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獅的事情解決了以後，母女兩顯然都放鬆了下來。尤其是唐糖，連喝水的動作都透着一股子快樂。
“姐姐，你不住這附近吧？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毛小蘭就說：“就算住附近，這裡人這麼多，你哪能都見過啊？”
“那怎麼能一樣呢？姐姐長得這麼漂亮，要是在路上碰到了，我肯定忍不住看多幾眼，肯定印象深刻。”
沈佳音微微一笑：“我確實不住這裡。只是聽說這裡住着一個武術高強的人，所以想過來確認一下真假。”
“我知道你說的人是誰，村裡面最破的那間房子就是他的。不過，你找他幹什麼？向他拜師學藝嗎？”
“有這個想法。”
“那你還是不要了。那個人脾氣很差的，老婆孩子都被他打跑了，還因爲砍傷人坐過牢。”
唐糖用力點點頭。“真的。他還特別愛喝酒，只要搞到一點錢就去喝酒，喝醉了就撒酒瘋，很討厭的。”
“好，我知道了。”
幾個人吃過飯，就在唐糖的帶領下，前去找那位小白爺爺。
他的大名叫陳勇，年紀也就六十出頭。頭髮雖然全白了，但身體硬朗，精神也很好，而且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很和善。
得知他們的來意之後，爺爺一口就答應了。他也曾是個熱愛舞獅的人，後來年紀上來了，體力跟不上了，就很少再舞了。
“錢呢，我就不收你們的。只是我有個要求，你們看能不能多找幾個這樣的孩子來一起學？趁着我還能動，多培養幾個人，也算是爲舞獅這一行做點貢獻了。”
這正合沈佳音的心意。“好，我答應你。回頭我就去物色合適的人選，或者你們有合適的人推薦，也都可以。”
“明天上學，我就問問我同學去。”唐糖自告奮勇。
“好。順便看看村裡哪裡有合適的場地可以租下來，給你們當訓練場。”
從爺爺家裡出來，沈佳音又去唐糖家租住的地方坐了一會兒。
那是個一室一廳，父母住房間，客廳一角搭了一張小牀給唐糖睡。
毛小蘭在一家陶瓷廠當倉管，一干就是十幾年，工資不高，但有社保。
丈夫唐敦跟幾個好兄弟組建了一支搬家隊伍，收入倒是還過得去，就是工作很辛苦，而且不太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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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兩從小把唐糖帶在身邊，到了入學年齡，唐糖就採用積分入學的方式在南江市上學了。
“雖然日子緊巴了一點，但一家子齊齊整整的，也不錯。”
說着，毛小蘭又聊起她那些把孩子丟在老家的小學同學，孩子要麼學壞了，要麼就是很內向，有明顯的交流障礙
“所以，我已經很滿足了。”
“是的，一家子團團圓圓就很幸福了。我覺得你們做得真的很好了。”
臨走的時候，毛小蘭還給沈佳音拿了半隻土雞和一罐酸豆角。
“這只是她奶奶養的，真正的土雞。這豆角是我親自醃製的，用來喝粥，或者炒五花肉都很不錯的。”
唐糖也說：“姐姐，我媽媽醃菜的手藝真的很棒，一樣的材料一樣的條件，她醃製出來的東西就是比別人好吃。”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不用客氣。吃完了就說一聲，我再給你醃就是了。”
走的時候，唐糖一路把沈佳音他們送到了車子旁。
“姐姐，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大概率要放棄舞獅了，沒準跟父母的關係也要出現問題。”
“真想謝我的話，就好好舞獅，還有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我會定時來檢查的。”
“儘管放馬過來吧。”
回去的路上，成鴻冰深有感慨地說了一句：“沈驕陽，你當真是我輩之楷模啊。”
這樣一個正能量的朋友，是榜樣，也是壓力。
“哪有這麼誇張！”沈佳音失笑。
“真的。隨着科技發展，隨着所謂個體意識的覺醒，現在的人更多的就是考慮自己過得舒不舒服。像你這樣的人真的屈指可數，跟你交朋友，我感覺我都不好意思做一條喪狗。”
古人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是這麼回事。
“就算你好意思，我也會揍到你不好意思。正值青春年少，做什麼不好，非要做一條喪狗！”
“算你狠！說真的，我覺得你更像上一個世紀的人。”
沈佳音挑眉。她可不就是上一個世紀的人麼？
恰好這時，她的手機響起，又是那熟悉的旋律。
成鴻冰就說：“你看，這就是證據，鐵證如山。”
電話是劉鵬宇打來的，說是有學生家長在微博發表有關振興武館的負面言論。
“對方說了什麼？”
“說我們虛假宣傳，都學習了快兩個月了，還是扎馬步，而且還上一些沒用的思想政治課，說他們花錢是學真正的武術，而不是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現場有沒有人鬧事？”
“不算鬧事，就是有幾個家長想退款。”
“我知道了，網上的言論你先不要管，我考慮一下怎麼處理。退款的按規定走就行了。”
“好的。”
她一掛斷電話，成鴻冰就着急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網上有人發佈了對振興武館不利的言論。”
成鴻冰立馬打開微博查看，很快就找到了那條發言。
Love臣臣寶貝：說說最近火出天際的某武館，孩子報名學習已經兩個月了，每週兩節課，加起來快20節課。本以爲孩子已經可以耍幾招帥的了，結果發現除了扎馬步就是思想德育課，根本就是學了個寂寞！
這人沒有直接提武館的名字，但大家都知道她說的是振興武館。
【呵呵，振興武館】
【一天到晚打廣告，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一看就是騙人的】
【當初尬吹什麼武術大片的是這幫人，現在罵人的也是他們，我只想呵呵】
【我兒子也學了快兩個月了，好不好嘴上說不算，直接上視頻】
【報名的時候就說過有德育課，因爲怕大家學了武術用來欺負人，現在跑出來黑有意思嗎？】【別的不說，學武術後，身體明顯變得結實有力量了，飯量也大了。】
評論總體是譭譽參半，黑的多半是網絡噴子，說公道話的卻是貨真價實的學生家長。
好幾個家長還發了自家孩子的視頻。
有孩子認真打拳的，動作雖然稚嫩，但一招一式皆有章法，也有力度。
有孩子在家裡扎馬步的，說是武館佈置的日常練習任務。孩子已經滿頭大汗但一臉堅定，動作也很標準，看起來有模有樣。
還有家長拍了孩子奶聲奶氣地背武館的行爲規範，學武是爲了強身健體弘揚正義，不能用來欺負弱小……
振興武館到底行不行，這些視頻最有發言權，但也架不住那些噴子一個勁地帶節奏，說這些家長收了錢什麼的。
“怎麼辦？要處理嗎？”
“處理是肯定要處理的，但堵不如疏，刪評論刪微博肯定治標不治本，沒準還會引起反撲。”
“那你說怎麼辦？開個記者招待會解釋一下？”
沈佳音瞥他一眼：“小說看多了吧？咱們一個小武館，又不是千億大集團，開什麼記者招待會？”
成鴻冰也忍不住樂了。
“咱們改去武館吧，拍個視頻迴應一下就行了。至於那些要走的人，怎麼都是攔不住的，隨他們去吧。”
網上的討論點主要針對德育和扎馬步等基本功的問題，他們的視頻也針對這兩個方面迴應。
首先通過一個比較壯實的孩子平常就會欺負人，學了武術之後更是仗勢欺人的案例，從而得出“武術重要，武德更重要”的結論。
然後是普通人扎馬步，被人輕輕鬆鬆就推翻了。輪到館主劉鵬宇，兩個人一起用盡全力依然紋絲不動。
接着劉鵬宇更是展現了驚人的臂力，兩個成年人一左一右掛在他手臂上依然輕鬆自在。通過對比，得出“我們希望教會大家的是平時可以強身健體，必要時可以救命護體的功夫，而不是單純耍帥的招式”。
最後依然是孩子們日常訓練的畫面，包括上德語課，還有那整齊劃一且振奮人心的“少年強則國強”“振興中華，從我做起”。
【武術重要，武德更重要。憑這個，就要給振興武館點贊。】
【力挺振興武館。教出的如果是畜牲，別說振興國家，不危害社會就不錯了】
【手臂上掛人那個厲害了，我掛兩娃娃都吃力，頂多堅持一分鐘】
【有些人真可笑，幾歲的孩子，學兩個月就想成爲高手了？不會走路就想跑了？】
這個視頻放出之後，那些黑子想帶節奏也帶不動了。
還有不少家長自發地發視頻到網上，講述自家孩子學了武術之後的變化。
尤其是武館的老學員，他們已經學了好多年了，從兒童到少年甚至青年，因爲練武，明顯比一般人更加挺拔更加精神，一身功夫耍得行雲流水虎虎生風，用行動詮釋了什麼叫“少年強”。
還有位媽媽配文說：從幼兒園開始就試過各種興趣班，其他的都放棄了，只有武術一直堅持到今天，幾乎沒有缺過課。體格很好，精神很好，成績很好，還不用擔心校園欺凌，因爲一般人打不過他。
這位媽媽的發言下面很快多了留言，畢竟校園欺凌是所有家長都很關心的話題，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
這些家長的做法，無疑是給振興武館做了一波免費的宣傳。
即便如此，第二天沈佳音還是接到了劉鵬宇的電話，說今天又有幾個家長吵着要退款。
沈佳音對此並不十分意外，總有那麼一些人意見不堅定的。
“那就退。”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沒想到，幾位家長現場要求退款的場面，被有心人拍了視頻傳到網上，還說什麼大量家長要求退款，一時風頭無兩的振興武館疑似出現經營問題。
大家熟知的經營問題就是資金鍊斷裂，經營者卷錢走人。
自打教培機構遍地開花以後，這樣的事情沒少發生。很多人一交就是大幾萬，轉個身人家就給他們來個人去樓空，報警都不一定有用。
教育質量差一點，家長們都還能忍受，反正就是個興趣班而已。
捲款潛逃，那絕對不行！
振興武館都是學一期就交一期，不像別的機構那樣恨不得你把未來十年二十年的錢都給預交了，所以交的學費並不多，但那也是血汗錢啊！
很多不明所以的家長頓時就慌了，急吼吼的就跑到武館去，想把自己的錢給要回來。
這來的人一多，七嘴八舌，以訛傳訛，沒有問題都能整出問題來了。
原本不相信的人，因爲其他人七嘴八舌地把個人的猜測當做事實說出來，也開始懷疑起來。
萬一是真的呢？等那時候才找他們退錢，沒準都人去樓空了！
劉鵬宇他們怎麼解釋都沒用，事關到自己的血汗錢，他們就變得格外的不好說話。
“你們說沒問題就沒問題？你們有什麼證據？”
“你們是武館的人，肯定是蛇鼠一窩，就算有問題，怎麼可能跟我們說實話？”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退款！”
“對，我們都要求退款！”
“退錢！退錢！”
也不知道誰起的頭，一幫人突然就整齊劃一地喊了起來，搞得像討薪現場一樣。
這樣的畫面被有心人傳到網上，自然就成了振興武館經營不善的如山鐵證。
與此同時，嚴錚也關注到了網上的信息。
知道這位夫人在老闆心裡的位置以後，他就有意識地關注網上的動向，以便可以及時報告。
“肖總，你看要不要讓人處理一下？”
“不用。這點小問題，嬌嬌有能力解決。”
“好吧。”
話說，每次聽到老闆喊“嬌嬌”，嚴錚都有種雞皮疙瘩要掉一地的感覺。
以前都是帶着厭惡稱呼“那個女人”，好像提一下她的名字都會髒了自己的嘴。
昏迷一個月醒來就變成寵溺之極的“嬌嬌”，還一臉癡漢表情。
誰受得了這種蠻不講理的轉變？
“關注着，有問題隨時報告。”
“好的，肖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