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求你這樣做的?”
“對,他有個極強大而又恨之入骨的仇家,自己根本無法報仇,於是就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尋找傳說中的天甲,後來終於在蒼梧深淵找到,上一任的主人也死在深淵地底,只剩一具骷髏。暮風塵不顧一切將天甲穿上,之後的幾十年時間裡,在大陸上各處尋找亡魂邪靈,不斷吞噬以增強修爲。”
“只是隨着修爲的越來越高,天甲的反噬之力也越來越強,莫風塵感到自己墜入無間的日子將近,於是找上仇人。憑藉天甲異能雖然最終將仇人斬殺,但是自己也受了重傷,而且天甲是受到他的仇恨而激發威能,在仇人被誅後,暮風塵覺得世間再無牽掛,也失去支撐的精神力,被天甲趁機侵蝕心智。暮風塵震驚不已,心想若是讓天甲將自己作爲傀儡駕馭,那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將是不可計數,反正大仇已報,生無所戀,於是便回到蒼梧深淵尋求解脫。
“然而自己一心尋死,天甲卻是不從,暮風塵憑藉一股意念,在蒼梧深淵上與天甲對峙了兩年,不能脫下天甲,又不能自盡,真可謂是受盡煎熬。直到將我救下後,撤下包裹頭部的鐵甲,讓我朝着他的腦袋擊下一拳。”
“穿上天甲的人,終歸都免不了這一條路麼?”古流玉喃喃地道。
海蟾淵道:“天甲兇名卓著,雖然有着神器之名,但若非萬不得已,沒人會穿上它,玉蠍子願意將自己的整個靈魂與天甲捆綁在一起,可見也是個無可奈何的可憐人。”
“靈魂?”古流玉腦海中忽然閃出一絲光明,“若是一個人的靈魂之力足夠強大,那是否就能抵擋住天甲邪能的反噬呢?”
“這個可不清楚,也不知道歷任天甲主人有沒有試過,就算強大的靈魂之力能抵擋住天甲邪能反噬,但這世間並不是人人都有這樣強大的靈魂,像你這樣的可說絕無僅有。”
“這樣說來,這個方法倒是可以試試。”
冷夕月道:“一個人靈魂的強大源自天生,若是天資太差,即便後天再如何修煉,也不可能達到一個很強的地步。那玉蠍子都被逼着穿上天甲了,你認爲他能有這麼強的靈魂根基?”
“不管怎樣,總要試試。”古流玉卻是有自信,憑藉“天啓訣”和“幻滅之卷”,再如何差勁的靈魂根基,也能使之修煉到一個令人側目的程度。
古流玉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爲何會對荒雪的事情這樣上心,當初在鬼音沼澤也不過是相處了短短數天時間,也根本談不上有什麼患難之情,只是當天甲覆蓋在她蒼白的臉上後,那一滴悲泣的眼淚,總讓他難以釋懷。
似乎那一滴淚水,就是他心頭滴出來的一滴心血。
“玉蠍子可還在苦境?”古流玉問道。
海蟾淵道:“這個就不知道,自從他在灼嶗森地搞出大動靜之後,便再沒有其他動作,我一直懷疑他是不是潛藏在暗處,但是以他在奕陽山脈的作爲來看,若是要再次挑戰我,那也該是正大光明的,不會這般畏畏縮縮。”
古流玉道:“那她定然是在灼嶗森地吞噬惡鬼亡靈,然後就離開了,現在應該已經不再苦境了。”
“每
次天甲吞噬了亡魂邪靈後,都會產生巨大的邪能反噬,那灼嶗森地裡的亡魂惡鬼不少,就怕玉蠍子一時被天甲操控,現在正潛藏在暗處,這也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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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天麟與皇甫真的婚事隆重之極,婚宴從正午辦到半夜才散,一切歸於平靜之後,古流玉縱身在一處高樓頂端,倚着磚牆坐了下來,看着罪惡之城裡輝煌的燈火,燈紅酒綠的夜色,天風徐來,拂面而過,不禁感到內心一陣空蕩蕩的。
許多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走着怎樣的一條路,有時候覺得自己肩頭上擔着很多擔子,有時候又覺得雙肩空蕩蕩的,似乎什麼也沒有,太冥老人交給自己的任務,就像一座聳入雲霄的高峰,不可攀登。
“你坐在這裡幹什麼,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忽然,身後響起一個清亮柔美的聲音。
古流玉在她上來時就已經知道是誰了,頭也不回,笑問道:“你不也沒回墨焰峰?”反手將她手一拉,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冷夕月嗔道:“你不要老是動手動腳,正經一點行不行?”
“那好,我不動手動腳,動動嘴行了吧!”雙脣一翹,便要往冷夕月雪白細膩的臉蛋上吻去。
哪知冷夕月這次竟是不閃不避,任由古流玉湊上來,古流玉離着那張絕美的臉數寸地方停了下來,奇怪地問道:“你這次怎麼不躲了?”
“那你怎麼不吻了?”冷夕月反問,將頭轉向古流玉,兩人雙脣又再拉近,僅有那麼一線的距離,甚至各自都能感受到對方所散發的氣息。
時間就好像停止了一般,兩人都這樣靜靜地看着對方,一點動作也沒有,周圍的一切於她兩人而言都像不存在了一樣,完全置身在另一個世界。
良久之後,古流玉終於長長吸了一口氣,也並沒有再吻下去,只是伸手將她攬在懷中,輕聲道:“你今晚特別不一樣。”
“那你喜歡怎樣的我?”冷夕月看着他,眼中散着幽幽光芒,月色下盈盈眼波就像澄明的湖水,只倒映着一個人的影子。
“不管你是什麼樣的,我都喜歡。”
“鬼扯,那玉蠍子到底是誰?”冷夕月一轉方纔的溫柔,臉色又冷了下來。
古流玉一陣愕然,道:“剛纔海門主不是已經說了麼,是個男的,你不會真的爲這個吃醋吧?”
“你以爲我會相信是個男的?到底是什麼人?”
古流玉看着她一副又憂又急、急欲知道答案的神色,心中一柔,也不願再隱瞞下去,幽幽地說道:“是個女的,她真名叫荒雪。”
本想冷夕月會暴跳起來,哪知她竟是一句話也不說,只感到懷中伊人身子在那瞬間僵硬起來,雖然相互擁抱在一起,但是卻沒有了那股曖昧氣氛。兩人都是不言不語,持續了片刻,冷夕月身子又軟了下來,倒在古流玉懷中,輕聲問道:“她對你很重要嗎?”
“我也不知道,只是總覺得生命裡對她有什麼虧欠。”古流玉搖了搖頭,每次想到那一層層鐵甲下包裹着的柔弱女子,心裡就一陣陣的疼。
冷夕月忽然道:“那我們幫幫
她吧?”
“嗯?”古流玉疑惑地看着懷中的人兒,“我們?”
“你不願意我幫忙就算了。”冷夕月身子一直,伸手去推他。
古流玉手上用力,將她死死抱住,笑道:“都到我懷裡了,還想逃走麼?說,爲什麼你也想幫玉蠍子?”
“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間到底有什麼,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帶着有愧疚和遺憾和我在一起。”
“我跟她什麼也沒有。”說着這話的時候,古流玉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閉着眼睛,腦海中同時閃現三個面容,一個嬌媚溫婉,柔情似水,一個悽婉柔弱,楚楚動人,而另一個玉質冰容,姣如秋月。
三個都是一般絕色豔,百花難及。
冷夕月瞥了他一眼:“說謊都沒底氣,你說什麼都沒有,誰會相信?”
古流玉嘆了一口氣,道:“是啊,我也不相信,其實我跟她也就只相處了短短几天時間,但是就是無法抹滅她在我腦海中的翻騰。我最初在鬼音沼澤裡遇到她的時候,她渾身虛脫,似乎是透支了力氣,我也沒有問她來歷,可是就在最後,當天甲一層層將她身體掩蓋下去的時候,她那一滴眼淚讓我從此無法再平靜下來。她一個柔弱的女子,要讓她不顧一切穿上天甲,那該是到了怎樣的境地?”
“你愛上她了?”冷夕月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不知道,那種感覺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感,我說不出來。”
“那你對我是什麼樣的感覺?”
古流玉笑了笑,說道:“你呀,讓我又愛又怕。”
冷夕月撇了撇嘴,一掃冰冷無情的摸樣,變得嬌柔可愛,道:“我只聽過又愛又恨,到你這裡怎麼又愛又怕了?你怕我什麼?”
古流玉湊在她玲瓏耳邊,低聲道:“我怕你一直對我冷冰冰的,我都不敢娶你了。”
氣息噴吐出來,一絲絲灌入耳中,又順着白皙的脖頸吹拂,冷夕月只覺得渾身酥軟,喃喃道:“我哪裡冷冰冰的了?是你自己說話氣我,你要是對我溫柔一點,我又豈會那樣對你?”
古流玉歡喜不已,問道:“那你是承認天來巔峰比武輸給我了?”
冷夕月卻不回答,埋首在他懷中,柔情似水,溫柔可人。
古流玉見她如此模樣,忽然想起了竹煙,竹煙在自己懷裡時也是這個嬌憨之態,心想:“我曾答應竹煙要照顧她一生一世,但現在我心裡卻同時記掛着三個女人,是我太多情還是我根本就是一個浪蕩子弟?竹煙如今還在奕陽山脈,困在結界當中,也不知道她的修爲是否已經提升到了我不可企及的地步。”
女人的心思最是靈敏感性,冷夕月發覺古流玉神思不屬,微微仰頭:“你怎麼了,在想什麼?”
“得找個時間跟她說說竹煙的事才行,只是現在這個氛圍卻不是時候,否則又要惹她生氣了。”笑了笑,說道,“當然是在想……怎麼讓你乖乖地聽夫君的話。”
“想得美……唔!”
火熱的脣已經覆上夕月嘴上,脣齒交合間,兩人相顧忘情,身心俱軟。
紫月懸空,照得大地一片柔情蜜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