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勸說,竟是她
方氏朝着姚紅姑使了幾下眼色,姚紅姑都當沒看見,她那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在張悅的眼裡,她不由覺得好笑。
所謂人不爲已,天誅地滅,她自然可以理解人性本自私的。
張悅的眼睛閃了閃道,“不用太着急,今晚你們回去再商量下,明天給我準信兒。如果真打算去的話,我再和柳掌櫃好好說說,必不會虧待你們,如果你們留下來,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們。”
其實張悅在培養梨童,並且發現他有很強的數學天賦時,就有這樣的打算,就是將麪館的一成股權給姚紅姑。
不過她原本的打算是等過年之後,但現在柳三孃的提議,讓這件事將會提前,如果姚紅姑和梨童能夠不忘本,堅持留下,她自然也不會虧待他們。
她之所以沒有將這事兒說出來,就是想看看姚紅姑和梨童二人最後的決定。
如果他們想走,那麼她不留,人性本自私,爲自己着想,這是很正常的,沒有什麼罪過不罪過的說法,不過以後他們倆家肯定是很難再真正親近了;
如果他們選擇留下,張悅敢保證,梨童的前程絕對不止一個小小的帳房先生。
梨童想都沒想,很是乾脆的搖頭,眼神清澈堅定,“不用商量,我說不走就不走,悅娘嬸嬸你趕我走,我都不走!”
張悅的心裡涌出一絲暖意,摸了下梨童的頭,這孩子,真不錯,不愧自己爲他們謀劃,只是姚紅姑……
方氏朝前挪了幾步,走到姚紅姑後面,扯了扯她的衣角,朝着她輕輕搖了搖頭,姚紅姑原本準備表態的話也吞嚥了回去,輕輕咬了下脣角,什麼都沒說。
因爲翡翠軒酒樓多要的小饅頭,這大家夥兒再度忙碌起來,快到下午兩點時,大家依約前去驛館那裡擺攤,爲裝潢的工人們提供下午點心。
今天來吃的人不但有工人,還有工人的親戚家屬,生意也是好的不得了,不但將帶去的乾麪都賣光了,就連麪粉都做完了,幸好張悅是先可着工人們吃的,那些後來的大多是其它地方聞香而來的客人,在這兒沒吃到,回頭去店裡吃也是一樣。
事情早早做完,方氏和姚紅姑帶着孩子出了麪館,就往家走,來到姚紅姑的家裡,方氏讓幾個孩子去玩,而她則拉着姚紅姑的手輕聲道,“紅姑啊,你可別犯糊塗。”
姚紅姑不解的看着她,“大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悅娘妹子待我們全家不薄,我們不能做那樣背信棄義的事。”
“報恩歸報恩,這是兩碼事兒,大不了你到時候在她麪館裡做事,少要幾個工錢就是了,可別把阿童給埋沒了,那位夫人的穿着打扮,哪一樣不是名貴,她能看上阿童的能力,那是阿童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她能主動推薦阿童去翡翠軒這樣的大酒樓幹活,這是多少來想都想不來的美事兒,你們娘倆真是糊塗,居然還往外推。”方氏一邊說一邊做出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來。
“要不是我家虎娃以後要走仕途的,我肯定會讓虎娃去的,剛纔你也瞧見了,我們虎娃算的也不慢,我們家虎娃也很聰明的,只是帳房先生畢竟是下賤的職業,我們家虎娃以後可是要當官老爺的,自然不能讓他做這樣下做的事情。可你家阿童不一樣啊,大字不識一個,只會算術,能當帳房先生,已經是很好的前程了。”
方氏這番褒已貶它人的說法,就連老實巴交的姚紅姑聽了心裡都不舒服起來了,這算什麼,擡高他兒子,貶低自己的兒子嗎?
憑什麼你兒子以後就是官老爺,就是高高在上,憑什麼我兒子就只能做下做職業,被人踩在腳底下?
不過她生性老實,不喜與人口舌,雖然心理不舒服,也就只是臉上表現的淡淡的,將被方氏握住的硬生生手抽了出來,挪了挪屁股,不言不語。
方氏暗叫不好,自己說的太明顯了,這小姑子好像不高興了,想着如果姚紅姑日子如果真過富裕了,以後自家少不得還需要她的幫襯,便忙描補起來,“我說的話雖然難聽了點,但都是爲你着想呀,翡翠軒酒樓可是這青峰縣數一數二的大酒樓,聽說在裡面當帳房先生,每月至少有十倆銀子的工錢,年底還有分紅,就算是學徒,每月也有一兩銀子,逢年過節還有紅包。熬到三年後就是正式的先生,到時候每月十倆,一年下來多少銀子,你這個帳總會算吧?張悅娘對你們娘倆是不錯,不過她給的工錢太低了,每天你們娘倆加起來也不過二十個銅錢,一個月也就是六百個銅錢,才六錢銀子,連一兩都不到,而且每天還要幹那麼多活,你看如果他去了酒樓,每天只要跟着師傅後面算算帳,每月就有穩穩的一兩銀子收入,哪個更好,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來了。”
被方氏這番舌綻蓮花的一勸解,姚紅姑說不心動那是假的,每月一兩銀子,這在他們這樣的貧苦人家,可是筆大數目,一年下來就是十二倆銀子啊。
熬過了三年成了正式的帳房先生,每十倆,一年就是一百二十倆,還有分紅,那得是多少錢呀,簡直是天文數字,有了那麼多錢,他們可以去街面上置辦一座宅子,再往後,甚至買倆個丫頭來侍候她,她當老太太享福也不一定呢。
只是張悅娘待他們娘倆不薄,如果不是悅娘幾次三番出手相助,他們哪裡會有現在的太平日子過,要不是悅娘教梨童算術,梨童哪裡能謀得這樣的好前程。
方氏見姚紅姑有些意動,又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便再次勸解道,“我知道你是覺得欠着張悅孃的恩情,心中不妥,那有什麼難的,到時候讓梨童逢年過節的,多孝敬些,你呢每天少要些工錢,不就還了這份人情了嘛。紅姑,我是把你當自家人,我是爲你着想,我才這樣說的,你想想難道你兒子賺的銀子會進我的口袋嗎?”
“娘,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讓姑姑做這樣背信棄義的事?”突然背後傳來虎娃有些冰冷的聲音,兩人回頭一看,不知何時,虎娃和梨童青着臉站在房門邊,顯見是將剛纔的話都聽了進去。
梨童更是蹬蹬的跑到姚紅姑身邊,半跪着並且仰着小臉兒,抱着姚紅姑的大腿,眼眶裡淚珠兒滾動,“娘,你千萬別犯糊塗啊,你想想曾氏和姚進華來欺負我們的時候,那時候有誰自稱是親人來幫我們的?沒有,一個都沒有,他們恨不得避的遠遠的,只有悅娘嬸嬸不怕得罪人,維護我們,幫助我們!誰對我們是真的親,誰對我們是假的親,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
姚紅姑被梨童的這番話說的,猶如一個巨錘在心中敲過,猛然驚醒,是啊,現在口口聲聲說是親人爲她着想,那她受苦受難的時候,他們在哪兒呢?
方氏的臉頓時燒的慌,雖然梨童沒有明說,但是她聽出來了,那是指桑罵槐呢。
“阿童,你小小年紀,怎麼講話這樣不懂禮數,我一心爲你着想,難道還說壞了不成?”
梨童看着方氏,忽然站起來推她,“你走,我們家不歡迎你,以後只有大舅舅和虎娃表哥可以來我家,你不準來,別以爲我不知道曾氏來我們家搗亂,都是你使的壞。”
別看梨童年紀小,但是力氣還挺大,方氏差點被推摔倒在地上,方氏又氣又惱,看着呆立在一旁的虎娃道,“你死人哪,別人欺負你母親,你也不知道來搭把手?”
虎娃滿臉受傷的表情,“你是我娘沒錯,但是在我心裡的孃親是那樣的善良,那樣的維護我們姐妹幾個,我真的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你告訴我,阿童說的是不是真的?”
方氏有些慌亂的眼神四處躲閃,最後見大家都用詭異的眼神看她,索性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道,“我又不是故意的,當時也是被那老貨氣急了,才,才隨口說了一句嘛,我以爲天色那麼晚了,他們肯定不會來的,誰料到那老貨,居然連夜趕路跑來找你們麻煩。只是你們家不也因此和曾氏斷絕了往來嘛,所以呀,你還得感謝我呢,沒有我,你們也不能有今天這樣平靜的日子過吧?”
虎娃瞪圓眼睛,“娘,真的是你說的,剛纔梨童悄悄的問我有沒有這回事兒,我還不信,我一直覺得是他誤會了,但沒想到是這樣,娘,你太讓我失望了。”他說罷,便轉身快步跑出去了。
方氏見兒子跑了,這外面天色又將黑了,哪裡還顧得及其它,立即爬起來追了出去。
姚紅姑也着急起來,打算出去看看,梨童卻是抓住她的手,“娘,表哥心裡有數,不會亂跑的。”
“阿童,你剛纔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曾氏來我們家,和你大舅媽有什麼關係?”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