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執念,無可救藥
前面那些其實方氏都知道,不過因爲她潛意識將自己放在官老爺的老孃地位上,所以纔會自動忽略,但是虎娃最後一句卻是拿捏住她的死穴了,一切和兒子前途有關的事兒纔是正經的大事。
想到這裡,她立即軟和下來,“好吧,娘聽你的,不過你覺得她會幫你嗎?”
方氏小聲說着,幾乎是貼着虎娃的耳朵,這個她,自然指的是張悅娘。
“只要我們認真幹活,大家互相幫助,我相信悅娘嬸嬸會的,從她無私教我們算術之法,就能看得出來,悅娘嬸嬸是個好人。”虎娃故意大聲說道。
方氏剛開始還不明白,後來一轉眼珠,才知道兒子是說給大家聽的,當下心裡歡喜起來,還是兒子聰明。
好吧,兒子說的有道理,他現在還不是官老爺,她是不能太得意囂張的,還是先低調隱忍些,等兒子當了官老爺,到時候看這些人怎麼哭着來求她。
張悅娘,姚紅姑之流,其實從心底她還是看不起的,不過眼下情勢所(逼)就先服軟吧。
方氏是聰明人,知道兒子現在需要藉助張悅的勢,而姚紅姑和梨童現在可是張悅孃的下人,想要讓張悅開心,首先得把姚紅姑哄好。
是以她一洗好碗,立即就去搶過姚紅姑手裡的活計,那勤快熱情的樣子把姚紅姑唬的一愣一愣的,簡直不知道自家大嫂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乘着客人少的時候,方氏眼圈一紅,就拉着姚紅姑的手,眼淚啪答就掉了下來,未語先哽咽起來,看的姚紅姑都慌了,原本纔要堅硬一點的心立即崩塌。
“大嫂,你這是做什麼,怎麼哭了?”姚紅姑慌亂的拿帕子替方氏擦眼淚。
方氏拉着姚紅姑的手,吸了吸鼻子,“紅姑啊,我們都是女人,你自然是知道的,女人有多不容易,更何況是帶着三個孩子的寡婦就更不容易了。”
一上來先訴苦,姚紅姑想到自己一個人帶着梨童,受盡千辛萬苦,一時眼圈也紅了起來,連連點頭,心裡對方氏的恨少了些,同情倒是多了些。
“大嫂,我知道,我都知道,咱們女人苦啊。”
方氏一看姚紅姑果然上當,心裡略有些得意,眼裡還在流淚,但那嘴角卻是微微上翹了,“嫂子我,對不住你,只不過我敢拿命跟你保證,我那天對那老貨說那樣的話,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急太慌亂了,你想想,我家那樣的境況,她要讓出二十倆銀子給進華娶媳婦,我手頭上別說二十倆,也二倆也沒有啊。更何況他們娘倆那兇悍的樣子,把狗娃都嚇的生病了,你說狗娃才那麼小一丁點,我怎麼狠得下心去呀,嫂子我也是沒辦法呀。”
“嫂子,你別說了,當時聽阿童說的時候,我是挺氣的,後來想想你也不容易,這事兒既然都過去了,以後就別提了,誰讓你是我嫂子呢,只要你好好對我大哥,我就什麼都不圖了。”
“紅姑,這個你放心,進源他既是你大哥,也是我男人,我能不管他嗎?再說了,我們一家人現在這樣辛苦是值得的,只要虎娃中了,到時候當了官老爺,我一定不會讓他忘記你們的,到時候讓虎娃買一座大宅子,把你,還有阿童,還有進源我們都接過去享福。”方氏見姚紅姑果然吃這一套,心裡頗爲得意,已經開始誇海口,開空頭支票了。
“虎娃如果真有出息,能夠孝順我哥,也不枉我哥疼他一場,至於我和阿童,我們已經是李家的下人了,以後怎麼樣都是主子說了算的。”姚紅姑倒是沒有被方氏盅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
“那……你不氣我了吧?”方氏再度小心翼翼的試探。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都過去了,從今兒起,我們好好的,別給悅娘惹事,也就成了。”
方氏心裡頭不以爲意的撇了撇嘴,甚至還想翻白眼,心想這姚紅姑才當一天的奴才,怎麼就奴性這麼重呢?還處處爲那個張悅娘考慮。
要她說呀,這個張悅娘也是個有心機的,拿那麼一丁點銀子,就收買了兩個人心,如果張悅娘真是好人,應該直接把麪館一半送給姚紅姑母子纔對,纔拿那麼可憐兮兮的一成出來,結果還收了人家當奴婢,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她要不要仗義一回,讓這個傻小姑子明白下是非道理呢?
方氏眼珠子一轉,算了,虎娃說現在尚要藉助張悅娘和縣令的那層關係,暫時就不說破了吧,等到虎娃中了之後,用不到她了,到時候再告訴姚紅姑,讓她們倆個自己內鬥去吧。
“紅姑,我都聽你的,以後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你讓我指東,絕不指西。”方氏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倒把姚紅姑惹笑了,“你可是未來官老爺的孃親,我只不過是個下人,我可不敢使喚你。”
方氏聽了這話,雖然知道是揶揄,但是心裡亦是洋洋得意,故意假裝生氣的就去撓姚紅姑的癢癢,“你個小蹄子,我讓你猖狂,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
“哎喲,好嫂子,饒了我吧,太癢了,我從小就怕癢,哈哈。”姚紅姑側着身子,躲着,哪裡躲得過敏捷的方氏,很快就求饒起來。
李嚴氏一邊翻曬着柳葉面,一邊聽着前頭隱約傳來的笑聲,嘴角微勾,朝着張悅的方向道,“這個方氏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張悅託着手裡的麪糰,對着炕面上開始削了起來,聽見婆婆的話,冷哼一聲,“管它如何,只要不做對不起我的事兒就成,如果敢拿我作伐子,我張悅娘是那麼好欺負的人麼?”
李嚴氏想想也是,這個從異世空來的媳婦彪悍着呢,連男人都不怕的,更別提是個有心機的婆娘。
“我知道你能幹,不過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我也不過是白操心罷了。”李嚴氏的語氣裡隱有失落。
張悅趕緊安慰道,“娘,看你說的,我哪裡不曉得,你是好心提醒我注意着她呢,我心裡有數。對了,我看那田大夫也給你治了有幾天了,你現在感覺如何?”
“以前吧看人總是模糊一個輪廓,現在好像清亮一點了,不過還是看不清楚人臉。我看這田大夫是有些本事,以後你見着人家,可不能再像上次一樣了。”她當時可嚇壞了,真怕田大夫暴跳起來,不給治。
“他們理虧自然不敢怎麼樣?如果那個大夫真的能治好孃的病,我自然是會好好的尊重他,並且送他一份大禮。”
李嚴氏這才點點頭,專心翻柳葉面,沒再說話。
自從張悅發現幹柳葉面的好處後,一得空就會晾制,然後前後竈基本就包給姚紅姑他們了,來了客人,只管拿了乾麪去下,然後再澆上湯,調上味兒,就成了。
也只有縣令大人來了,指明要吃現削的,她纔會上場。
其實味道的細微變化,也只有味覺特別靈敏的人才能吃得出來,大部人是感覺不到的。
張悅削完一個麪糰,趁着歇了會的功夫,洗了手來到周連勇的布莊。
現在日子稍微好過些了,她想替全家人都做幾套衣服。
周連勇一看見張悅來了,自然是親自招呼,聽說她要做衣裳,趕緊就把她往絲綢櫃那邊領,誰知張悅卻是搖頭。
她手頭現在雖然有幾百倆銀子,但是現下還有許多事要做,這些絲綢的衣服做上一件就要幾十倆,他和婆婆加上姚紅姑梨童共計四人,至少要花掉一百倆。
不是她不捨得,而是目前這種境況,沒必要浪費這種錢,還是棉衣比較實惠。
周連勇聽了她的情況,便喊來了裁縫師傅,那老師傅也是經常接待客人的,立即把準了張悅的要求,並且介紹了合適的布料,至於棉花也有檔次的。
張悅把李嚴氏、姚紅姑、梨童等人都喊過來量了尺寸。
姚紅姑百般不肯,這纔拿了錢,她哪裡好意思要張悅替她做衣服,怎奈張悅執意,她只得愧受了。
方氏聽說張悅給姚紅姑他們做衣服,那眼睛都快綠了,只是張悅沒有喊她過去,她也不好主動過去,只是心裡卻是怨恨起來,大家一樣做活,爲什麼只給姚紅姑做衣服,不給她們做?
倒是虎娃小小年紀,想的十分通透,“姑姑和表弟現在都是悅娘嬸子的人,她自然是要替他們做衣服的,我們自己有手有腳,又有工錢,不需要別人替我們做衣服。”
只是方氏心裡還是不舒服,她可是未來官老爺的孃親啊,連她都沒有穿上好衣服,憑什麼姚紅姑能穿上?
李嚴氏聽說媳婦給做新衣服,心裡是高興的,但是嘴裡卻有些不捨得,她心心念唸的就是想把李家的祖宅給贖回來,衣服嘛,只要不是破的不能穿就行了。
梨童畢竟還是孩子,一聽說做新衣服立即高興的壞了,量了尺寸回去就跟虎娃狗娃一個勁的得瑟,狗娃不懂事,便抱着方氏的腿道,“娘,我也要新衣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