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之後,天堯每次來暖馨殿,雲初總會有意無意的提起雁荷的事情。只是每次,天堯只要一聽到雁荷的名字,總會很巧妙繞過去。聰明如雲初,早就看出來天堯似乎比自己更憎恨尚家,但天堯到底是爲何如此,雲初心裡卻是一點的頭緒也沒有。只是聯想到了當年文華皇貴妃的病亡。但仔細想想,當年文華皇貴妃確實是一連病了四年纔去世的,如此想來就更沒有頭緒了。但也只能將這疑問藏在心裡,畢竟對天堯來說,尚家的確是不能輕易提起的傷疤。
這日天堯帶着一個精緻的小暖手爐來了暖馨殿,一進門,還未來的及脫掉外衣,就滿臉興奮的拉過雲初的手,說道:“看,這個小暖手爐是今日藏南送來的貢品,我一見了就知道你喜歡,索性就給你送來了。你看,喜歡嗎?”天堯說着從懷裡拿出了小手爐,遞給了雲初,滿臉的孩子氣。
雲初趕緊接過了小暖爐,歡喜的不行,簡直是愛不釋手:“這個小暖爐做的真是精緻,似乎比司設房做的還要精緻呢。臣妾,謝謝陛下賞賜了。”雲初說着調皮的向天堯欠身行了一禮。
天堯見雲初喜歡也高興的不行,這纔想起來還沒有脫掉外衣。豔梅和全忠見兩人一見面就這樣的親暱,頓時都覺得好笑。
待到天堯脫了外衣,雲初就拉着天堯坐到了桌邊,拿起桌上的茶壺,爲天堯倒了一杯熱茶,神秘兮兮的說道:“陛下嚐嚐,這是雲初剛發明的茶,喝着啊,甚是爽口呢?”
天堯聞此笑了笑:“淑妃調製的新茶,朕真的是要好好的嚐嚐啊。”天堯說着拿起茶杯,聞了聞香氣,輕輕的喝了一口,不禁問道:“這香味是?”天堯說着又喝了一口,似乎覺的這味道是在哪裡聞過。
“陛下再想想,這味道是——”雲初故意不說完,調皮的向天堯眨了眨眼睛。
天堯看着雲初如此嬌俏的模樣,高興之餘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是芙蓉?”
雲初聞此,高興的起了身,又爲自己添了一杯茶:“就是芙蓉,是陛下前段日子爲雲初種的芙蓉花。我可是花了大力氣纔將它們烤製成茶的呢。因爲呀,我不捨得讓這些芙蓉花就這樣開敗了,然後枯萎在水中。所以那些芙蓉花就變成了陛下茶碗之中的香茶了。”雲初說完,抿了一口杯中的茶,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
天堯聽後,看着雲初乖巧的模樣,心裡暖暖的,只感覺雲初的一顰一笑都牽動着他的心。
“雲初丫頭也真是的,這幾日忙過年的事已經很操勞了,你還要忙着做茶葉,這身子是不是不想好了?還有五日就要過年了,日子過的真是快啊。”天堯說着,溫和的拉過雲初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爲雲初暖着手。
“雲初不累,只是覺的過了年,陛下也許會更忙吧。到時候想見陛下一面就難了。”雲初說着撇了撇嘴,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
天堯見了,知道雲初又是在鬧彆扭,趕緊挪到了雲初的身邊,摸着雲初的髮辮,安慰道:“朕也是身不由己啊。過了年不多日就是父皇的仙去一年的祭日,然後就是先皇后雲清的祭日。不多日吐蕃的多吉王爺和敬靈公主也該抵達聖都了,朕確實是忙的很呢。雲初就不要和朕鬧彆扭了,好不好?”
雲初聞此狡黠的一笑,挽住了天堯的臂膀,輕輕的倚在天堯的手臂上,調皮的說:“雲初怎麼會和陛下鬧彆扭呢?雲初是心疼陛下,怕陛下過於操勞。
若是雲初沒猜錯,陛下過了年十五就要起身去皇陵了吧,這一去呀,就要將近一個月吧。”雲初說着收起了笑容,輕輕的嘆了口氣又接着說:“雲初只是怕想念陛下而已啊。”
天堯看着雲初一副難過的神色,十分的心疼。思量的半天,終於開了口:“那雲初就隨朕一起去吧,朕帶你一起去。”
天堯話音剛落,屋裡的所有人都露出了驚異的神色,雲初當然也不例外,忙問道:“陛下就不要拿雲初開玩笑了,雲初怎麼有資格隨陛下去皇陵呢?陛下可不要騙我。”
天堯聞此喚來了全忠問道:“全忠你告訴淑妃,依咱們天晟王朝的祖制,什麼人有資格去皇陵悼念祖先啊?”
全忠領旨,恭敬的回報道:“回稟陛下,咱們天晟王朝雖沒有後妃前去皇陵拜祭的傳統,卻有皇后、皇太后隨皇帝前去皇陵的先例。期間皇后不得進入皇陵,只得留在前殿太廟之中齋戒禱告,爲國家祈福,祈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雲初聽後,立刻回到:“陛下聽清楚了?雲初可沒有資格隨陛下去。您就放心吧,雲初不會鬧彆扭的,我呀,會在宮裡乖乖的等陛下回來的。”
天堯聽了疼愛的看着雲初,溫和的說道:“雲初只是聽全忠說了祖制,還沒聽朕說呢。如今這後宮裡的情勢尚未明朗,把你一個人留在宮裡朕也不放心啊。所以朕一定要帶着你,而且名正言順的帶着你去。”
雲初聽了,瞬間來了興致,趕快湊到天堯的跟前,滿臉疑惑的神色,示意天堯說下去。
天堯見了,笑了笑又接着說了下去:“祖制上說太后和皇后可以隨駕前往,雖然此刻朕沒有辦法封你爲皇后,但是朕可以去向太后請旨,準你代表太后前去皇陵爲國祈福。這樣,你就可以隨朕前去了。”
雲初聽了雖然很是欣喜,但是心裡還是有些擔憂,不禁問道:“陛下有把握太后會同意這件事情嗎?臣妾隱約覺的太后並不喜歡我。”雲初說着,故意低下了頭,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就想試探一下天堯對太后的態度。
天堯聞此,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但又馬上恢復了常態,說道:“此事就交給朕好了,一會兒朕就去太后宮爲你請下這道旨。太后一定會同意的。”
雲初聞此,心瞬間安了下來,隨即問道:“雲初還有一事有些擔憂,就是青竹姐姐的事情。若是雲初沒有算錯日子,青竹姐姐還有三個月就要生產了,還有德慶殿的德妃姐姐也只有兩個多月就要生產了。也不知道我們可不可以趕在德妃姐姐生產以前回來啊。若是沒有趕上,也着實是一種遺憾啊。”
天堯一聽德妃二字,臉色瞬間暗了下來,但看着雲初清麗的面容,才勉強的笑了笑說道:“放心吧,賢妃精神很好,咱們可以趕得及回來看孩子出世。至於德妃,許是也能趕上的。”天堯說着,端起了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明顯不想把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
雲初知道這似乎觸及了天堯的禁忌,趕緊拿起茶壺,又爲天堯添了一杯芙蓉茶,溫和的笑了笑說道:“陛下,那你跟我說說咱們這次出門我都要帶些什麼啊,這可是我入宮以來第一次出遠門啊,我可是緊張的很呢。”
天堯看見雲初一副既高興又興奮的神色,心裡的不快瞬間就煙消雲散了,臉上又恢復了以往的笑容。拉過雲初的手,溫和的說道:“讓朕來告訴你——”
窗外的風吹的似乎沒
有以往那樣的寒冷了,眼看就要過年了,年後的後宮怕是又要有一番新的景象了。
太后殿。
雁荷倚在榻上,臉色雖然紅潤。但是隻看雁荷蹙起的眉毛就知道她並不開心,眉宇之間總是透着陣陣的辛酸。心裡念着:我懷孕至今已經七個多月了,就算冷宮之中的兩個多月暫且不計,如今在冷宮之外的五個多月,陛下也從未來這裡看過我。我的樣子陛下怕是早就記不得了,而陛下的樣子,我也快忘記了,許是變的更加英俊和挺拔了吧。想到這裡,雁荷幽幽的嘆了口氣,摸着腹中的胎兒,嘴裡念着:“我的孩兒啊,是娘對不起你,讓你那麼卑微的活在這個陰暗的後宮之中。你若是爭氣,就化成一個男孩子,這樣你與母親就都可以苦盡甘來了。”
“會的,會的。”這時太后尚芷容帶着婢女韻兒進了屋,“雁荷就不要諸多擔憂了,你爺爺已經找了聖都最有名的八卦師傅,給你卜了一卦,你腹中的孩兒啊,必定是個男胎的。雁荷你就好好安胎,不必諸多擔憂了。等孩子生了下來,陛下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
雁荷見尚芷容來了,正要起身就被尚芷容攔住了,心疼的說:“雁荷,姑母不是跟你說過嗎,你現在身子重就不要總是行禮了,咱們姑侄倆同一屋檐下要是總是這樣,整日不就剩行禮了嗎?韻兒,快把藥端給德妃喝了,這藥啊,要趁熱喝。”尚芷容說着坐到了雁荷的身邊,摸着雁荷的髮辮,滿臉的疼愛。
韻兒聞此趕緊將藥遞給了雁荷,雁荷接過了藥,乖巧的說道:“雁荷知道了,太后不必爲我擔憂。”雁荷說完,拿着藥碗,喝着難喝的安胎藥,這種苦,似乎已經成爲一種習慣了。
“回太后娘娘,德妃娘娘,陛下來了。”正在這時笑顏忽然跑進了屋,還沒站穩就滿臉興奮的回報道。
雁荷聞此,手中的藥碗驀地脫了手,摔在了地下。韻兒見了慌忙的拿起帕子爲雁荷擦着濺在身上上的藥湯,笑顏見此也趕忙跑過來幫忙。
尚芷容聞此也來不及管雁荷摔碎的碗,就滿臉的喜氣的吩咐道:“笑顏,你快些來把這裡收拾一下,再給你們家主子打扮一下。韻兒,你先隨我一起去正殿接駕吧。陛下也有日子沒來了。”尚芷容說着溫和的看了一眼眼中帶淚的雁荷,沒來的急再交代些什麼,就慌忙的帶着韻兒去了正殿。
笑顏滿臉喜氣的收拾着雁荷打碎的藥碗,高興的說道:“陛下來了,主子心裡的結也該解開了,主子的好日子怕是要來了。”笑顏說着,擡起頭來看着眼中帶淚的雁荷接着說道:“笑顏給主子找身喜慶的衣裳吧,那件紅色的宮裝,主子好久都沒穿過了。奴婢給主子找出來吧。”笑顏說着拿着收拾好的碎藥碗起了身。見雁荷沒有什麼反應,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向衣櫃走去。
“笑顏,等等。”就在這時,半晌沒開口的雁荷終於開了口,“我想穿那件鵝黃的宮裝,笑顏你就把那件宮裝找出來吧,不要拿那些華麗的首飾出來,再找支樣式簡單銀簪來就好,像淑妃那樣款式的。”雁荷說完,臉上終於揚起了一絲恬淡的笑容。
笑顏聞此笑的更開心了,用力的點了點頭,心裡念着:淑妃主子真是個大好人,是我們主子的貴人啊。想到這裡笑顏歡歡喜喜的向衣櫃走去,真的很久沒有這樣高興過了。
天堯雖然是來了,但是見還是不見,卻還真的是一個謎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