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洛泱其實很快就醒過來了,如果身邊沒有旁人,可能都不會發現她暈厥這樁事,她也不會放在心上。
但是現在她身邊還有陳媽媽和幾個丫鬟侍奉,看到這一幕,兩個丫鬟嚇得立即叫出聲,等趙洛泱回過神時,屋子裡已經站了好幾個人。
陳媽媽一臉驚慌,直讓人將趙洛泱扶到內室去。
趙洛泱擡起頭道:“沒事,可能是最近累了。”
陳媽媽哪裡敢大意,早就吩咐人去請郎中。
“王爺帶兵離開的時候,就囑咐奴婢,要照顧好王妃。”
陳媽媽一臉自責,仔仔細細地將被子給趙洛泱蓋好:“都是奴婢大意了。”
“關媽媽什麼事,”趙洛泱道,“是我惦記着春耕的事,昨晚沒有睡踏實。”
說到睡覺,趙洛泱就真覺得困,眼皮上如同被壓了重物一般。
“我睡一會兒就好了,”趙洛泱支撐着道,“不用與我祖母和母親她們說。”
陳媽媽知曉趙洛泱的意思,連忙應聲:“奴婢知曉了。”楊老太年紀不小了,自然不能嚇着她,這都是王妃一片孝心。
趙洛泱點點頭,安然地閉上眼睛,接着她就睡着了。
這一覺睡的安穩,只因趙洛泱知曉,身邊有陳媽媽在,她儘可以放心,於是就順着身體傳來的倦意,將自己陷入被褥中。
要說趙洛泱是一直睡着也不盡然,她中途醒過來幾次,依稀看到有人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似是陳媽媽請來了郎中,郎中診脈之後就退了出去,不過沒有聞到草藥的味道,趙洛泱順理成章的認爲,她的病無礙。
於是翻了個身,她又睡着了。
屋子裡很溫暖,讓她整個人都變得懶洋洋的,睡覺時斷斷續續做了幾個夢,記不得到底夢到些什麼,總之都是很讓人歡喜的事。
最後一個夢,她夢到了與蕭煜一起去城中看花燈,在街面上遇到了一個女娃娃。
那女娃娃手中舉着糖人,孤零零地坐在酒肆的臺階上,焦急地在人羣中尋找着什麼,她望着那女娃娃粉雕玉琢的臉,不知爲何,心中格外的歡喜,於是湊上前去說話,才知曉女娃娃與爹孃走散了。
她陪着女娃娃坐在臺階上,幫她尋找她的家人,女娃娃本來哭花的臉上,漸漸有了笑容。
趙洛泱只記得那女娃娃說:“在哪裡丟了,就在哪裡等,我只要一直在這裡,我爹孃定會找過來的。”
夢中的自己是沒有理智可言的,當她想到該去衙署,動用衙署的力量幫忙尋人的時候,她就清醒了,人也跟着睜開了眼睛。
屋子裡不是隻有她自己。
趙洛泱看到了楊老太和羅真娘。
“阿奶,娘,”趙洛泱道,“你們怎麼來了?”
她不是與陳媽媽說過,不要與家中說嗎?
楊老太一直瞧着她的小孫女兒,正想着要不要將小孫女叫醒,讓她吃些東西,沒想到小孫女兒自己就睡醒了。
“這還能不來?”楊老太道,“以後我還得住在這裡。”
趙洛泱幾次要將楊老太和羅真娘等人接到王府住些日子,但他們都不肯,不知爲何今天阿奶主動要來了。
趙洛泱笑道:“那自然好,屋子都讓人收拾好了。”
說着趙洛泱就要起身,羅真娘忙上前護着:“睡好了?可還會覺得哪裡不舒坦?若是身上沒力氣就不要起身,一會兒將飯菜端過來用。”
趙洛泱睡飽了,只覺得精神不錯,於是笑道:“好了,沒事了,我能起身……我爹他們來了嗎?今晚大家都在王府用飯,我……”趙洛泱正要撩開被子,卻被羅真娘按了回去。
“不行,不能起,”羅真娘神情顯得格外嚴肅,“郎中說了,定要歇幾日才行,尤其是費心神的事,絕不能再去思量。”
趙洛泱一時愣住了,所以她是真的病了?
“我……”趙洛泱道,“生了什麼病?郎中如何說的?”
提及這個,楊老太和羅真娘臉上就都露出笑容。
“什麼生病,”楊老太道,“你是有孕了還不自知。”
她是什麼?
趙洛泱愣着看她奶。
羅真娘點頭道:“郎中說了,這是頭胎,月份又小,不能大意,你必須好好將養。”
趙洛泱突然就想起了那個夢,人都說懷孕的時候會做胎夢,難道那就是她的胎夢?就在不知不覺中,她和小啞巴有了孩兒?
陳媽媽道:“王爺若是知曉了,定會歡喜極了。”
“那就讓人快點送信過去,”楊老太道,“不過得囑咐煜哥兒,眼下在打仗,不能分神,讓他放心,這裡有我們在,都會安安穩穩的。”
“再囑咐郎中一聲,消息不要散出去。”
現在這樣的情形,知曉的人越少越好。
陳媽媽笑着應聲。
看着眼前一張張笑臉,趙洛泱才真正相信了。
趙洛泱道:“可我沒有什麼感覺。”
羅真娘笑道:“這不就有了?”
怪不得她會覺得睏倦,睡不夠似的。
趙洛泱想想這些日子自己來來回回奔波,直到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了,身上纔有感覺,可見她肚子裡的孩兒也是個體貼母親的。
趙洛泱吃了藥,重新躺下來,她知曉蕭煜會有多歡喜,他們之前有過這樣的遺憾。
她窺見的那些就像是他們的前世,小產時的傷心和絕望,她到現在還清晰的記得,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他們也終於能有機會去彌補。
……
幾場戰事,將相王等人打的狼狽不堪,潰敗的兵馬聚集在一處,終於靠着一處城池,暫時將武衛軍攔住了。
相王望着武衛軍派來的斥候,不禁攥起了拳頭。
如果恨意能殺死一個人,那麼蕭煜早就死了千百次,相王一直在詛咒蕭煜,盼着蕭煜早些死於非命,這樣他就不用這樣辛苦,也就不會再起戰事。
相王希望有人能帶兵出城,與蕭煜的武衛軍來一次對戰,他們現在太需要一場勝仗來鼓舞士氣,可誰知道中軍大帳議事好幾次,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
這城似是變成了一個殼,他們只得龜縮其中。
“蕭煜會不會已經走了?”一個將領突然開口道,“最近這些日子,外面太過平靜,連斥候來的都少了。”
相王只覺得這話可笑,這樣的情勢下,蕭煜會離開?蕭煜恨不得一鼓作氣,將他擒住,怎麼可能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