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撐住,翻過這座山,就能看到縣城了。”
西決揹着凌念竹往前走,三德扯了個芭蕉葉,輕輕爲她驅着蟲子。
西決咬牙:“收聲,保存體力,一會兒到山腰了,換人背。”
前方漆黑一片,三德心中抖了抖,
“大人,你說,咱能熬過這一關嗎?”
“就是他們,圍住!”
不等西決回答,不問帶着一百個兄弟從後方追來。
確認西決背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就是凌念竹,不問雙眸一縮,抱拳致歉,
“兄弟,白天招待不週,現在給個機會,讓我們不救補救吧?”
三德嚇得往西決身邊縮了一縮,用芭蕉葉擋住凌念竹的臉,他低聲道,
“大人,敵人太多,咱倆怕是無法突破。”
西決環顧四周,仰着頭輕輕一笑,
“這位兄弟的待客之道很是別緻啊,我有拒絕的餘地嗎?”
不問嘴角扯起一抹微笑,吩咐弟兄們把墊着動物皮毛的擔架擡過來,
“夜裡寒涼,淩小姐穿得如此單薄,得趕緊回家好好調養才行,兄弟,你說呢?”
嫂子的身體急需調養,即使他和三德九死一生護着嫂子回家,說不定嫂子還會落下病根。
屆時,分身乏術的老大怕是更要瘋了,所幸自己有耳釘在身,老大想要找到他們也方便…
這麼想着,西決緊了緊背上的人,往後退了一步,
“我贊同你的提議,但我有一個條件,我倆必須隨時在她身邊伺候,兄弟,你看呢?”
我看你們就是想激怒我家boss,不問不停抿嘴,最終,他還是把想說的話抿進肚子。
那男人揹着boss的心肝,不問不敢硬來,只能選擇迂迴戰術。
他拿起溫澤聞的毛毯,語重心長地對西決說,
“兄弟,咱僵在這兒不是個事,你等得,淩小姐的身體可等不得,有什麼話,等醫生給她檢查的時候,您親自和我家boss談?”
當他傻啊?嫂子落在龍頭幫老大手裡,他們兩個小蝦米能討得了好?
現在不談條件,更待何時?
三德眼珠一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了過去,一把奪過不問手裡的毯子,小心翼翼爲凌念竹蓋上。
等閉着眼的凌念竹被他裹得嚴嚴實實的,三德抖着腿,扣着鼻子道,
“現在就等得了了,我哥提的要求,成不成,就您一句話的事。”
“…”
縱跳就在一瞬間,不問被羅三德的行爲搞懵了。
西決暗暗瞥了三德一眼,以示讚賞:
“兄弟,事不宜遲,早做決斷。”
不問瞅了西決兩人好幾眼,最終擡起電話,支支吾吾道,
“boss,人找到了,還在昏迷中…就是有兩個跟屁蟲,非要跟着淩小姐。”
如果強行處理這兩,等她醒過來問起,大概又要傷心了。
坐小月子的人,千萬不能傷心。
溫澤聞趴在桌上,刷刷寫了一張紙條,吩咐傭人把自己在藥廠的專屬別墅打掃出來。
做完這些事,他輕輕嘆了口氣,
“趕緊把人帶回來,他們喜歡跟便跟着吧,不過,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他們走出套房。”
不問:“是。”
彙報完,不問斜眼看着西決兩人,讓兄弟擡着擔架靠近西決,
“只要你們呆在套房,保證絕不外出,就可以跟着淩小姐。”
要是違約嘛,就怪不得我們了。
西決讀懂了不問沒有說出口的話,他輕輕把凌念竹安置在擔架上,他擔憂地望着她,
“我只有一個願望,守着她醒,守着她恢復健康。”
不問挑眉,讓兄弟們排成一字型,把三人堵在中間,
“那就太好了,請吧,兄弟。”
“嗯。”
左手一拉三德,西決盯着擔架上雙脣緊閉,煞白着臉的凌念竹,右手不停地撫摸耳釘。
他在心中默唸:老大,你們一定要看見我留的信號啊。
松風酒店。
開着電視反覆觀看的洛連川,像個沒有骨頭的人一樣,癱在沙發上,眼神空洞。
叮鈴鈴,二仁來電。
洛連川一個激靈,手忙腳亂撐起身子,
“怎麼樣?碼頭那邊有消息了?”
電話那端的二仁,激動到哽咽,
“老大,我收到西決大人的無線電反應了,就在淮州海岸那塊!”
電視上一直沒有顯示遇難者裡面有孕婦,西決一定是和凌念竹在一塊的…
洛連川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顫抖着唸叨,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二仁咳了兩聲,猶豫道,
“只是,淮州那個地兒吧,屬於幫派地界,就是…就是很荒蕪,咱們是不是加派人手過去接應他們?”
幫派地界?洛連川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厲聲道,
“二仁,能查到是哪個幫派嗎?”
想到東明拿着毫生與龍頭幫暗鬥,要不是有他這個壞名聲的人擋在前方,毫生的好口碑差點毀於一旦。
如果不是胡魃從中作梗,暗地撿漏大傷龍頭幫,毫生和溫澤聞相爭,龍頭幫只怕是撓了個癢癢而已。
淮州海岸無論屬於哪一幫,洛連川賠上自己全副身家,與之比權量力,怕也只是以卵擊石。
二仁在那邊操作了好一會兒,踟躕不決,
“虎頭幫就是互聯網那塊的高手,我不敢打草驚蛇…狗頭幫那邊,倒是沒什麼動靜,不過,我混到裡面看見一條消息。”
“白日龍頭幫老大親自帶人去了蹉跎河,好像是去追虎頭幫企圖偷溜出國的船隻…”
蹉跎河?洛連川急忙翻開手機地圖,蹉跎河離松風碼頭六十公里,他的心,瞬間涼了大半。
好像有根針不停地刺着他的心,洛連川痛苦的嚎了一聲,自責道,
“難怪洛啓明能那麼快找到西決他們的位置,原來虎頭幫的船就在那附近…”
他拿起馬克杯,不停地往心上戳,
“都怪我,是我,我親手把念竹推上了絕路!”
二仁抽了抽鼻子,大聲喊着洛連川,
“老大,你清醒一點!如果嫂子落到了他們的手上,當務之急是把她救出來啊!”
救?對了,念竹還等着自己,只要有一絲希望,他就不能自暴自棄。
洛連川垂下手,漆黑的眸子緊盯碼頭打撈情況,他反省自己,
“我想事事都做好,最後卻發現什麼都做不好,想讓她平平安安,我居然投鼠忌器,第一反應居然是讓她避開。”
“是我錯了,二仁,你繼續查,要是念竹出現在龍頭幫的管制範圍,兄弟們就別出手。”
二仁不解:“就任由嫂子和那,那小白臉混在一起?”
洛連川捏着手,關節啪啪的響,他強壓怒火,
“當然不,是我沒臉見她,溫澤聞爲人處世不怎樣,但他對念竹,算個君子,我佩服他!”
“確定了她在那邊,你就馬上來松風跟着我,我得先把家裡的蒼蠅窩捅了,再親自去龍頭幫接她!”
二仁肅然,他衝窗外敬了個禮,“老大,今夜我就是不睡覺,也得把嫂子的具體位置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