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宿之歸路(中)
------題外話------
憤懣的捏起一塊晶瑩剔透的靈石,運轉赤龍訣,汩汩靈氣從靈石裡涌入體內,那一直徘徊在第一層後期的屏障轟然倒塌,終於進入了第二層。
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中品靈石我和父親費盡全力也不見得能尋到一塊的中品靈石,現在有一箱子死死地盯着它們,若是它們能早三十年前出現該多好,父親定不會死。
“中品靈石。”白呈接口道。雖然他也眼前一亮,但並沒有太過激動。霜月大陸不缺靈石,單他的家族就有十個靈石礦,這中品靈石自不在他的眼中。可能是在這一絲靈氣一塊靈石都沒有的蝶翼大陸呆久了,連這中品的靈石都讓他有些眼亮。
老島主道:“這是從沉船中找到了。因爲深埋在金銀珠寶中,所以應該是十分有價值的東西。”
那是滿滿一箱子的靈石半米見方的箱子
我看到那東西后,卻有種想要抓狂的衝動。
重禮確實是夠重
完全沒有想過我同不同意把引路鈴給他們用,亦或是對他們即將拿出來作爲交換的重禮的自信。
現在阿榮他們才四個,還有一個名額空缺
他們兩個每人一個引路鈴鐺,那還剩五個。他要爭取這五個名額。
當機立斷,改剛爲柔。
他之所以把明月東宿和白呈帶回來,本是想要問罪奪寶,可看他們能用內力把衣服蒸乾,想必是身懷高絕武功的。屋子裡人都是普通人,就算所有的人都衝上去也不見得能打得過。
老島主握緊了拳頭,他不想騙大家,可又不能說。那鈴鐺一共七個,名額有限,若是都要的話根本不夠。
“阿榮爺爺,是不是明月先生有能離開海螺島的法子”終於有人問出來。
他妻子此刻除了擦眼抹淚和不捨外,並沒有像之前知道海神翻身時的惶恐。心中隱隱有了猜測,遂即更加用力的抱緊了孩子。
那個嬰兒的父親此刻抱着自己的女兒和幼子,安撫他們別害怕,眼神則朝自己的妻子看去。
等老島主的兒子兒媳出去,剩下的人也都躁動起來,隱約有人猜到了什麼。
“阿麗你陪我一起去,我忘了那東西放哪兒了。”
現在果然是有問題。
阿海是不知道引路鈴的事,一心等着海災降臨,只恨不得再多抽幾口煙。對於突然冒出來的兩個人,他不甚待見。特別是他妻子朝外來人跪下求救時,更是驚怒的,但隨即又發現情況好像有些不對,才按捺了下來。
阿榮的阿母也看向他,目光中全是焦急催促。
阿海是老島主的兒子,阿榮的父親。
老島主見機,對房間裡一直悶頭抽菸的男人道:“阿海,去把那東西取來。”
我冷淡的斜瞥了他一眼。白呈不爲所動,莞爾淺笑。
白呈卻道:“老島主可以先拿出來給明月兄弟看看。”
“若不同意呢”重禮這些日子淘來的金銀珠寶吧。
老島主適時開口,“明月先生若同意帶上他們,我們有重禮相贈。”
她在威脅我,也在求我。
引路鈴的事,眼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我自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執念,帶着瘋狂之意。
引路鈴代表着生機。面對死亡的威脅,這是多大的誘惑,她明白。人心叵測,她也懂。她一門心思想要阿榮能和我上鬼船,不可能做半點讓我不悅之事。其他三個婦人,則以她馬首是瞻。
有人問怎麼回事,阿榮的阿母張了張口,最後看着我。
老島主見阿榮帶着孩子們進來,眼底露出複雜之色,心底默默祈禱願海神保佑,寬恕他們。
四位母親當即就把海螺島的子民永遠和海神在一起。若海神要他們追隨,定奉獻一切的誓心拋之腦後。帶着四個孩子過來了。
大人們不管怎麼有原則,對於孩子、特別是自己的孩子,永遠都只會妥協。爲了他們能活着,即便下地獄都心甘情願。
毫不猶豫,她把院子裡其他三個孩子聚集起來,和他們的母親簡單解釋了下。
那是七條命
阿榮的阿母是知道阿榮做的預言夢的。她也是個聰明的女人,當即就明白了那七個無錘鈴鐺代表了什麼。
就算他阿母不問,也是要說的,爺爺讓他一定要告訴阿母。
原來,阿榮剛一進院子就被他的阿母扯去換衣服,期間阿母問他怎麼回事他就把在沙灘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阿母。
哀悽道:“求明月先生救救我們的孩子。”
然後直直的朝我跪了下來。
話未落,便又見四個粗布荊釵的婦人從門外進來,她們雙眼通紅的看着各自的孩子。
“丫兒,怎麼把海娃抱這裡來了,快回去,快回阿母身邊。”
剛纔說我的小娃才三個月的人看到女孩兒以及女孩兒抱着的嬰兒後,氣急起來。
這時阿榮推門而入,身後還跟着兩個孩子。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一個沒有眉毛的瘦小女孩兒,細看這個女孩兒就是被木蓮華化裝成寶兒的女孩兒,她身上還挎着寶兒的鹿皮包。而懷中還緊緊地抱着一個沒有斷奶的嬰兒。
老島主聽到藍白鬼火,就明白了,應該是阿榮夢中夢到的藍白之火。而血色的海,還能是什麼想起木樓那邊來打撈沉船淘金的人,又看了看周圍的島民,悲愴的嘆了口氣。
白呈的臉不禁僵硬起來。
微垂目看着鈴鐺突然想到,貌似我還沒有答應給他鈴鐺吧。寬袖把引路鈴遮掩起來,回了他一個壞笑。
其實也不必再說,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白呈的話說到這停下,目光掃過我手腕上的引路鈴,沒有再說下去。
“我是霜月大陸的人。出了蝶翼大陸,差不多要再走千萬裡的路程才能到達霜月。蝶翼大陸因爲一些特殊的原因,大陸內的人不能通過正常的進出方式離開。只能另闢蹊徑。老島主所說的沉船,其實是在各大陸間遊走的鬼船。對於被困在蝶翼想要離開的人來說,這在大陸間遊走的鬼船,反而成了一種離開的法子。只是這鬼船十分兇險。特別是船上的藍白鬼火,甚是恐怖,被沾上直接魂散身隕。除非”
我若非父親來自聖天大陸,估計終其一生也只認爲這天地間就只有一個蝶翼而已。
海螺島上島民世世代代都在島上,也是近些年因爲軟木纔多了外來交往。蝶翼大陸外有什麼大陸,他們是不知道的。
白呈在我露出引路鈴,眼睛幾乎就沾上頭了。聽到我的話,才清了清嗓子,依然盯着鈴鐺回道:“大家都知道蝶翼大陸,而蝶翼大陸外的大陸可知”沒有先說引路鈴的事。
事實也確實如此。我能找到海螺島,冥冥中是有這串鈴鐺在指引,他又是怎麼能找到這裡的還能叫出這串鈴鐺的名字,絕非尋常。
我擡起手腕,露出了那串引路鈴手鍊,“家父遺物。至於其他,白兄知道的可能更詳細些。”
屋子裡的幾個人雖然不明所以,但看老島主的反應都不約而同的沉默,然後看着我和白呈。
老島主略略給屋裡的幾個人介紹下我和白呈,便直接問道:“還請二位解釋一下,那引路鈴和沉船是怎麼回事”
座椅也不過是兩個木墩子。
老島主見我們能用內力驅溼,臉色變了幾變,最後咬了咬牙,似下了什麼決定。
哂笑,然後用內力把衣服蒸乾,雖然皺了些總比溼答答的舒服。白呈也有樣學樣,蒸乾的速度比我的還要快些。
被雨水淋得溼答答的衣服貼在身上,很不舒服,但看老島主的銳利眼神,明顯只是客氣一下,並沒有真的招待梳洗的意思。
老島主看向我,“明月先生可要先梳洗一下”
隨着這個人話落,房間裡的氣氛更沉重了幾分。
有人痛苦道:“我的小娃才三個月。”
有人沉沉的嘆了口氣,像是認命。
老島主黑青着臉,答案不問可知。
老島主一進院子,屋裡的人就騷動起來,有人匆匆出來問道:“族長,怎麼樣”
老島主的院子裡燈火通明,房間裡圍坐着幾個人,愁皺着眉,有得在抽旱菸,嗆人的煙味也沒有人出聲嫌棄。
只有被圈養着的雞鴨羊狗等禽畜類,赤紅着眼睛,發瘋一般的叫着鬧着
許是老島主沒有把這次海神翻身的非同尋常傳開,大部分島民都沉浸在睡夢中,以爲睡醒後就會和以前一樣風平浪靜。
海螺島島民們居住的地方多是海石壘砌而成,風雨中有種屹立不倒的韌感。
白呈自然跟隨。
“恭敬不如從命。”
反正也是等着,身旁除了一個看不出深淺的白呈,這個島上貌似還沒有令我忌憚的人。而這個白呈也是要離開的,暫不用過於提防他。
第五次鈴聲到第六次,中間間隔了一個時辰,第六次到第七次不知道要多長時間。
搖搖頭,大概是眼花了吧。
我看了一旁的白呈一眼,他回了個大大的笑容,恍惚間竟給我種驚豔的感覺,細看還是普通到極點的模樣。
“還請明月先生和白先生一起到陋舍歇歇。”完全不容拒絕的語氣。
老島主沉着的臉,稍微和緩。
突然變得惡劣的天氣,反而令阿榮鎮定了下來,他眯着眼防止鹹澀的雨水飄進眼中,小手拉了拉老島主的老手,“爺爺,孫兒想阿父阿母了。”
“先找地方躲一下吧。”我尚能承受這種程度的風雨,身旁的白呈也並無不適。老島主和小少年的阿榮可經受不起這番風雨。
篝火早已熄滅,除了一道道雷電劈下,帶來一瞬刺亮後,便是濃沉的黑暗。
星月不知什麼時候隱去不見,空中下起了帶着海水腥鹹味的大雨。刺骨的凜冽海風挾帶着雨點刮在臉上如一把把冰刃,削得皮膚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