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窩裡鬥
李恆之如果在這裡,定然要鼓掌爲劉三腿叫好了,他是有所圖,不過卻不是他所想的那個意思。
劉三腿其實不知道,他只是爲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和地位,纔要故意誣陷李恆之三人,管它有沒有所圖,反正把李恆之三人趕走,就是他的目的。
這一個月來,因爲張悅孃的廚藝好,他被趕出了廚房,不得不和其它人一起去山裡開荒種地。
山上的樹根錯綜複雜,要開荒種地,首先就要把樹放倒,挖出樹根,再刨地,灑上種籽。
他們又沒有好工具,那得多辛苦,而且還得跑到很能遠的地方運水來潤地,挑的他的肩膀都磨出血泡來了。
而且他的地位非但大不如前,有好吃好喝的也輪不到他,他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膘都掉光了,又回覆到前瘦如黃猴的狀態了,他能不惱嗎?
俗話說的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哪。
以前山上兄弟將他討好的跟二當家似的,有什麼好吃好喝的,他也是先嚐,現在突然淪落到連湯水都沒有,他怎麼能忍得下這口氣?
聽劉三腿這樣一挑唆,原本很佩服李恆之一家三口的人,突然也紛紛覺得疑點重重起來。
“我也想到一點,那李大嬸是如何給我們洗衣服的,我們以往就是因爲老是在混水裡洗衣服,所以洗的都是泥漿,纔不愛洗衣服的。但那李大嬸所洗的衣服卻是乾淨,還透着青草香的,她衣服是打哪兒洗的?又是怎麼洗的?我知道了,肯定是在飛虎寨霸佔的那個潭裡洗的,一定是的!”
“除了洗衣服這點沒法解釋外,還有他讓我們開荒種地,我們不是山賊嗎?既然打家劫舍可以活口,爲什麼還要種地,他分明是想要削弱我們的意志,分化我們,而且那些草籽是從哪地方來的,他還說叫什麼油菜,我長這麼大,從未聽說過什麼油菜,只聽說肉裡有油,誰聽過菜裡也會自己長油的?”
大家七嘴八舌,加上劉三腿誠心的煽動,一時竟雞蛋裡挑骨頭,說出許多疑點來了。
劉三腿自己也不怕自揭短處,“大家都抱怨我以前的食物,只有鹹味,那是因爲我們只有鹽,可是那張氏做出來的菜,不但油色十足,還有許多味道,跟大酒樓似的,可不止是鹹味兒,大家說說,都有什麼味?”
“我吃過辣味,對對對,就是辣味,芥末是富人用的東西,我們哪有,這女人哪裡弄來的芥末?”
“我還吃過一種特別香的味道,好像是香料的感覺,就上次那醃野豬肉的時候,烤出來的特別香,我隱約聽那女人說叫什麼之然的,我當時只顧着吃,也沒聽得清楚。”說罷他還回味般吐了下口水,摸了下肚皮,一說吃的,彷彿又餓了。
“有次她烙的餅裡還有甜味呢,糖那東西老貴了,我們可吃不起!”
矛頭一下子都指向了李恆之張悅娘三人。
大家說完了,似乎意猶未盡,又說到平威身上,“有那麼一大把子力氣,在哪個地方找個活計,不能活啊,還有,我經常看見他們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商量什麼哪,肯定是在商量如何分化我們黑鷹寨,想搶我們的泉水口。”
這人一提到泉水口,立即就像捅了馬蜂窩,大家不滿的情緒再度高漲起來,劉三腿又在裡面不停鼓搗,“對,他們一定是飛虎寨的臥底,是來搶我們泉口的,他們太貪了,佔了一口潭不算,還想搶我們的泉口,我們黑鷹寨這老老少少上上下下有三四十人,都只靠這泉口過活了,他們居然還要過來搶,簡直太沒有人性了。”
“不能讓飛虎寨的陰謀得逞!將他們趕出去!”劉三腿趁機大聲喊道。
羣情一下子被煽動起來,衆人情緒激動,水就是生命,他們好不容易翻山躍嶺,找到這處地兒,有一口小泉口,還是損失了兩個兄弟,纔打跑了那窩老鷹,佔領了這裡,成家落戶,這泉水就是他們的命根子,他們絕不允許外人覬覦。
“趕走他們!趕走他們!”
週二牛和黃三臉色發白,沒想到他們只是提了個意見,就會造成這樣的局面,只是這二人是最先受到李恆之等人影響的,心底深處雖然有些懷疑,但卻不肯相信李恆之三人是臥底是奸細。
外面聲音鬧這麼大,以張悅孃的耳力,不可能聽不見,她將自己聽到的情況告訴了李恆之和平威二人,隨後三人一起走出窩棚。
那些山賊一看見李恆之三人出來,又覬覦平威武力,便一起抄了傢伙,將三人團團圍住。
週二牛大吼一聲,“你們是不是不把我當寨主了,我說把武器放下,現在事情未定,你們就急着撩傢伙,萬一打錯了人,看你們上哪兒後悔去?”
黃三也弱弱的勸着,但是大家都急紅了眼,劉三腿又不停在裡面煽風點頭,更看週二牛這樣子,開始懷疑起週二牛來了。
“寨主,你爲什麼要攔着我們趕他們走,難道你也被飛虎寨收買了?”
“啊,什麼,寨主被飛虎寨收買了?”衆人乍一聽到這個訊息,但滿臉驚懼,比聽到李恆之三人是臥底還要驚懼。
週二牛一把衝進人羣,將劉三腿提溜起來,“你胡說什麼?我週二牛和飛虎寨誓不兩立,我怎麼可能會被他們收買,你再胡說八道,煽動人心,信不信老子一拳打爆你的腦袋?”
劉三腿看着那個鐵一般的拳頭近在眼前,嚇的直接尿了。
“沒種的東西!”週二牛將他一把丟在地上,朝着他呸了一下,正眼都不瞧一下。
立即有兩個劉三腿的心腹圍了過來,劉三腿被人扶了起來,走到人羣后面,大概是被大家圍繞在中心,讓他膽氣變得足了。
他結結巴巴的說道,“週二牛,你如果不是心虛,爲,爲什麼要對我發火,你是惱羞成怒了吧,看來我說的果然是真的,兄弟們,你們聽我說,我前天下山,隱約聽見兩個飛虎寨的人說,他們寨主胡老大,不但許了週二牛飛虎寨副寨主的職位,還說要把蘭妮送她。我們村裡的人誰不知道你喜歡金大牙家的那個婢女。當初也是因爲你們私會不成,被金大牙打了,你才上山落草的,不是嗎?”
週二牛氣的渾身發顫,黑銅似的臉漲紅了又變白了,拳頭直接打在地上,打出一個深坑,“你胡說。我是喜歡蘭妮,但那和飛虎寨是兩碼事,我怎麼可能置幾十個兄弟的性命不顧,做出這種喪良心的事來?大家別聽他胡說,我二牛是什麼人,你們難道還不清楚嗎?”
現場的局勢立即又是一變,由懷疑李恆之三人,變爲懷疑週二牛。
黃三一向和週二牛親近的,剛爲他說了兩句話,劉三腿立即將槍口對準他,說他肯定也收了飛虎寨好處,讓黃三原本黃臉都快變成苦瓜臉了,只是他性格一向有些懦弱,只得苦哈哈的求饒。
李恆之見週二牛有勇無謀,快要暴跳起來打人的模樣,趕緊站了出來,不能讓週二牛動手,否則真的說不清了。
“大家安靜下,聽我說,今天你們這樣生氣,主要是因爲兩件事,一你們懷疑我們一家三口是飛虎寨的臥底;二,你們懷疑週二牛收了飛虎寨的好處,要出賣你們;那我想問下大家,你們說出這兩樣,可有證據?不管做什麼事,都要講個證據吧,沒有證據,那可以隨便誣賴人嗎,那我還說劉三腿是飛虎寨的臥底呢,要不然他幹嘛見不得大家的好,非要讓我們寨子裡鬧哄哄的呀?”
劉三腿瞬間驚呆了,他最近幾日只看見李恆之斯文至極,講話也極爲儒雅,便以爲他是那等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沒想到居然牙尖嘴利至此,反過來懷疑他來了。
他立即站直身體,看向大家夥兒,“大家看看我,我,我怎麼可能是飛虎寨的人?”
黃三雖然有些懦弱,但卻很聰明,立即明白李恆之的意思,立即跟着問道,“你爲什麼不能飛虎寨的人,你有什麼證據說你不是飛虎寨的人?”
劉三腿一時語窒了,這樣情況下,原本靠近他這邊的人,也慢慢看向他的目光由信任變得古怪起來,他們看看兩邊,一時立在中間,不知道該靠向誰?
還是老狗年紀大,經歷了很多事,便開口道,“你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們也實在不知道該信誰,這樣吧,只要你們能拿出你們不是飛虎寨的人的證據來,我和兄弟們就相信你們,否則,你們都要離開黑鷹寨!”
劉三腿瞠目結舌,乾瘦而沾滿了黑泥的手指向自己的鼻子,“我,我劉三腿自打上山,就沒下過山,怎麼可能是飛虎寨的人,假如我是的話,那我不下山,又如何向那邊人報信呢,但是週二牛就不一樣了,他,他前幾天還接了飛虎寨所謂的戰書,和他們見面了呢,對對對,當時這秀才也在,肯定是商量好的。”
這麼一說,大家立即覺得有些道理,便同時看向李恆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