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姨,我也很捨不得!不過,我還是想出去闖闖……”我只能這樣說着。
雲姨似乎看出了我的爲難和勉強。便說:“阿成,你還年輕,有夢想就去追求吧。自己的人生還是要自己做決定,要自己來把握。”
雲姨一直這樣的體貼我。就像一個忘年交的知己。
“阿成,以後恐怕見你就難了?還不知何年何月?”雲姨說着。
“雲姨,我會回來看你的,會回來我們的莊園。”我肯定地說着。
“時間和距離慢慢都會把感情變淡的,到時候你還會記得我嗎,記得我們這個莊園嗎,還會繼續聽那些佛曲嗎?”雲姨這樣嘆息着,我聽了後有些不開心,她難道不信任我?
其實,到現在我才明白,不是因爲不信任,而是因爲時間和距離,有時候可以把曾經變得不在依舊。留在心底最深處的,只有意猶未盡的感動和回味。
“雲姨,你真的這麼想我?”其實我想問,你難道也不會明白這裡對我的意義所在,你們都是我生命中的貴人,是我最真的一份感情,就像親情,在這之後,還會有嗎?
“我這一生也經歷過很多悲歡離合,我知道分離後很多事情都會變得不同於想象之中,你說你以後若是遠在千里之外,又很是忙碌,爲了家庭事業奔波着,你還能顧得看我這個老太婆嗎,還會記得這個已經荒蕪了的郊外莊園嗎?”雲姨嘆道。
“我會的,我會回來看望你的,會回來莊園!”我安慰着她。
雲姨很是欣慰,但卻搖着頭,說:“到那時候,你若是過得好,你定會回來,你若混的也不好,你恐怕不會再回來看我的了。”
她真的很瞭解我。到現在我想起這些片段,我都會很相信有慧根這回事。人和人之間,是有一種感應的,能體察到對方的心,所以能夠預知。
當時我不知如何回答。我想美麗的謊言或許也好吧。我說:“我一定會回來的,不論混的好與不好!”
“好吧,姨信你這句話。”雲姨說着。
那天午飯時候,李靜回來了。她從雲姨那裡得知了我要離開潁州去工作的消息。
午飯的時候,她並沒有多言。飯後我們在外面聊天,雲姨似乎有意避開了。
這個時候剛進入秋季,莊園裡一片豐收景象。
李靜與我對坐在院子裡的小凳子上,她看着我,說道:真的決定了?
我知道她問的是工作,但我的腦海裡似乎又閃過一個念頭,她或許問得不僅僅是工作,還有感情,對於她的,我是想着就這樣吧,即使對她的留戀有時候很是強烈,但我還不能確定這是愛情,何況,我更加嚮往外面的世界,而這份感情對我是一種太強的束縛。
“恩,決定了!”我也這樣回答着。貌似,我說的僅僅是工作的事情。
她笑笑。然後說:“挺好的,祝你一路順風!”她說的很輕淡。
“謝謝!我也希望一切順利吧,但前面的路誰也說不準!”我說。
“但你畢竟滿懷希望!”她說着。
我只是看看她,也沒多話。
“我挺羨慕你的!”她說。
“羨慕我什麼?”我笑了。
“你可以自由自在、勇敢無謂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我不行……”
那一時刻,我突然覺得王靜原來也有一段壓抑在心的往事。
李靜接着說:“以前的時候,我也想過出去闖闖,那時候,我一心想讀書考大學,後來,我爸爸安排我在農校讀書,就是爲了以後畢業就留在潁州農業局。其實,我當時很想去讀高中考大學,可以去外鄉;即使在我農校畢業後,我還想着要遠出去打工,我很嚮往外面的世界。”
“以後應該有機會的!”我說。
她淡笑,說,希望如此吧。她有些失落悵然的樣子。
我說,以後你可以到我工作的地方來玩。
她笑笑,說好啊。
我說,我很捨不得離開莊園,在這裡有家的感覺,很感謝雲姨和你對我的照顧,你們對我的好,我一輩子也不能忘懷。
李靜笑笑,說不用這麼客氣。人和人之間都是相互的,或許這就是緣分吧,你來到莊園,也讓我們這個莊園的人很開心,尤其是我媽媽,我們也很感謝你。
我說我很喜歡那首曲子,但找不到賣的磁帶,問有沒有多餘的曲子磁帶。
李靜說也沒有了,不過可以錄製一盤。
她取出錄音機,然後錄音,那首叫做《圓頓靜心曲》的曲子……
下午,我便離開了莊園。
我應聘的那家公司在江蘇,應聘時候公司就希望我們能夠早點去公司參加培訓,早點開展工作。我也是想早點離開學校,早點去工作。
於是,開學還不到一個月,我便以實習之名去正式參加工作了。當然,很多同學都是如此。說起來,在這裡讀書這兩年,正式上課就一年半,也像打醬油一樣應付而過,老師隨便講一些基礎的皮毛知識,學生也是渙散度日,要面對工作時候,自己心裡都有些發毛。
在要啓程時候,我給雲姨打了電話,她許多叮囑,總之是希望我在外平安第一。
我也給家裡打了電話,給母親,她也是同樣的叮囑,我順便問候了爺爺奶奶。
父親這時候在潁州郊外的新城裡做工,在工地幹活。在我讀書的這兩年,他來我們學校看過我兩次。我也去找過他兩次。他經常換地方幹活,在工地上就是這樣。
我來到新城的建築區,然後給他電話。他當時還穿着工作服,從工地出來,還是滿頭大汗。他的皮膚又經過一個暑期的暴曬,顯得更加黝黑,皺紋也愈加深刻。那一時刻,我突然有種心痛。我暗暗發誓,一定要讓父親過上好日子,讓全家人擺脫這樣的窮日子。
我給父親說過,我在這邊認識了雲姨,她在聯絡人讓我進農業局,但我拒絕了,我想去外省做銷售,想賺更多錢。對於我的決定,父親並不贊同。他反而希望我能夠在穩定的單位,哪怕過得平淡些,但肯定輕鬆很多,也安逸很多。
但我還是固執地說,我想去外面的世界闖闖。
父親見我如此堅決,便也不再反對,只是叮囑我出門要事事小心。
我和父親聊了幾句,他便又回到了工地。
我便也回到學校,收拾行李,準備啓程去,要面對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了,我心裡還是充滿了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