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連載38
隨着應急箱砸在地上的巨響,各種藥品也散落了一地。
澤陽卻被這聲巨響和錦瑞的氣語驚回了神。
他伸手扶上自己發燙的額頭,看着錦瑞負氣地轉身,心裡陡然從氣惱變成了緊張。
他最怕的就是錦瑞生氣,最見不得的就是錦瑞的眼淚,這會兒,看着錦瑞發了這麼大的脾氣,他哪裡還能有半點火氣。
他急匆匆地蹲在地上,把藥品撿回應急箱,小心翼翼地靠近錦瑞,討好地說:“老婆,我錯了,你別生氣,我剛剛只是太擔心你,急瘋了頭。”
錦瑞這會兒也已經有些冷靜下來,澤陽對她向來是百依百順的,這次態度這麼強硬地想讓她回去,肯定也是因爲太擔心了。
可是錦瑞一直都是被澤陽寵在心尖上的,第一次被澤陽這麼嚴厲地對待,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委屈,所以她也不打算這麼容易就和他和好,怎麼說,也要多聽他說幾句“對不起”才行。
澤陽看錦瑞不理他,心裡急得不得了,那些梅耀蘭看見的什麼從容、冷靜、機智全都沒了蹤影,他只能圍着錦瑞團團轉,哄着錦瑞不要生氣。
“老婆,我以後再也不對你這麼兇了,我該死,哎呀,你想幹嘛就幹嘛,我都依着你,好不好?”澤陽千哄萬哄,所有的底限全都交代在生氣的錦瑞面前。
錦瑞看着澤陽圍着她不停地轉悠,急得抓耳撓腮的樣子,心裡的火也慢慢熄了,她嘆了口氣,拿過澤陽手上的應急箱說:“別在我眼前晃了,我都看得頭暈了。”
澤陽見錦瑞終於開口說話,就知道他的親親老婆已經不打算再和他冷戰了,這才嘿嘿傻笑着停下來。
上輩子,倆人的吵架就從來不會讓它過夜,因爲無論是錦瑞開的頭,或者是澤陽開的頭,最後都會演變成澤陽丟盔棄甲,自願列出一系列喪權辱國的條款把錦瑞的火也熄滅。
所以每次錦瑞和澤陽吵架,大學裡一羣沒心沒肺的室友們就特別興奮地開始點餐,不宰澤陽個百來塊是不會收手的。
倆人在大學辛苦打工賺來的那點小錢,哪能夠讓倆人這麼折騰的,這也讓倆人更加不輕易吵架,更試着去體諒對方的心。
錦瑞大學寢室有個特別好的閨蜜楊君如,她曾經這麼評價錦瑞和澤陽的吵架狀態:靠,你們那叫做吵架,那簡直就是你們平淡生活的調和劑啊,別人吵架能把家吵散了,你們那一吵架,竟然能讓你們倆溫開水一樣感情升溫到熱戀狀態,我真是佩服死你們倆了。
錦瑞和澤陽都是特別在乎對方的人,澤陽會因爲覺得惹錦瑞生氣了而特別愧疚,一心要彌補他給錦瑞造成的“傷害”,所以接下來幾天就對錦瑞更是百般的好;而錦瑞每次分析倆人吵架的原因,總會覺得是自己有錯在先,所以對澤陽這種不管錦瑞有錯沒錯,反正惹女朋友生氣了,就是他的錯的態度,就覺得特別甜蜜。
倆人這一來一去的,吵個架竟然還能把感情升溫上去,澤陽心裡一高興,就是再肉疼錢,也照樣爲錦瑞的室友買單,這樣做也不無好處,至少在澤陽追求錦瑞的過程中,錦瑞那羣“誰給飯吃誰就是娘”的室友們也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這一次吵架也同樣如此,錦瑞慢慢冷靜下來之後,便開始分析倆人吵架的原因,她設身處地站在澤陽這邊想,如果是他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她肯定也會很擔心。
如此一想,他對她發火,她就能諒解了,而對於他臉上的傷,她則感到非常抱歉。
她小小聲的說了句:“對不起。”然後拿起消毒藥水,給澤陽沖洗臉上的傷口,然後抹上止血藥、消炎藥,再給他包上紗布。
澤陽乖乖地蹲在地上,方便錦瑞行動,晶亮晶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就像一隻做錯了事,賣乖的狗兒。
錦瑞看在眼裡,笑在心裡,伸手就揉亂他的頭髮,似模似樣地教訓:“狗狗乖,以後不可以再對主人這麼兇了啊!”
澤陽非常配合地“汪汪”叫了幾聲,還把腦袋往錦瑞懷裡拱。
逗得錦瑞開懷大笑,張開手臂把澤陽攬在懷裡,四肢交纏地在泥地上滾了一圈又一圈。
兩個臉上都貼了紗布,渾身沾滿泥巴的人,盤腿坐在地上,被周圍一大四小的五隻蜂猴歪着腦袋瞅着,說來也神奇,這五隻猴子,在外面對着錦瑞張牙舞爪的,到了空間裡,卻特別安靜乖巧,看着錦瑞和澤陽竟然有一股親切之感。
大母猴還把腦袋在澤陽手臂上蹭了蹭,就好像在說對不起一樣。
澤陽沒見過這樣的猴子,很好奇地撓撓大母猴的脖頸,看着母猴舒服地眯起眼睛,問錦瑞:“這是你在雨林裡的戰利品?”
“嗯,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學名叫做蜂猴的。”
錦瑞招呼幾隻小猴子,看着四隻巴掌大的小猴,四肢着地,晃悠晃悠地過來,然後攀上錦瑞的肩膀、頭頂、膝蓋,手臂,四隻小傢伙,特別安心地在錦瑞身上各種嬉戲,錦瑞被它們的萌態逗得喜不自禁。
澤陽看着笑得無比燦爛的錦瑞,眼神也柔和下來,他知道她一直挺喜歡小動物,難道她是爲了得到這些珍惜的動物,才選擇去原始森林的嗎?
他一開始打算再過一年,等公司更成熟的時候,給錦瑞一個驚喜,告訴她,他已經有能力,養她這隻米蟲,然後讓她度過一個更美好的大學生活。
不用因爲省錢而推拒班級裡的集體旅行活動;不用因爲省錢而和一羣姐妹逛街只看不買;不用因爲省錢而爲一餐飯精打細算。
記得一年前,他們在夜市,爲了第一筆收入而懷揣夢想,當時錦瑞就說過要去各地旅行,爲空間填充更多的物種,但是卻不知道她選擇的旅行地,是這麼危險的地方。
他伸手摸上她貼着紗布的臉頰,他說:“錦瑞,如果我已經有很多錢,將來會有更多的錢,能給你買各種珍惜動植物,你能不能不只身涉險,乖乖呆在我身邊,安然享受生活就好?”
錦瑞逗着小猴子的手一頓,然後擡起頭來,她的目光深入到澤陽的眼睛深處。
一開始的她,夢想很簡單,只想跟着澤陽生一個或者兩個小寶貝,然後有閒餘就去各地旅行,看盡各地風光。可是隨着澤陽變得越來越優秀,而她雖然也在成長,但是倆人的差距卻在不斷擴大。
她會想,難道以後,她就是澤陽擺在大別墅裡的花瓶了嗎?
不,她從小到大在錦瑞媽的教育下,本性裡還是非常要強的,就是在上輩子,她以平庸的資質都能考上重點大學,雖然只是重點裡的三流,在畢業後,只侷限在民營企業裡做一個小秘書,但是她想爲家人爭一口氣的心卻一直未曾變過。
因爲沒能達到錦瑞媽的要求,她也傷心失意過很久,就因爲這種傷心失意也讓她逃避現實,覺得只要平凡生活就好,其實在她心底,也想幹成一番事業。
她喜歡攝影,喜歡旅行,她想成爲一個旅行攝影師,這個想法在上輩子就一直在她腦海裡時不時出現。
但是這個想法卻一直被她束之高閣,一來,攝影和旅行都需要大量財力支持;二來,這種不穩定的工作,也一定不會受到家人的認同和支持。三來,旅行攝影師想要賺大錢,除非成名,而成名又談何容易。
這也是她成長道路上一個壓在心頭的遺憾。
但是現在不同了,她感到來自內心深處,冒險基因的顫慄,她突然很想成爲一個專門拍攝地球上鮮有人踏足的極度險地風景的攝影師。
這個職業似乎專門爲了現在的她而打造,不但能得到即使買也很難買到的珍惜動植物填充莊園,而且空間賦予了她強悍的身體素質,靈敏的反應能力,這也讓她在極地生存下去打下了基礎。
她想去嘗試一下,攝影師的路很難走,極地攝影師的路更難走,她想盡可能去試試看,她渴望成功,渴望能在這條几乎沒人走過的路上走出精彩來。
就像她曾經特別喜歡的一檔野外求生記錄片裡的男主人公——貝爾一樣。
錦瑞把心底的話說給了澤陽聽。
澤陽也終於知道她的夢想所有的真正內容。
每個人都可以有一個夢想,也許這個夢想對於別人來說是難以想象的,但是他們不能去剝奪這個人實現夢想的權力。
而作爲她的丈夫,他至少要給她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他沉默良久之後道:“錦瑞,咱們各退一步,你答應我今天立刻出雨林,在雨林外的旅館裡好好休息,等我明天到了你這兒,和你一起去。如果你能證明你能在這種壞境下保護好自己,我以後就不再限制你,好不好?”
夫妻之間,需要經常交流,這才能讓對方更瞭解彼此。
同時,夫妻之間,也需要相互體諒和包容。
錦瑞對着澤陽笑:“嗯,謝謝你,澤陽。”
澤陽捏着錦瑞的鼻子,說:“你這丫頭,可別讓這麼好的機會溜走了,你這次如果沒有證明自己,我就用繩子把你綁在我身上,看你還能跑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