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溫泉下面的玄機
李恆之先讓平威出去找了根三米來長的樹枝,往下探去,結果發現尚未到底,而且細心的張悅娘還發現,那樹枝抽出來時,最底部居然有微微的燙手感覺。
現在天氣炎熱沒錯,但這泉口處在山洞之中,流出來的泉水清澈甘甜,帶着爽人的涼意,爲何底部反而很燙呢?
平威想不到,但是他們倆來自現代,可是想法超前的,兩個字同時脫口而出,“溫泉?”
李恆之又趴在泉口旁邊,極力探下手臂,剛開始接觸的泉水的確清涼透徹,但是隨身手臂的伸入,水好像轉爲溫暖了。
就算李恆之的身高有將近一米八,趴在地上,手臂伸出去有一米多長,但也不夠,如果能有人跳下去試探下就好了。
平威也想到這點,他不是週二牛等人,未曾嘗試失去水的滋味,所以只是好奇更加多些,便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嫂子,讓我下去看看,裡面到底什麼情況?”
“那平威你可得多加小心。”張悅娘正要囑咐之際,週二牛卻闖了進來,大聲喊道,“不可,寨主,不可呀！”
李恆之擰眉,看向他,滿臉不解。
“這口泉水,養活了我們一寨子的人,我們平常視若神聖,你若是讓平威下去,到時候弄髒了,可怎麼好,大家要怎麼活?”
原來是擔心這個問題。
沒文化真可怕呀。
李恆之沉吟了下道,“二牛,這泉口你們發現多久了?”
“算來整整有兩年了。”
“那你們有無看到出入水口呢?或者去找呢?”
週二牛搖頭,這誰會想到,當時快要渴死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口泉,當命根子一樣護着,誰會想到那些?
“那就是說沒有了,你看這泉水終年這樣溢出,如果沒有入口,那豈非是死水,死水又怎麼會兩年都不變水質呢?它一直這樣甘甜清澈,說明它有自己的入水口,也有自己的出水口,如果我找到了出入水口,你說會怎麼樣?”
饒是週二牛有勇無謀,此刻也瞠目結舌,緊跟身後進來的老狗等人,滿臉欣喜的說道,“能將這澡盆大小的泉口終年水不幹涸的地方,肯定是個大大的水潭,如果真能找到,不但是我們黑鷹寨,就連我們全村人都有活路了。”
“是啊是啊,這樣我再也不用把自己喝的水省下來,送給我老嬸了。”
“嗯,如果真是那樣,我娘和我妹子當初就不會,不會因爲沒水喝而病死了。”
衆人一說起沒水的苦處來,頓時都悲從中來,想起各自悲慘的身世來,山洞裡竟是嗚咽一片。
哀兵有時候也是一種力量,李恆之看了一眼張悅娘,很適時的抓住了這樣的機會,“那大家想不想以後,都過上有水喝的日子呢?”
“想,我們當然想啦,但是泉口只有這麼大,出的水也有限,我們節省着用,很害怕用多了,水會乾涸掉。”
“只有大膽的摸索,勇敢的前進,我們纔能有出路呀！既然這泉水是活的,那麼人下去了,暫時弄髒了又有什麼關係,等過幾天,自然會沉澱下去,退一步來說,就算底部沒有啥,那我們也沒有損失呀,但萬一底部可以找到出水口呢?到時候我們就幸福了。”
“對呀,我們現在洗一點衣服,洗一點澡,都要省點水用,如果到時候,我們發現了一個大池塘,裡面有許多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水,就可以痛痛快快喝水,痛痛快快洗澡了,那樣的生活不美好嗎?”張悅娘趁機遊說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李恆之描述的那種幸福生活給誘惑到了。
“好,那我們都聽寨主的,下水底看看,有啥?平威是少爺,金貴着呢,不能隨意冒險,再說他跟孩子似的,讓我去,我可是老水鬼。”山羊鬍子的老狗站了出來。
隨後黃三也弱弱的舉手,他也會水。
週二牛臉憋的有點紅,他是有力使不上,因爲啥呀,他是旱鴨子。
李恆之連忙擺手,“這泉口就這麼點大,用不了許多人,老狗是長輩,有經驗,我家平威雖然有點傻,但是勝在年輕,就定他們倆去了。”
老狗往前一步,痞氣的把衣襟撩起來往腰上一掐,就想下水,卻被張悅娘攔住,他看向張悅娘,“寨主夫人還有啥要交待的嗎?”
“你們這樣下去可不行,下面的情況畢竟我們一無所知,還是小心爲上。二牛你帶人去山中多多彩些草和藤蔓來,我們要搓成藤蔓草繩,這樣讓他們二人系在腰上,我們牽着繩子這頭,他們則是那頭,萬一有點什麼情況,我們也好及時的將他們拉上來。”
“寨主聰明,寨主夫人也很厲害呀,行,那我帶兄弟去砍藤去,走,兄弟們走。”
週二牛因爲不得下手而鬱悶,現在一看能用到他,立即笑起來,虎虎生風的走了,不多一會就帶了人砍了一堆有韌性的藤蔓在山洞外面。
張悅娘指揮人將那些細枝末節的葉子都劈開,又纏上草繩,使得效果更好,大家忙碌了一天,臨到天黑,才終於搓好了。
藤蔓繩子大約五六十米長,據李恆之預估,這泉口最深也不過二十米,這麼長應該夠了。
大家點起火把,把山洞裡照的透亮,老狗和平威腰上繫了藤蔓,看了看衆人,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壯士出行的激昂。
“你們切記,如果發現水溫開始明顯變燙,就將這繩子往下扯三下;如果發現下面的面積變大,就往左右晃三下,如果發現了出水口,不要再探,立即回來,我們再想對策。”
老狗和平威點頭,狠憋一口氣,依次下了水。
草繩慢慢的往水裡拖去,衆人的眼一錯也不錯的盯着泉口,所有人的心更是提的緊緊的。
張悅娘在藤蔓繩子上面都做了記號,每一米的地方都做了記號,看現在滑入水面已經有十五米了。
她和李恆之對望一眼,沒想到這泉水還真是挺深的。
突然週二牛看住的那根藤蔓繩子動了動,李恆之立即趕過去,仔細感應了下,方纔欣喜的說道,“看來下方果然有溫泉。”
“動了,繩子又動了。”週二牛大呼。
李恆之又過去感覺了下另一根,眉頭緊皺,有些疑惑的說道,“他們想表達什麼,向下扯是水溫變燙,現在又一會向上,一會向下,一會向左的,倒底是想表達什麼?”
張悅孃的心緊緊的揪在一起,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讓她的心情很鬱悶,她極力不想說出她擔心的事。
藤蔓繩子下滑三十多米了,再也沒有動靜傳來。
李恆之緊緊咬着脣,額頭上是豆大的汗珠,臉色微變,可能是他太低估了這泉水的深度,在水中晃動某樣東西本來就難,這三十米深,或許傳到這裡,已經是很細微的動靜了。
一柱香過去了,又一柱香過去了,水面上始終很安靜,大家的臉色也漸漸慘白起來。
人羣中年紀較小的一個孩子叫四柱的,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狗爺爺是不是淹死了,怎麼到現在還不上來?”
張悅孃的雙手緊緊握着,指甲掐入掌心,她也不覺得的疼,她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老天爺,我們已經被你害的淪落至此了,你不能這樣對我的,一定不能讓他們倆有事,一定不能！”
她的身孕本來就有三個月了,最近比較勞累,現在又這樣緊張,突然就感覺眼前一陣眩暈,竟就那樣一頭栽倒在泉口旁邊。
臨昏迷前,她只聽見衆人慌亂的呼喊聲,李恆之急迫而沙啞的嗓音,像六月裡沒水潤澤的土地,極盡嘶啞。
有清洌的水潤過脣角,張悅娘慢慢恢復意識,卻是看見平威焦慮的臉龐在她眼前晃動,她以爲是錯覺,眨了眨眼,發現那張臉還在,便突然悲從中來,竟是哇的一聲哭起來,抱住平威,一邊用拳頭打他的背一邊哭喊道,“你這個臭小子,你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你知道不,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我怎麼對得起……”
最後一句話,終還是淹沒在哽咽裡。
平威眼圈通紅,任由着張悅娘一下又一下捶打着自己,臉上非但沒顯痛苦,反而還咧嘴笑了,“娘,我沒事。”
其實這次扮母子,平威真的很開心,自打張悅娘收留他第一天起,他就想喊張悅娘娘來着。
張悅娘這才發現自己失控了,慢慢整理好情緒,吸着鼻子,又朝着四周看看,週二牛,黃三,柱子,其它人都在,好像,還漏了一個老狗。
“老狗呢?”
“娘,我沒用,我沒拉住狗爺爺……”平威認錯似的低下了頭。
“好了,你母親也醒了,你快說說吧,下面倒底是個什麼情況?”這種時候不是悲傷的時候,也不是自亂陣腳的時候,得趕緊摸清情況,才能對症下藥,救出老狗。
“我們大概潛到十五米的時候,就發現水溫開始明顯上升,但並不燙人,我和狗爺爺繼續下潛,又潛了一陣,發現越到下方,那水域面積就越大,我們倆都很開心,估摸着有三十五米吧,具體我也不清楚了,反正水溫很燙很燙,這時候的水域,大概有三四間屋子那麼大,我跟狗爺爺打手勢,說得回去了。他卻不肯,搖頭,還想再往下燙,那時候我的手感覺都很炙熱了。”
平威的眼神彷彿又回到了當時,說着說着,他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種古怪的情緒。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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