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阮大夫,沒聽過您還有個這麼大的閨女呢?”
“是啊是啊,快讓咱們大傢伙瞧瞧,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長得可真好看吶!”
“阮大夫,這麼漂亮的丫頭想是都隨了她娘吧。”
“哈哈哈哈。”
阮正忠高興的一喊,前頭排隊的人立時都跟着熱鬧了起來,東問一句西問一句的,熙攘着大半人都圍在了即一一兩人跟前,這陣仗把櫻桃嚇得都不出聲了。
“姑娘……”即一一輕拍了拍拽着自己的小手,阮正忠跨到二人身前將圍觀而來的衆人都擋住。
“哎哎哎,行了啊,這是我閨女,你們瞎湊什麼熱鬧。”他笑着指向兩個最起勁的婦人,“李嬸、胖嬸你們兩個,別看了,再看也不是你家的媳婦。”
其中胖胖的婦人嫌棄的瞪了他一眼,“咱們啊,要是相中了閨女做媳婦,也是看在閨女的面上不是你這老頭的面上。”
“姑娘啊,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大多,是屬什麼生肖的啊?”那旁胖嬸纔剛堵完阮正忠的嘴,李嬸立刻兩眼發光的打量着即一一,一連串的問題甩了出來,叫人不知道先回答哪個還好。
即一一極有禮數的福了福身子,一字一句的應聲道,“我名喚一一,一二三四五六的一,今年十八了,屬兔的。”
“屬兔好啊,我家那小子屬羊,兔羊相配,功業成就,專利興家,正是上等姻緣啊。”
說着,那李嬸就要拉起即一一的手看手相,一道勁風甩過來,那佈滿溝壑的手一彈,就被阮正忠嚇的退了一步。
他甩了甩手中的藤條,“行了,全都打住,今日我這攤子啊,就開到這裡,都散了吧。”
“散了,散了,要看診的明天再來吧。”阮正忠拉高了聲音吆喝着,把層層圍過來的男女老少都給趕走了。
“小氣鬼!”李嬸臨走前還不忘抱怨了一句,記好了這姑娘的年歲與生肖,她回頭定要找個神婆子給算一算,保不齊啊,自己明年就能抱上大胖孫子了。
“剛得的閨女就要給我拐跑,忒不講理。”阮正忠嘟囔了一句,忽而聽得耳畔落下一聲音。
“看樣子,他們並不知道前輩的身份,”
“城東庸醫害人,三年前一場大疫害死了許多人,自那以後,我每逢半月便來這裡三日,擺攤治病,也算是褪去心中雜念,放鬆幾天吧。”
“他們不過是些平頭百姓,若要是知道是宮裡的人來給自己看病,嚇也要嚇死了。”
阮正忠淡然應道,看着眼前人有備而來的架勢,他忽而笑了一聲,“你這丫頭,既然都知道來這裡尋我了,怎麼還明知故問呢?”
“太醫院院首擅自給聖意未允的它人診治乃是連坐的大罪,若要擔上這份風險,晚輩總是要來問個清楚明白的。”即一一語氣鄭重,認真的說道,“前輩爲民爲己,本不應受我此等詢問,還請您見諒。”
“無妨,”阮正忠擺了擺手,“你若是連這點心思也沒有,倒也不值得我傳阮家技藝給你。”
“丫頭,你可想好了,一會兒去祖宗祠堂寫上名字,融了血進淚燭,你可就是我阮家實打實的女兒,逃也逃不了了。”他復又問了一遍,便是自己一心所求的事情,也要兩廂情願纔不至於天怒人怨啊。
“前輩放心,認阮家做親是我自願而爲,不會過河拆橋的。”即一一頓了頓,“只是,您要答應我幾個條件。”
“什麼條件,你儘管說。”
“一,教習我醫術針法,不得藏私;二,我雖認你做父,可阮家卻不能束縛我的行動。二,我要做些藥放到你這兒來賣,賣出了錢五五分成。”
“沒問題,只要能得一人才承襲我阮家醫術,你要什麼都可以。不過,你一個丫頭怎得要賣藥,可是侯府缺你吃穿,讓你受委屈了?”
“業精於勤荒於嬉,做些藥賣只是不想失了手藝罷了,並沒有別的意思。”皇帝賞賜的物品換不了錢,黃金亦是帶着皇家標識的不能隨便使用,日後她若是逃了出去,總歸要有些自己的銀子傍身。
筆墨散於昏黃的紙卷,印染着獨特的圖騰,即一一的名字落在阮正忠之後,在一列姓阮的名字一側顯得極爲彆扭。
血落融於燭,那尊淚燭龐然又肅穆,上頭的鮮紅是用歷代阮家人的血染就的,把血滴上去,即一一就徹底成爲了阮正忠的女兒。
“姑娘,你可想好了,這血滴上去就沒有回頭路了。”櫻桃拉住她的胳膊,她不知道即一一爲何要這樣做,只是認父結親這樣的大事,怎麼能就這樣決定了呢。
“小丫頭,你家姑娘認我做父親是要享福的,別一張哭喪臉了啊。”阮正忠掐着腰,眉頭一皺,覺着自己忽然成了拐賣人口的販子。
“啪嗒”
殷紅的血珠落在淚燭的火焰上,劈里啪啦的聲音讓燭火燃的反而更加旺盛,火苗竄的又高又猛,像是在敲鑼打鼓一般。
“歷代子孫融血,老夫活這麼久還是頭次見這麼烈的火苗,看來咱們老祖宗非常喜歡你這個孫女啊,哈哈哈哈哈。”阮正忠揚頭大笑起來,這女兒他認對了,認的太對了。
“多謝前輩。”
那盛放的火苗着實也讓即一一驚愕了一番,她向阮正忠頷首,與阮家認親這禮算是成了。
阮正忠擺了擺手,輕拍着她的肩膀,“丫頭,你是有福之人啊,謝什麼。不過,你該改口了吧,閨女。”
“父……父,前輩,”即一一尷尬的看了人一眼,實在叫不出口。
“算了算了,叫不出口就先別叫了,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阮正忠從身上掏出來一輕巧的東西塞到了即一一手裡,“吶,這個玉印你拿着,上面刻好了你的名字,還有阮家圖騰。”
“拿上它,日後這就是你阮家身份的象徵,有這刻了圖騰的玉印在,以後阮家之人不論所在何處,都能聽你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