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一一看着手中那把銅黃色的鑰匙,最終還是收下了。
她可以用現代思想的潮流,站在先人革命的成果上,俯瞰這個古老的時代,譴責它的不公,反抗它的腐舊成規與思想教條。
可又如何能要求生活在其下的人能與她用一樣的思維思考。
所以即一一選擇了適當的妥協,類似於入鄉隨俗的做法。
沈硯安目中的傷神得到了一絲安慰。
兩人一路沿着密道回去,氣氛安靜的詭異。
再次從密道出來時,已不復上次的陌生與緊張,即一一住的院子裡並沒有多少人,馬車等在府門口,藥箱在屋子裡,她不允許別人亂碰,阿無她們也就沒給她帶去。
“我沒想過縛住你的手腳,把你一輩子綁在這候府裡。”
沈硯安忽而出聲,即一一有些愣住,他曾經那麼多次的想要試探自己到底想不想要離開候府,甚至於方纔還準備了那間藥房,現在卻說這樣的話。
她回眸看向他,目中凝出困惑和懷疑,
“把你帶到京業只是想護你平安,如果一切註定都會發生,那我會盡一切可能讓你此生平安順遂。”
“待事情完結,不論你是否想要離開,還是……”沈硯安頓了頓,他已知此刻她不會想要留下來,壓了壓心底的酸澀,他繼續言道,“都隨你。”
“等這一切結束,你便去做你方纔說的自己的倚靠,只要你能自由暢快的活下去。”
“活下去?”即一一雙眉緊鎖,“你知道我會早死?”
“沈侯爺,你到底要做什麼?”她語氣明顯的沉了下來,他說的話模棱兩可的卻又隱隱透露着什麼。
“朝政弊病極多,其中的根源之一便是儲君的冊立。”沈硯安淡聲應道。
“而永寧王府,會對你不利。”
“你助大皇子奪嫡,是爲了我?”即一一有些不可置信,奪權謀嫡怎麼會爲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
沈硯安沉默的雙眼似有千言萬語將言,卻終是掩在了眼底的深淵中,他目光柔軟,溫熱的大手沾溼着冷汗,輕輕握上她的右手。
“一一,不要着急。”
“等等我,好嗎?”他極認真道,即一一緊促的呼吸緩緩平和下來,手間隱隱傳來溫熱。
忽的,額前落過羽毛般的輕癢,她目色一緩,盯着那忽而放大的下巴,心間隱隱有一塊缺了什麼。
少頃,沈硯安送即一一離開候府。
……
太醫院,阮鳴手指不停敲打着桌子,似在等待着什麼。
“即大人,你來的正好,快快替我們幾個拿個主意。”
瞥見即一一進來,阮鳴幾個急急圍上來,討好之態,全然不似昨日的嘲諷挑釁之姿。
即一一斂眸停住腳步,把藥箱閃到了一旁問道,“不知阮太醫有何事?”
“昨日大人你走了以後,端妃娘娘立即就派人到太醫院,來要止痛藥。”他一副背後說別人壞話,賊眉鼠眼的樣子,“可大人您昨日才拒絕給端妃娘娘提供止痛藥,咱們太醫院上下一體,我們也不可能同你反着來是不是。”
“所以呢?”
“所以下官就將人給打發走了,想等今日與大人一同將藥送去。”
“無需勞煩阮太醫,我自己去找端妃娘娘就行。”
“哎—”阮鳴一個箭步上前將人攔住,“別呀,我與端妃娘娘面熟,若是有我跟着,想必娘娘也不太會爲難你。”
即一一略過他目中的貪婪神色,阮鳴一雙眼睛在她身上亂瞟,她不甚在意,只點了點頭,“好。”
“不過,我現在有事,等我處理一下就給端妃娘娘去送藥。”
“好,大人您先忙。”
阮鳴幾人給她讓出一條路來,即一一卻頓住腳步,回首向着門外喊道,“瑤珠姑姑,你先跟我進來吧,我把藥方拿給你。”
語落,一個衆人熟悉的身影忽而從門外出現,阮鳴臉色霎時一變,王太醫幾人也忙忙回到了別的地方。
“阮太醫想是記性差些,昨日我來過後,明明撥了大半的止痛藥送去泗梧殿,今日怎麼就記成了沒給。”
瑤珠緩緩下來,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橫衝直撞,直衝着阮鳴笑言道,“若是人人都向阮太醫一樣做事,那咱們太醫院的藥可不是都要虧空完了。”
阮鳴扯了扯嘴角,臉色難看的是白裡透着青。
“嗯,阮太醫已經把藥給端妃娘娘送去了?”即一一恍然後知後覺般,向着阮鳴問道。
“是,那個我記錯了,對不住了即大人。”
即一一笑了笑,“無妨,以後別再記錯了就行。”
瑤珠與她對視一眼,目光閃躲的厲害,腳步加快追上去,隨着即一一進了她自己的小屋裡。
“哎,阮太醫,不是說今日一定有把握把人搞到手嗎?這怎麼還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啊?”
人一離開,王太醫就湊上來發問。
阮鳴白了她一眼,恨恨的啐罵道,“媽的,這女人不好對付。”
“要不是今日瑤珠這個死丫頭在這突然出現,老子會辦不成事嗎?”
“依我看,這事要不算了吧。”王太醫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勸道,“這女人不知道是哪家權貴的人,咱們不過一介太醫,不好這樣開罪人家的。”
“一介太醫?”阮鳴將人甩開,下意識的提高音量道,“我乃是阮院首的侄子,身份高貴,同你們能一樣嗎!”
王太醫訕訕的離開,不發一言。
“不知瑤珠姑姑今日因和要幫我?”
方纔她臨進太醫院之前,忽然被突然出現的瑤珠纏住要什麼昨日診斷後開出的藥方,說她們娘娘要的急,非要現在就拿給她。
原來,是爲了等現在這一齣戲。
瑤珠低垂着眉,老老實實的行了禮,“您是當朝尚醫監,瑤珠實在稱不上大人嘴裡“姑姑”二字。”
“還請大人喚奴婢一聲“姑娘””吧。”
瑤珠復又行了一禮,言道,“瑤珠此來是向即大人賠罪的。”
“是奴婢不識好歹對大人語氣不尊,亦是因爲奴婢才害得大人被泗梧殿暗衛誤傷。”
“還請即大人萬勿怪罪到我們娘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