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憤恨
兩個身影踏入牢房，來人沒有掌燈，就在黑暗中穿行，然後他們停在了孫集面前。
孫集胸口一陣亂跳，整個人撲到牢房木欄前，這可能是他唯一能活下來的機會。
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孫集也沒敢貿然詢問。
片刻之後，他終於等到了其中一人開口。
“上面問話。”
孫集腿一軟差點就跪下來，他不知道現在應該哀求，還是告訴來人，他還有用處。
但顯然容不得他來選擇。
那人接着道：“洮州乃是你的地方，如何能人贓並獲？”
孫集吞嚥一口，聲音沙啞，帶着幾分後悔和冤屈。
“是因爲隋已，”孫集道，“隋已投靠了趙景雲那些人。”
孫集再次道：“我說的都是實情，若非相信隋已，我也不會讓人將馬匹帶來岷縣，也就不會被人抓個正着。”
趙洛泱道：“我在寨子上看到了幾架壞了的紡車，還有些傢什應該是處置毛皮用的，我想着讓四叔去寨子上給他們修一修，但我四叔沒弄過這些，先生見識廣，幫忙琢磨琢磨。”
孫集幾乎是在尖叫：“不聽我說，你們定會後悔。”
孫集笑夠了，閉上嘴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馮家比趙景雲那些人更讓他怨憤，到現在還在要挾他。
然後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可以試試留你一個子嗣，讓他改名換姓入仕。”
“確定，”孫集激動，“雖然我是第一次見隋已，但我讓人試探過，再說還有趙景言引路，除非趙景言故意泄露，否則不應該會有人知曉。”
趙洛泱和趙學義走進宋太爺屋子。
不過懷疑是懷疑，找不到證據他們也只能相信是真的。
這就是馮家，用得着的人，他們會給富貴榮華，一旦沒了用處，立即就會丟開。
雪雖然下得不急，但是雪花很大。
恨。
楊老太道：“吃過飯就快點走吧，城裡的人不會少了。”幸好他們住得離洮州城近，否則別想買到糧食。
……
葛氏沒好意思再想下去。
他們來到洮州之後，馬不停蹄地安排一切，十六戶都沒來得及將糧食備足，外面那些人就更別說了。
來人不語，但孫集立即反應過來，他剛剛的表現，等於告訴了他們答案。
孫集相信那人就是隋已沒錯，他是犯錯了，但不會錯到那個地步，否則他跟傻子沒什麼區別？
當然孫集也懷疑過，隋已可能是假的，但他還是相信自己，換句話說，他也不敢去深想。
宋太爺看着小狐狸，不曉得她又在琢磨些什麼。
兩個人挪動腳步準備離開。
當時沒有將他抓個正着，他怎麼都能脫身，可惜，衆目睽睽之下，他被按在了那裡。看到這一幕的不止是岷縣的人馬，還有興元府和積石軍的人。
趙學禮點點頭。
眼下楊老太能想到的就是缺衣少糧，十六戶屯了糧食，但若是坐着不動，糧食也很快會吃光。
可能王真服毒之後被救回來，之後就沒了死志，想要幫着趙景雲那些人做事，來苟且偷生，誰知道後來餘毒發作……
孫集登時愣在那裡，他們怎麼知曉？
趙洛泱道：“我記得村裡的紡車模樣，我能畫張圖出來。”
至於另外見過隋已的人，他們都死了。
宋太爺將手從鬍鬚上拿下來：“你會畫？”
那些人是隋已的手下，自盡是爲了保下孫集。
“若是不弄清楚，定會出事，一定要出事。”
那人終於又再道：“你確定是隋已？”
“大人，”孫集焦急之下喊出聲，“大人……救救我……救救我。”
長公主會爲當年的事報仇的。
那人又道：“就算你不說，我們也會知曉。洮州柳家已經出事，你安插的眼線，可能也會被查出來，我們要不要這消息，不重要了。倒是你，不要與旁人亂說，否則孫家不會再有活口……”
來人看向孫集的兩條手臂，孫集受過刑，兩隻手傷了筋骨，加上救治不利，傷口潰爛，眼下不太可能恢復。
也就是說，讓他動筆將隋已畫下來不太可能。
羅真娘喃喃地道：“寨子這些皮毛來的是時候。”
兩個人走出了牢房。
葛氏看了看宋老太，嘴裡的話沒說出來，也多虧娘年紀大了，否則這一趟趟的去宋家，肯定會被人說閒話。想到這裡，葛氏心思微動，宋太爺是鰥夫，娘也被休了……如果他倆湊在一起。
那人顯然沒有了興趣，繼續向前走。
楊老太都沒來得及問個仔細。
如果馮家肯救他，他會告訴馮家。
這樣的問題都說了出來，顯然還是懷疑隋已的身份。
“我帶的輕騎，個個善戰，要不是被人暗算，至少能護着我逃脫。”
“除此之外，隋已對‘福記’帶來的貨物瞭如指掌。”
“真難啊，”葛氏道，“肯定會有人凍死、餓死。”
“我就不去了，”趙學義道，“洛姐兒找我有事。”
宋太爺哪裡懂什麼紡車……剛要拒絕。
下雪了。
但馮家將他當做一條狗，不，連狗都不是。
趙洛泱頷首：“我小時候……祖……”
好，他活不成了，馮家別想好過。他藏着一個人，是從西蕃來的，那西蕃人告知了他一些內情，否則他也不會懷疑寨子。
孫集忽然笑起來，馮家怕這把火燒到他們身上，不肯沾染半分。
“我還有用，”孫集道，“我知道一個秘密，有關洮州寨子上的秘密，是真的……這個關係重大。”
孫集的一顆心漸漸往下沉去，這些人寧願在這種小問題上糾纏，也不肯說一句要營救他的話。
可恨。
兩個人停下了腳步。
“先生，”趙洛泱道，“明天、後天我又要去寨子了，有些事要與您商量。”
馮家在洮州沒留下什麼痕跡，孫集不能將馮家一起拖下水，但馮家，也會不得好死。
楊老太轉頭囑咐趙學禮：“去各家轉轉，看看有啥過不去的難處沒？”
他們也去查看了隋已的屍身，隋已是“福記”王真的化名，他們確定是王真沒錯。
孫集只覺得胸口一滯，身體軟軟地向後倒去。
兩個人如同沒有聽到般，繼續前行。
好了，他們想知道的就這些。
孫集渾身冰涼，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宋太爺習慣了，小狐狸一刻都閒不住。
但孫集不在意這個，他只要自己活下來。
孫集有許多女人，家中兒子就有七個，若是保下一個，就算換了姓氏，也是孫家血脈。
趙學景道：“今天就讓牛大哥帶着五個人去王家莊子，那邊的活計差不多都幹好了，用不着許多人手，剩下的人趁着外面還好走，趕緊去城中將糧食買回來。”
“你手中有證據的話，可以來換你的一個孩子。”
說要救下他一個兒子，將來讓兒子入仕……他一個字都不信，不過就是要他心甘情願地將一切掏出來，然後去死而已。
撂下這話，叔侄倆轉頭就出了屋子，奔着宋太爺院子去了。
“不知道又在弄啥呢，”楊老太道，“一會兒，我還得去宋家那邊打聽打聽消息。”
孫集道：“不，不……我想活，我得活着。”
孫集道：“對外是男子，其實是女子假扮。”這樣的事他還能弄錯？絕對不可能。
村子裡還有不少人沒去城中買朝廷給的便宜糧呢。
目睹的人太多了，不可能將整件事抹平。
清晨，趙洛泱是被趙元寶的叫聲喊醒的。
“隋已是男是女？”
來人再次停下，轉過身看向孫集：“你說那寨子與長公主有關？”
兩個人又在沉思。
話音落下，隋已看着來人，那兩個人半晌沒有言語。
“福記”不相信王真敢背叛，王真還有家人掌控在“福記”手中，王真這樣做，她的家人也就活不成了，所以他們纔會起疑心，打點好一切來見孫集。
最後一次機會，沒有了。馮家不幫忙，他肯定會死。
“哈哈哈。”
話還沒說完，宋太爺就伸出手：“你畫，現在就給我畫。”
只要別扯什麼她祖父……
趙學義則在一旁搓手，他滿心期盼地跟着洛姐兒去寨子。
寨子對他們來說，是個新奇的地方，也是個能賺到銀錢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