天下的王,就可以閉上眼睛,什麼都不去看……”
蘇齊歡眼神有些複雜的看了杜御熙一眼,他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是當初的天子伴讀,他自然知道杜御熙從小便心機深沉,不喜表達喜惡之情,也極少會對他們說出心裡的話。
“本王留下了將軍府七個人,外人都以爲本王心狠手辣,每日折磨的你們生死不能,可是……”杜御熙微微一頓,睜開雙眸,裡面像是裝着一片深海,“齊歡,你是本王從小一起長大的伴讀,本王可曾虧待過你?”
蘇齊歡有些疑‘惑’,他不確定,杜御熙對他說的話,有幾分真假。
但是,他隱約的知道,杜御熙所謂的“折磨”,也可能,是另外一種保護。
只是帝王之心太過複雜,蘇齊歡他看不透,也猜不着。
杜雨青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她實在聽不進去那些愚蠢的論調,‘女’德啊賢后,三綱啊五常,都去見鬼吧,科學知識才是武裝頭腦的唯一方式!
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搬在雨青樹下的書桌。
杜雨青繼續大睡,陽光篩落在白淨的側臉上,臉頰就像一個香香軟軟的小饅頭。
“先生,我都知道……嗯……不會讓您人頭落地的……”
篤篤的敲桌子聲音,打攪到美夢中的杜雨青,她閉着眼睛喃喃的說道,平順清秀的眉頭有些不滿的皺起。
討厭啊,剛夢到爸爸媽媽,還有可樂‘雞’翅和大閘蟹……
寬闊的大院子裡,所有的人都嚇得大氣也不敢出,跪在地上低着頭,沒人敢大着膽子過去把說着夢囈的小主子喊醒。
王上……這可是王上親自來監督了啊!
杜御熙這幾****一直在準備立後之事,因爲很多反對的聲音,加上不能讓杜雪知道,他費了很多心神,也沒來看這‘女’娃學的如何。
今日恰巧有些空閒,結果過來就看到她在呼呼大睡,先生們也顧忌着小丫頭未來的身份,沒人敢喊醒她,任由她趴在桌上睡覺,繼續搖頭晃腦的說着‘女’德……
垂眸看着她恢復紅潤的蘋果臉,看來最近吃好睡好,又恢復了活力。氣‘色’已經與那日大不相同,略帶嬰兒‘肥’的臉蛋柔柔嫩嫩,像個小包子,有着幾絲少‘女’的嬌憨。
“咚咚咚”,再次敲了三下,只是這一次,杜御熙敲在小丫頭的腦‘門’上。
“哎呀!好痛!”像是睡覺時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狗,杜雨青嚎了一聲,捂着頭,立刻站起身,“我剛夢到我媽媽在做可樂‘雞’翅,拜託先生……”
睡意朦朧的眼神,看見先生和伴童,還有宮人都齊刷刷的跪着,杜雨青‘揉’着腦‘門’,轉過頭,看見那猶如深海般美麗卻可怕的男人。
“王……王上……”
“先生沒有教會你禮儀?”杜御熙見她剛睡醒懵了的臉,面無表情的說道,“來人,將這沒用的老師拖下去……”
“王上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媽呀,她剛被敲醒,腦子還糊塗着呢,看見暴君要生氣了,杜雨青趕緊就跪下去。
杜御熙冷眼看着她慌慌忙忙的模樣,冷哼一聲,沒有讓她起身,而是伸手拿過桌上被她壓皺了的紙,看着上面奇怪的圖形,俊美的眉頭微微皺起。
又是這種見所未見的東西!
他是第二次看見她畫一些奇怪的圖形和歪歪扭扭的文字——阿拉伯數字,杜御熙從未見過。
那是杜雨青的計算公式,沒有任何儀器,她只能憑藉自己累積起來的知識和經驗,還測算時空,希望能夠找到回去的方法。
但是杜御熙卻以爲,這是某種咒語或者密文,他很厭惡杜雨青做出讓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來,他更厭惡神秘和未知的東西。
杜雨青的舉動,只會讓他覺得,她是個巫‘女’或者妖‘女’。
天朝的王后,應該母儀天下寶相莊嚴,不該帶着一絲的妖孽味道。
伸手將那張絹紙‘揉’成一團,杜御熙垂眸看着腳下跪着的少‘女’,按捺下去心中的不悅:“這幾日,你都學會了什麼,告訴本王。”
俊美高大的男人坐在書桌邊的椅子上,先生和‘侍’童宮人全都退在三丈外,只有杜雨青還跪在杜御熙的面前,哭喪着臉,揹着那些綱倫。
她真的不需要那些老師,這些書本上的東西,杜雨青一向都是過目不忘,讀一遍都會記下來。只是這些東西又不能幫助她逃走,都是封建洗
腦的產物,讓她反感。
“過來。”杜御熙終於考察完,對跪在地上的少‘女’說道。
杜雨青慢慢挪了挪,看着近在眼前的衣袍,不敢再靠近。
“你尚未來葵水?”從薄‘脣’吐出聲音很好聽,但是問題未免太突兀了點。
杜雨青當即面如火燒,下意識的先看了眼三丈外的宮人和老師,他們應該聽不到吧?
“不要‘亂’看,回答本王的問題。”杜御熙有些微惱,她每次面對自己,心神都會遊離,這種不被認真對待的感覺很糟糕。
“我……我不知道。”杜雨青的腦瓜九轉十八彎,她應該怎麼回答?
在地球上,她十二歲那年的冬天,就來了月事,可是這裡……從過來之後,也許是受到什麼磁場的影響,將近兩個月,從沒有來過。
“你不知道?”怎會對自己的身體不清楚?杜御熙的聲音隱約有些不悅,加重了語氣。
“是啊,那是什麼東西?我沒見過!”杜雨青腦瓜轉啊轉,突然反問。
她的眼裡有着一絲狡黠,可是小臉嚴肅端正。
會不會……如果說沒來葵水,就不用被立後了?
因爲從中醫理論上說,沒有月信,也很難生孩子,沒哪個帝王願意要一個不能爲他生崽的王后吧?
天朝的‘女’孩變成少‘女’的標誌,也是葵水的到來。
一般天朝的少‘女’,都會在十三歲前後來葵水,前後誤差不會超過十個月,極有規律。一旦‘女’孩來了葵水,也就是準備嫁人爲妻的時候。
而蘇筱筱早已過了這個年齡,可是這兩個月,從夜夜被送入府邸,到現在,她竟然沒有來一次葵水。
“好你個蘇筱筱,誰借了你膽子,竟敢欺君。”狹長的鳳目眯了起來,杜御熙伸手捏住杜雨青的下巴,一眼似乎就看到了她的內心深處,說道。
杜雨青聽到這句話,臉上的肌‘肉’微微一哆嗦,急忙避開他鄙視的眼神:“那個……我真的不知道……王上,要不……你讓御醫來檢查一下吧……”
話沒說話,驀然感覺他捏着下巴的手用力,杜雨青疼的皺起了眉。
“自然會檢查,不過不是御醫,本王會親自檢查。”這丫頭真該死,貴爲王后的身子,居然隨便說讓御醫來檢查,好在她似乎是無心之言,杜御熙也不願深究下去,否則她犯的錯太多,能讓他氣死。
杜雨青臉‘色’一白,她正想着怎麼爭取讓杜御熙討厭她,然後撤掉立後的決定,結果因爲這句話,又要面臨可怕的事情……
“不……不用了,我……我可能是因爲體質奇特,王上您就放過吧,重新找個……”
“確實奇特。”杜御熙捏着她下巴的手,眸光閃動,長指突然收緊。
服了朱顏丹,明明身體不能再生長,可是她卻像是‘春’天的柳條,繼續‘抽’枝發葉,從那漸長的頭髮上就能看出。
而且,這裡,與他兩個月前第一次看到相比,前次在靈泉中,就發現似乎有生長的痕跡。
雖然很細微的變化,卻逃不過他的眼睛。
杜雨青煞白的臉‘色’再次變得通紅,不由的想往後退。
掌心是柔軟的感覺,讓杜御熙的雙眸更加幽深,他看着侷促不安、惱怒卻不敢開口的杜雨青,終於鬆開了手,站起身:“隨本王來。”
他最近太忙,卻沒有忘記讓清虛等人,觀察杜雨青的一舉一動。
她的身上,似乎有着很多很多的謎團,就像是她的眼睛,看上去清澈透底,卻閃着漫天的星光,彷彿是裝着很多他們不知道的東西。
清虛道人的占卜,今夜,九星相聚,紅鸞星動,宜行龍鳳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