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楓故意重重一哼,擰着漂亮的眉,“你們夫妻真是心有靈犀。”
劉悠若有點淡淡的憂愁,“招兵買馬,哪來的錢?”
空虛已久的朝廷就缺一樣東西,那就是——錢。
“南方富庶的人比較多,聚集資金糧草比較容易。”蘇綠芙淡淡地笑着。
錢?好像她最多的就是錢。
“哥哥,政哥哥和榮王的勢力都沒有延伸到南方去吧?”
“有,但是不多,晉王一敗,南方的勢力估計也敗了,這次回去,好好整頓下,世道不好,當兵也能混口飯吃,兵不會沒有,但是沒有糧草和訓練的支撐,插到原先的隊伍裡,只會降低軍隊的戰鬥力。”
“說來說去,就是銀兩的問題。”
“不單單是銀兩。”劉楓豎起一指,沉穩地道,“銀兩還不夠,有了軍隊,還有有人訓練,哪一支正規軍不是辛苦訓練幾年出來的,這種人在南方很少,看來得讓楚景沐在京城送幾個過去。”
“哥哥,你爲什麼想着幫王爺?”蘇綠芙好奇地問着。劉楓的志向在熱血沸騰的沙場之上,照理說是不會理會朝廷的這些紛爭的。爲了復仇,他參了一腳,那現在又爲什麼要幫楚景沐。
其實,真要平息內亂,殺了榮王即可,何必節外生枝,諸多麻煩,皇上留着榮王,莫非是不捨得?或許是動了榮王,會讓那四十萬大軍揮軍北上?
劉悠若笑說道,“芙兒,哥哥哪是在幫景沐哥哥,從一開始,景沐哥哥是選擇四皇子來保,說明這個皇子肯定不會對楚府不利。皇帝不殺榮王,也不知道存了什麼心思,若是榮王鹹魚翻身,一旦登位,一個人開刀的就是楚王府。所以我們也得選擇保住四皇子,才能保住楚家,保住你啊。”
蘇綠芙心暖暖的,多年來,那種被家人保護的暖和又回來了,和蘇家給的溫暖,是截然不同的溫度,和楚景沐給的溫暖亦是不同。那是很溫馨的感覺,敏感地挑動她的中樞神經,帶來的是安定。
讓她也知道,原來,她還有家……她的家人在極力地保護着她。
然而,她又無法說出自己心中的矛盾。
若是她的哥哥姐姐知道他們爹爹是楚雲所殺,還會保住楚家嗎?他們有權知道事實,她卻只能選擇隱瞞。
這算不算得上陰差陽錯,或者是人算不如天算呢?
她想寬恕這一切,在宮中決定跟着鳳君政走的時候,她就決定寬恕所有,然而,鳳君政一死,蘇綠芙回到王府,一切又回到原點,她發現,她心中仍有恨,卻有不是純粹的恨。
人——有時候思想和行爲並不是保持着同一步調。
蘇綠芙只是笑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劉楓淡淡地看着她,擰眉問,“芙兒,你不想我們保住楚家?”
她搖頭笑道,“我只是好奇問問。”
“芙兒,放下心裡的仇恨,就算不是楚伯伯,也會有其他的人的。”
“哥哥也是這麼想的嗎?”
“起先不是,不過看他救了悠兒又養育這麼多年的份上,心裡的恨慢慢淡了。”劉楓轉頭看着西廂庭院,嘆道。
不是沒有恨,只是不想讓她抱着仇恨,這樣她和楚景沐本就複雜的情形更加複雜而已。逝者已去,蘇綠芙的幸福對他來說比仇恨重要得多。更何況,三個孩子裡,受苦最多的是她,作爲哥哥,他希望她幸福快樂。
“哥哥,說說那個四皇子,怎麼樣的人?”蘇綠芙笑着轉了個話題。
“不清楚,和楚景沐一樣,狡猾得令人看不出,不過楚景沐地光明正大地狡猾。鳳君蔚,長着一張攪亂視野的臉,我真不清楚他是什麼人。”劉楓對見過幾面的鳳君蔚並沒有太高的評價,也沒有什麼負面評價。
“這人啊,一旦在皇宮呆久了,心思真的是摸不透。”蘇綠芙想到當初的鳳君政,她以爲長大後,他勢必也是深不可測,看起來也是如此。其實,真正瞭解才知道,他是一個很簡單的人,簡單到有些純粹。
“他應該能治理天下吧。”蘇綠芙輕聲道,這個唯一讓鳳君政懷念,且能理解鳳君政,瞞着皇上有關於鳳君政的消息,把他葬在出事地點的男人,得到蘇綠芙的好感。
“芙兒,你相信他?”劉楓眉一挑,好笑地看着她,她甚至連鳳君蔚都不曾見過,何來的信任?
蘇綠芙嫵媚一笑,剎那間,冷清的西廂驀然竄進一抹明麗的色彩,妖嬈勝雪,春花秋月哪堪比擬,“我相信政哥哥!”她轉而頓了頓,又多了一句,“我也相信王爺。”
楚景沐爲天下犧牲許多,不單單是因爲鳳君蔚是他手足兄弟。認識這麼久,她清楚,楚景沐不會因爲親情而拿天下的百姓開玩笑。
就像他,可以爲了國家,可以拋開她一樣。
至少,在國家大事上,她是相信他的。
鳳君蔚必定有他值得擁護的理由。
既然楚景沐相信他,她相信楚景沐,所以寧願選擇相信他。
她心裡卻是另外有一番想法,猶若所思地看着桌面的棋局,咬脣,道,“哥哥,兵貴神速,若是皇家軍立刻上京,你們怎麼應對?”
“楚景沐的意思就是讓我先回去,把兵馬調到源城,榮王幾十萬大軍要不神不知鬼不覺地上京,只能從涼城和京城這條航運上走,而源城離涼城只有一天的距離,可以把他們攔在水上。朝廷的兵馬多數是以陸軍見長,水上,簡直就是旱鴨子,特別是他們常年駐守在邊境的軍隊。南方的不一樣,南方的軍隊,水軍比陸軍要強。”
蘇綠芙不說話,劉悠若微微凝眸,“哥哥,皇家軍的數量是你的兩倍!”
初夏的風微微有點熱氣,劉楓漂亮的臉如玉,也染上一股無奈,嘆了一口氣,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有我先拖延着,希望楚景沐派出去的那幾個人能儘快收服韓家軍,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就是……”
蘇綠芙臉色微微有點鬆動,抿脣不語,她已經料到劉楓要講什麼了。
“什麼辦法?”劉悠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