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室內,數十位官員沉默寡言,郡守費瑋手端香茗細品,久久不言,閒若自如的表情裡,好似在等候着什麼。
良久。
一小吏進入室內,躬身對郡守說道:“大人,那將軍已經率軍出南門。”
“嗯,下去吧。”
郡守費瑋得到消息後,嘴角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讓他座下衆官員很是不解,齊齊翹首靜坐,等待他的指示。
掃視座下諸人一眼,郡守費瑋起身道:“此人乃聖上欽命之將,又是大將軍蒙恬帳下愛將,抗匈之英雄,太子之摯友,我等如不謹慎行事,恐怕會得罪其人呀。”
一官員起身道:“只要將他託付之事仔細辦理,我看他不會爲難我等,款且大人官高於他,如他有什麼不滿,我等也不需怕他。”
郡守費大人瞟了一眼說話之人,輕聲笑道:“爾等不知呀,大秦眼下看似太平,其實不然,我爲官多年,深知天下百姓已對這苛政窯役,嚴律酷法大爲不滿,而聖上東巡之時,又在博浪沙被襲,傳言身體亦是不佳,如不幸駕鶴西去,恐怕到時天下將會大亂而起呀,到時我等拿什麼自保?”發出疑問之時,銳利的眼神掃向衆人後,說道:“唯有倚靠手握兵權之人,纔可保得我等之位呀。”
“大人真是一言中的,我等佩服。”衆官員齊齊起身,對郡守這番言語很是欽佩。
郡守又道:“眼下我大秦之精銳都部署在邊疆各郡,假如那羅將軍要對我等發難,我等如何應對?難道用城裡這區區千人城衛?所以我認爲應當藉此機會,認真辦好這羅將軍所託之事,與其拉近關係。”
見在座各位官員均沒有異議,郡守費瑋便下令開始收集材料,對那屈校尉一家之慘案認真辦理,不得徇私枉法,所牽連之官員一律重法伺候。
屈文在將軍羅霖離開的這兩日裡一直呆在郡守費瑋安培的住處,靜等佳音,心知此案過去已久,現在重談舊案,必要經過不少曲折,但內心之焦急,可想而知,他這倒不是爲那些失去錢財,而是極度掛念母親與妹妹。
時間在一日一日的流逝,屈文越等越焦急,終於在羅霖離去的第五天後,親自登門拜訪郡守大人。
此時的費瑋真在書房與衆官員議事,突見屈文一臉怒容衝進,大惑不解的起身問道:“屈校尉這是爲何?一臉怒氣,難道下人們對你不恭?”
屈文聽後,大手一揮,擡手指向郡守費瑋,怒喝道:“郡守大人,爾等答應我之事,難道忘了麼?爲何數日來毫無消息?難道當我與我家將軍是三歲小兒,可以任意糊弄麼?”
“大膽校尉,竟敢如此無禮,我等好心相待,你確怒喝郡守,究竟意欲何爲?”一身着黑色官府之人立即對這無禮的屈文斥責喝起。
話聲起落間,又一官員起身喝道:“屈校尉如此怒言郡守大人,我等皆感心寒吶。你不知大人爲你之事,l兩天沒有睡好,並親自到你的家鄉臨汾縣,親自斷案後,並通告全縣百姓,還你家一個清白。”
“哼,屈校尉此舉,實在是有點仗勢欺人,我的兄弟昨天已經發來信箋,你的母親與其妹妹已經在太原郡一商賈家中找到,並花錢爲其贖身,估計不久就該回到河東了。”
其他官員也是一臉的怒氣,對不知禮節,妄自闖入的屈文瞪眼相視。
郡守費瑋被屈文指鼻怒喝,弄得表情一窒,笑容盡失,起身卻依舊心平氣和的說道:“屈校尉肯定是爲家中冤案而來,諸位大人不必過於激憤。”望向被衆人怒視的屈文,走下臺階,淡然一笑,負手道:“屈校尉不必動怒,想來也是我等做事不周,未能先通知於你,這才引起了誤會,哈哈哈哈。”
屈文立在門口,被衆人一罵,頓時清醒了許多,又見諸位大人言語激昂,暗想道:他們所言應該爲真,真是這樣的話,我豈不是狗咬呂洞賓,不得安生嗎?唉...,真是糊塗呀。”對自己的舉動後悔不已的同時,也讓自己陷入了不利的局面。
面生悔意的屈文掃望了衆人一眼,雖知自己有將軍這樣強大的後盾保護,但自己也確實不應拿這面盾來給自己當做掩護,自己做的事,還因該自己來決絕,急忙拱手低頭道:“諸位大人,屈文不懂世故,思親心切,剛纔實在是太過於魯莽,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各位能夠諒解。”
“呵呵呵。”郡守費瑋快步扶起屈文,看着他那年輕的臉,安慰道:“思親心切,此乃孝道,我等又豈會怪罪於你。你是我河東的勇士,抗匈的英雄,乃我河東熱血男兒之榜樣呀。”言語間真誠,絲毫沒有做作之態。
見屈文已經道歉,郡守大人也無意與這校尉動氣,衆官員也就不在攻擊他,齊齊坐下不語,心中當然也是對他的主子,那個看起來很和氣,卻讓他們看不透的羅將軍很是顧忌,畢竟那麼強大的後臺,不是他們這羣郡縣官員能夠碰得動的。
自己無禮,冒犯衆人在先,現在又得知親人被救,還被郡守誇獎,屈文心知自己是做錯了,而且是大錯,後悔太過魯莽,不夠冷靜,搖搖頭,輕聲道:“郡守,諸位大人,我屈文多謝大家了,日後如有用得着的地方,請各位儘管吩咐,屈文一定盡心盡力,以抱此恩。”
郡守聞言,眼睛一亮,暗自對羅將軍高看了幾分的同時,也不得不讚嘆羅將軍底下這些兵的素質,能屈能伸之人才能稱之爲大丈夫呀,這屈校尉在羅將軍帳下,日後必定會有一番作爲。
暗自付道:不知爲何,從第一天看到那位將軍,就覺得此人很是不一般,看到那些兵後,自己更是感覺不像我大秦以往的軍隊,不僅更有紀律性,更重要的是在那紀律性中,透露出一股強大的肅殺之氣。
雖然他沒有親眼見過別的北疆軍隊之怎麼樣的,但不知爲什麼,以他多年的閱歷及其直覺,他非常能夠肯定的是,這支軍隊纔是大秦黑衫軍中精銳中的精銳。
費瑋呵呵一笑,對屈文道:“謝就不用了,你受此大冤,我這做父母官的卻毫不知情,被下人矇騙,實在是我管束不嚴所致。”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屈文便告辭出了郡府,回到了自己住處,輕嘆一聲,吐出剛纔的鬱悶,舒適的牀上一躺,靜靜的等待着與親人相聚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