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取經
呂五也不在意她的眼神,仍是老神在在的說道,“他給出的條件,其實很不錯了,如果那些去的客人不消費,我們沒錢賺但也不損失;如果去的客人消費了,那我們就是對半分,既做了好人,又有錢分,何樂不爲?夫人若不是對白雲生有意見,何必將錢拒之門外,就像和李梅花楊玉嬌一樣?”
“你說對了!但我不是討厭白雲生,是討厭太白居,所以故意刁難他,如果現在換成是別人,我自然是樂意促成,但如果換成太白居,我就要讓他們大出血。”
說完這句,張悅娘又冷冷的拿眼丟他,“你不是在車行潛伏有小半年了嗎,你不是朝庭有名的鷹衛嗎?難道你不知道我們一品香和太白居的那檔子事兒?”
別說呂五還真不知道,太白居那陣子事的時候,他正好回了京裡向皇上稟報事情,所以正好錯過了。
這句話把呂五問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夫人,我知道我隱瞞着身份,潛入你們府裡是我不對,但我那也是爲了四皇子的安危着想……唔”呂五的話還完全說完,就被張悅娘飛快的塞了一塊糕點堵住了,她神色極爲嚴肅,目光突然由柔和散漫變得犀利,用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寫下四個字:隔牆有耳。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平喜奇怪的聲音,“這位客人,這是我們老闆專屬休息室,請問您需要點什麼?”
一個有些公鴨嗓子的男音響了起來,“那個,我走錯地了,不好意思。聽說這裡的美食很出名,所以想來品嚐一番。”
“那請問客人是要普通格間呢,還是要二樓的小雅間?”
“這裡不對外開放嗎?”那個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
平喜立即道,“這三樓是我們老闆娘特地留給幾個好朋友的專屬雅座,如果客人想要小雅間。請隨小的過來。”
“哦,哦,好的。”
步伐聲逐漸遠去。
呂五臉色徹底變色了,羞的幾欲鑽洞。三兩口將糕點嚥下,有些尷尬的朝着張悅娘抱拳請罪。
同時他的心裡也掀起了驚濤駭浪,這張悅娘倒底是什麼人?會上乘的點穴手法就算了,現在居然連六識也比他還強大。
要知道他從小就練功,六識早就超強於人,可是剛纔,愣是沒聽到外面有人。看來外面那個公鴨嗓子的斂息功夫也很厲害。
張悅孃的耳識來回掃了下四周,發現沒有異常,這才放下心來,嚴厲的盯着呂五。“你放心,他雖然極力收斂氣息,又把腳步放輕,但是在他剛上樓梯時,我就發現了。這才按下用糕點堵了你的嘴。我一直有讓平喜守在暗處的,他剛走到門口就被平喜發現了,應該沒有聽到你的話。”
張悅娘看見呂五原本緊繃的神情,這才稍稍落定,但是看着張悅娘卻是再度緊張起來。
張悅娘也不管他會怎麼樣,會不會好奇,自己有這樣不同一般的六識。繼續剛纔的話,“他的身份如此敏感,你更應該謹慎纔對,怎麼說話如此沒有分寸,你可知道這店鋪裡每天人來人往,形形色色什麼樣的人都有。既然你可以裝成車伕隱藏在腳馬店裡,爲什麼別人不能呢?或許我們未知的某個客人就是那種人,你說你這樣大嘴,最後害的會是誰?我這店沒有,只要人在。還可以重開,但是人要沒了呢?”
呂五這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臉色更見陰沉,竟是卟嗵一聲跪了下來,“奴才知道錯了,請夫人責罰!”
張悅娘眸光暗了暗,咬脣半天,方纔輕聲道,“你一會出去,讓平喜告訴你,那人長相如何,你先觀察一陣子,看看他有什麼反應,或與外界聯繫,如果都沒有的話,或許他不是,是我們多想了,或許是他根本沒聽到。但如果發現有什麼端倪的話……”
張悅娘說不下去了,有端倪要怎麼辦?
殺人兩個字,說來輕鬆,但真正做來,卻是一道難以邁過的坎。
可是公孫淳的身份太敏感了,她不得不防,看來少不得手上要沾上鮮血了。
“是,夫人!”經過這次事件後,呂五對張悅孃的那種敬畏,更盛一層,語氣裡再沒有剛纔的隨意和居高臨下。
他突然明白了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怕只是一個小小麪館的老闆娘,看起來柔弱的風都能吹倒的婦人,卻原來也是身藏不露的高手。
那麼看起來好好先生一般的安正陽呢?一直不怎麼露面,存在感極低的李老夫人?溫文爾雅的李恆之呢?還有那六個嚷嚷着要學功夫的孩子,他們真的這麼簡單嗎?
呂五大概是有些杯弓蛇影了,竟然歪樓到,幻想李府一家人可能是某個絕頂隱世高手世家。
如果張悅娘知道他心裡這樣想法的話,不知道會不會笑的把茶都噴出來。
張悅娘想想,還是把太白居來人這件事告訴了柳平潮,看看他怎麼說。
柳平潮沉吟道,“如果對方肯大出血,反正又不損失我們根本的利益,你何樂不爲?”
張悅娘卻是搖頭,“不知道柳掌櫃有沒有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像李梅花、太白居、楊氏油坊。其實他們就是一條毒蛇,我們就是善良的農夫。當他們需要我們的時候,就對我們溫和相向,一旦不需要了,就會向我們攻擊了。他們打算的,也並不是希望從我們這邊客人賺多少錢,而是讓客人看到,太白居和一品香的關係很好。這樣客人便自然愛屋及烏的也願意去那邊走動,到時候他們再許以小利,本着人愛貪小利的本性,時間一長,自然就習慣了,到時候就算沒有我們的抵價券,人們也會去那裡消費。那時候就會是他這條毒蛇向我們伸出利齒的時候。”
柳平潮眼眸微微一亮,越發仔細端詳眼前的小婦人,微笑的搖頭,其實這些想法,他當然考慮到了,和太白居合作,無異於是在身邊埋個定時炸彈,更是和虎謀皮,隨時會被老虎反咬。
張悅娘能想到這一層,已經很不容易了,有些人可能會被眼前的利益矇蔽,想不到長遠。
“張娘子所說甚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如果我們是一個有所防備的農夫呢?這樣我們既能享受蛇帶來的利益,也能在蛇想要發作時,急時的掐住它的七寸,將它一擊致命。如果我們現在就拒絕,那蛇逃走了,隱在暗處,敵暗我明,非但危險增加,而且需要時時擔憂。”
張悅娘很感激柳平潮的指點和開導,柳平潮說的沒錯,不管和太白居是合作或是不合作,總之太白居都不是好東西,都是要警惕,要防範的。
可是如果現在就拒絕太白居,他們一定會聯合楊玉嬌,李梅花,一起共同對付自己,恐怕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如果現在表面上呈合作關係,私下防範,至少還能過一段平靜日子,而且讓太白居大出血下也不錯呀。
雖然會讓那些客人誤會兩家關係,而因此養成消費習慣,但是凡事都是有得有失,就看你是如何選擇了。
“現在有兩條路,一拒絕太白居,讓他們和錢記雜貨鋪、楊氏油坊聯手,一起來對付你;接受太白居,防範並且引導太白居和洪記楊氏他們窩裡鬥,我們坐收漁人之利。”
張悅娘咬着脣,斂眉深思,“如何讓他們自己鬥?”
“哈哈,張娘子,你店裡的貨物都是來自洪記雜貨鋪,太白居的東西可不是從洪記進的呀。”
柳平潮淡淡的一句話就提醒了張悅娘,她立即興奮的眼睛發亮,也笑了起來,指着柳平潮道,“我真的很慶幸自己沒有和柳掌櫃爲敵,要不然怎麼死的最不 知道。”
居然連這等主意都能出得出來,太厲害了,看來張悅娘要學習的東西還多着哪。
柳平潮無語了,這是誇呢,還是貶呢?
“你覺得太白居能做到嗎?上次我說的話很難聽,不知道那個白掌櫃能不能吃得消,聽說訓了好多人,還砸了一套不錯的青瓷花茶杯呢。”
柳平潮淺淺笑着,“由不得他不來。你以爲他來是因爲他想來嗎?他在京城的東家指定讓他來和你搞好關係,誰讓皇上都掂記着你,說你柳葉面做的好吃。”
噢,張悅娘明白了,太白居討好了一品香,就等於做給皇上看的,也是做給其它各路大神小鬼們看的,你們看,我們和一品香關係這麼好,自然和皇上的關係也不差。
柳平潮果然厲害,考慮的比她更深一層次,而她只在眼面前這一小塊打轉轉。
果然不出柳平潮所料,三天後,白雲生再次造訪,看來在洪都京城的那位東家又向他施壓了。
白雲生進了雅間,屁股都沒碰到板凳,就開門見山的問張悅娘,倒底要怎麼樣,才肯接納太白居?
“第一、從一品香拿抵價券過去消費的客人,除了抵價券本身之外消費的銀子數目,我們三七分成,我七,你三;第二,太白居的貨源要更改成洪記雜貨鋪。”
洪記雜貨鋪在年後也進行了一次改革,直接和省城一家香油鋪子結成盟友,現在裡面幾乎生活各類雜貨一應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