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走廊的人都在注意封樓蘭的動作。
她一停,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她。
林老爺子沒想到封樓蘭突然停下來,他以爲封樓蘭看出來秦苒是打錢謹鬱的人,側了側身,眉頭微不可見的擰了擰。
林麒跟他說過秦苒一身反骨,他希望秦苒不要在這個時候再生事端。
想到這裡,林老爺子看向秦苒,面色冷沉。
封樓蘭是職業女強人,眉略粗,沒刻意描眉,眉眼斂着常人少有的凌厲,手裡還掐着一煙,煙霧瀰漫。
她目光朝這邊看過來時,寧晴心下猛跳,被這其實煞到了。
秦語剛剛被封樓蘭無視,內心鬱悶,眼下看到她盯上秦苒了,她抿脣,擡手遮了到嘴邊的笑。
“我們……認識?”秦苒慢吞吞的收起手機,看向封樓蘭,微微眯了眼。
腦子裡轉了半晌,沒找到相關記憶。
封樓蘭下意識的掐掉了手中的煙,然後笑了一下,聲音放輕,“你可能不認識我,不過我見過你的照片。”
封家封閻王這個稱號在金融市場讓人聞風喪膽,我行我素,所有跟封樓蘭談過生意的人都知道這個人有多難搞。
從剛剛她沒太搭理秦語跟寧晴就能看出她的態度。
眼下她對着秦苒說話,說不上柔聲細語,但語氣顯然比對林老爺子好上很多。
“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封樓蘭朝林老爺子笑,也不急着走了,她折回來打開病房門,讓衆人進去,和顏悅色的,“快進來。”
完全沒有開始時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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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語在一邊看着,臉上的諷意跟暢快還沒有持續幾秒,就僵住。
寧晴站在原地,看着封樓蘭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也側了側頭,看向秦苒的表情也是萬分錯愕。
不說這兩人,老謀深算的林老爺子也沒預料到這個事態的發展。
他擡了擡眸,兩隻深陷的眼睛深邃有神,“封總,這是……”
不怪林老爺子反應這麼大。
從昨天到現在,來看錢謹鬱的人一波又一波,但真正能進這個房間的人卻沒幾個。
林老爺子也就剛進來不到一分鐘,就被封樓蘭帶出來了。
可見封樓蘭在這件事上的謹慎態度。
眼下就這麼輕易的進來了?
“媽——”錢謹鬱一隻眼睛被打青了,正躺在牀上玩手機,看到秦苒等人進來,眼睛一瞪,指着她,“她她她……”
封樓蘭伸手按回他的手指,又一巴掌拍在他頭上,按着他的腦袋:“她什麼她?還不趕緊給秦小姐道歉!”
錢謹鬱被着一巴掌拍的一臉懵逼。
什麼秦小姐?
“我……”錢謹鬱開口。
“你什麼?”封樓蘭鬆開手,冷笑,“整天就知道惹事生非,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哪裡配得上秦小姐,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不趕緊給秦小姐道歉!”
“對不起。”錢謹鬱摸摸腦袋,“我雖然不對,但你也打了我們一頓,扯平了。”
“扯平?”封樓蘭雙手環胸,站在牀腳,居高臨下的看着錢謹鬱,諷刺的開口:“等你爸過來,你就知道秦小姐揍你揍的有多輕了。”
錢謹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爸,瞬間臉色鉅變:“媽……這跟爸有什麼關係?”
封樓蘭好心情的看他一眼,不給他解釋,轉臉看向秦苒,又變得溫和起來:“秦小姐,早知道是這小子騷擾你,我就帶着他去向你道歉了,真是……他沒給你添麻煩吧?”
“不麻煩,”錢謹鬱聲音咋呼咋呼的,秦苒掏了掏耳朵,看着兩人,最後目光放在封樓蘭身上,沉默了兩秒,然後挺有禮貌的:“原來封總您是錢隊家人。”
“叫我封姨就行。”封樓蘭笑得溫和。
兩人說着話,卻不知道,病房裡剩下的其他四人如同雕塑。
封樓蘭要請秦苒吃飯,秦苒沒答應,她偏了偏頭:“這件事我晚點再找錢隊說,我還有課,就先回學校了。”
封樓蘭把她送到病房門外,她還想送到樓下的,只是被秦苒攔住了。
等封樓蘭再次回到病房時,面對的是沉默到詭異的病房。
“林老,您早點說是秦小姐的親戚啊。”封樓蘭難得抿脣笑:“秦小姐當年救了我們家老錢一命,她那電腦技術遠遠超過了一般人,沒想到竟然是你們林家人。”
封樓蘭說話的時候,眸底的讚譽絲毫不掩飾。
“她電腦技術?”老爺子尚不知情。
寧晴回過神來,擡眸:“是啊,她上次恢復了一個視頻。”
“秦小姐很厲害,”封樓蘭又拿出一根菸點上,吐出一口菸圈,“以後要是能進我的公司就好了。”
這一句話,更是讓林老爺心神具震,“能去封氏,那是她的榮幸。”
聽他這麼說,封樓蘭詫異的看了林老爺子一眼。
“我說的有什麼不對之處?”林老爺子不懂她這一記眼神的意思。
封樓蘭收回目光,不動聲色的:“沒事。”
**
等到最後,被封樓蘭送出來,林老爺子還是沒思考出來封樓蘭那個眼神的意思。
一行人沉默的下電梯。
林老爺子脣動了動,看向寧晴,面色和藹:“我沒想到苒苒跟封總認識,倒省了我們很多麻煩,他們是很早就認識了嗎?”
來林家這麼多年,寧晴還是第一次被林老爺子這麼和藹可親的對待,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清楚。”寧晴自己都迷迷糊糊的,從上次秦苒恢復監控的時候,寧晴就已經發現,自己那女兒跟自己所認知的,好像有點不一樣。
她從來都不知道秦苒竟然還會認識封樓蘭這樣的人。
秦苒怎麼從來不說?
“認識就好,你福氣不小,生的女兒一個比一個有本事。”林老爺子笑了笑。
林錦軒對秦苒恢復監控這件事不清楚,正低聲問寧晴。
少有的被林家人這麼客氣的詢問,寧晴一路都飄飄忽忽。
秦語跟在他們身後,嘴邊的是強作歡喜的笑。
除了這個表情,她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表情掩蓋自己幾乎扭曲的心了。
她聽着林老爺子、林錦軒還有寧晴三人左一句秦苒,右一句秦苒,心裡嫉妒的要發狂。
從上次之後,她就發現寧晴總是不由自主的出神,下意識的關注秦苒的消息,還有林錦軒……
眼下再加上封樓蘭,到時候封樓蘭若真的招秦苒進封氏了,被封樓蘭重用,那她秦語在林家能落到什麼位置?
秦語只覺得封樓蘭的那句話是想招用秦苒,卻不知道,封樓蘭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這件事,她哪裡有這個膽子聘用秦苒?
不過秦語只這樣想着,就已經覺得心臟開始抽痛。
**
此時的秦苒並不知道秦語等人在想什麼。
正好在醫院,她去看了陳淑蘭。
沒進病房,只在外面看了一眼,就去找了陳淑蘭的主治醫生。
主治醫生是一箇中年男人,此時正拿着病例翻看。
“你是陳淑蘭病人的家屬吧?”見秦苒進來,他翻放下病例,指着對面的椅子,“坐。”
秦苒坐在對面,手搭在桌沿,“醫生,我外婆最近精神不太好。”
“她的各項指標在下降,”醫生抿了抿脣,“我只能盡我所能。”
秦苒指尖很慢的敲着桌面,眉眼挺深。
她眉宇間一向是帶着一種恣意的遊戲人間,似乎沒什麼能讓她停留,一認真不說話的時候,挺像那麼回事的。
陳淑蘭的主治醫生沒敢正視她那雙眼眸。
“如果您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我說,”秦苒收手,按了一下太陽穴,她輕咳了一聲,“我的電話您知道,有事情直接打我電話。”
“好。”主治醫生點頭。
秦苒拿着手機離開。
主治醫生看着秦苒離開的背影,暗覺奇怪,明明就是個高中生,他面對她時比面對林麒還更要喘不過氣。
秦苒出了醫院,走到大街上的時候。
拿出手機直接撥了一個視頻。
響了兩聲就被接通。
許久不見的顧西遲一張臉依舊好看,詫異的揚眉,“怎麼忽然找我?”
秦苒從自動販賣機上掃出一瓶水,擰開喝了一口,聲音平靜,“在m洲?”
“沒,在f洲,”顧西遲讓身邊的人讓開,找了個陰涼地兒:“你沒事吧?”
“沒,”秦苒垂眸,聲音很輕:“我想讓你回來,看看我外婆。”
人體器官老了,迴天無術。
顧西遲看了眼秦苒,嚥下了到嘴邊的話,笑了笑,“行,我忙完,儘快回來。”
秦苒將蓋子蓋上,“謝了。”
“小事,”顧西遲叼了根菸,含糊開口,“不過你到時候得幫我掩蓋行蹤,國內很多人查我。”
“這個你放心,”秦苒拋了跑手中的水,慢條斯理的開口,“有我在,沒人能查到你的蹤跡。”
這句話說的漫不經心,但眉宇間的狂野幾乎傾瀉而出。
“你也悠着點,”顧西遲搖頭,笑:“趕緊找個組織加入,還沒屁大點年紀,什麼都敢做,到時候被人抓到了,我不一定能撈出來你。”
秦苒看了一眼鏡頭,黑髮落在眉骨間,低着眼眸斂着輕慢:“你讓他們儘管來。”
**
秦苒到學校的時候,才十點半。
林錦軒給她請了一上午的假。
秦苒拿着手機,挺煩躁的,她下了公交車,拿手遮了遮眼前的太陽,脣角抿着。
想了想,也沒去班級繼續上課,轉角朝校醫室的方向走。
校醫室。
郝隊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把一摞資料扔到桌子上。
程木拿起來看了看,然後敲開裡面的門,給程雋送去。
再次出來的時候,郝隊靠在椅背上看他,挺奇怪:“程木,雋爺就爲了查那個封家?“
程木拿起來看了一眼,“嗯。”
昨晚他沒問到林思然跟秦苒打架的是什麼人,但是把其他事情問的倒是挺清楚的。
眼下郝隊拿來的就是錢謹鬱的資料。
竟然看上秦苒了,這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封家敢惹雋爺?”郝隊手搭在腿上,不太信。
“沒,是因爲秦小姐,”程木翻了幾頁紙,“她跟錢謹鬱打架了,我聽到風聲有說他們今天要找秦小姐。”
郝隊聞言,看了程木一眼,壓低聲音,“所以她是來找雋爺來了?這麼點小事都搞不定嗎,還要找雋爺出手,跟其他那些女的沒啥兩樣的,雋爺看中她什麼了?”
郝隊能想到的,只有這麼多。
不怪他。
乍一聽到程木的話,一般人的第一反應都是這個。
程木擡了擡眼,“沒,她一個字沒說,是雋爺自己猜出來的。”
“她沒跟雋爺說?”郝隊一愣。
兩人正說着。
不遠處就出現了秦苒慢吞吞往這邊走的身影。
現在還是上午,秦苒這會兒應該在上課纔對。
怎麼會突然來這裡?
郝隊朝程木挑眉:看,我說的沒錯吧?
“那個錢謹鬱確實不好對付,她找雋爺也沒什麼不對吧?”程木雖然這麼說着,但卻皺了眉,好像有點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