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相隔二里地,清軍刀出鞘箭上弦殺氣騰騰蓄勢待發,只待一聲喝令將毫不留情的把對面那股明軍踏成肉泥。手機端 www
只是……在這之前,主帥卻決定聊一下。
尚可喜和尼堪率十餘親兵緩緩而行至五百步方止,裡許地外一股三四千的明軍騎兵虎視眈眈,尼堪一臉不屑嘴角上揚,擡手一指明軍方向:“一個衝鋒足以!”
尚可喜嗯了一聲,微微點頭,東西瞧了一眼,數裡外各有兩個明軍蠢蠢欲動,不過兵馬略少在兩千左右,也就說這裡明軍不足萬,根本擋不住他八千鐵騎,甚至三五千都足夠!
突然的尼堪眉頭一挑,指着明軍方向大罵起來:“瞧這些狗日的穿的全是咱們的衣服,用的全是咱們的傢伙什……這特麼的是恥辱,當用血洗……”
“勿燥”尚可喜微微一笑:“或許將成自己人!”
“呸的自己人,最多一狗奴才罷了!”尼堪吐了口吐沫,尚可喜臉色一沉,身上殺氣蔓延,尼堪感覺到看了他一眼:“智順王你可別多想,你可是我大清的王爺和那些狗奴才可不一樣”。
嘿嘿,尚可喜冷笑,也不便發作,就在這時南邊有異動,正主來了。
十餘騎明軍緩緩行來在十步外勒馬相互觀察,尚可喜盯着對方居首那個一個淡然的年輕人,眉頭一皺:“李巖?”
那年輕聞言一笑,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任誰也想不到這人曾爲賊首,只見他拱手抱拳道:“末學李巖見過智順王,見過多羅貝勒”。
尚可喜正欲說話,尼堪卻一臉驚異:“你如何得知我二人身份……”話剛出口,立刻臉色一紅,兩軍探馬廝殺,必然是得了俘虜問了,這麼簡單地事情,自己竟……
“久聞李將軍威名,誰曾想在此見到,此時尚非一殿之臣,本王則也不客氣了,便直問一句,你可是真心投誠?”。
“然也”李巖拱手一臉誠懇:“若不投誠,以何抵王爺刀鋒?”
“既知不敵,爲何不逃?”尚可喜又問。
李巖苦笑:“上有軍令,不戰,畏戰者斬!”尚可喜和尼堪轟然大笑:“這十餘年來,明將怠戰不戰者無計,卻也沒瞧見明帝斬了誰,都斬了誰還給他賣命”。
李巖長呼一口氣:“或許皇帝下不了手,但東廠的廠督太監,有皇帝口諭可先斬後奏,他要殺的人,從未聽說下不去手的,兩位可曾聽聞此人?”。
尚可喜和尼堪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何止聽過,臉都快被揍腫了,聞其人恨不得亂刀砍成肉泥。
“那小太監當真敢?”尚可喜眼睛眯成一條線,李巖點頭:“殺人不眨眼”
“不戰是死,戰亦是死,逃或有生路,此時天下大亂,你麾下有兵馬若逃了,他哪裡追你去,李巖你休得誑我!”尚可喜卻是不信大喝一聲,尼堪伸手摸腰間鋼刀,若李巖一個打不出,他便動手!
尼堪的小動作自然是逃不過李巖的眼睛,不過卻不爲所驚,淡淡道:“這天下要麼黑要麼白,白的是大明朝和大清國,這黑的麼,李巖苦笑,那是李自成的!此時我若逃,明廷必不容我,李自成也絕不會讓我多活一刻!既在大明黑白難容與我,爲何不學智順王那樣另擇良木而棲!”
言下之意,此時大明境內黑白兩道都要弄死我,已無我立足之地,就如同你當年那樣,所以我打算跟大清混了。
可尚可喜還是不信:“李自成至多算是最大的黑,卻不能說都是他的,你有人有馬自立山頭,照樣可與他分庭抗禮,不至於到了山窮水盡地步啊!”
李巖又是一臉苦笑:“與其在他和張獻忠嘴裡搶飯吃,還要防着朝廷被剿殺,又能活的了多久,再者人人都知我曾叛他投靠朝廷,綠林誰還瞧的上我,更何況此時我手下八千兄弟糧草盡絕,一時間哪裡尋吃的去,與其提心吊膽不知明日何不投了大清,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來的痛快!”
尚可喜見他這般說倒也信了幾分,便看向尼堪,尼堪聳聳肩問李巖:“英親王此時在你手中?”
李巖點點頭:“好生招待,無怠慢之舉”。
“他是你們的護身符,你當然不敢怠慢”尼堪撇撇嘴:“爲表誠意先放了英親王!”
李巖輕輕搖頭:“貝勒都說了,英親王是我的護身符,豈能說放就放……”
“你這是何意?”尚可喜怒吼打斷他,李巖微微一笑:“先把價碼談好,不然我放了人你們立刻翻臉,我找誰去!”
“你就是不放人,老子翻臉你又如何?”尼堪大喝,李巖則嘴角一挑:“那至少英親王會給我陪葬,且攝政王若知是你二人見死不救,故意致英親王喪命,豈能饒你等”。
此言一出,尚可喜和尼堪不由一怔,對視一眼看出對方心有顧及。
“你既是要談,總要拿出些誠意吧?”尚可喜語氣略鬆,不似先前那般咄咄逼人。
“比如?”李巖微微一笑,尚可喜望其身後,擡手一指:“令汝部棄械”。
“智順王莫不是說笑,事尚未定就讓我等棄械,手無寸鐵甘爲板上魚肉,敢問王爺,若是您,您會同意麼?”李巖淡淡一笑。
尼堪大喝:“便是你全副武裝又怎樣,老子一聲號令爾等皆爲肉泥”。
原本一副風輕雲淡的李巖,此時變了臉,嘿嘿冷笑:“若真的黑白皆不容我等,去留皆是死,那我麾下八千兄弟倒也要死個轟轟烈烈,即便爲被踏成肉泥也要刮掉你半身肉,且還有那個英親王陪葬!”
話裡之意很是清楚了,大不了就拼了!
尼堪大怒:“你嚇唬老紙……”
“好了!”尚可喜眼見要談崩,趕緊出身喝止兩人,冷冷看着李巖:“說說你的條件,談得來就談,談不來咱們就打,休得在這浪費時間,而且提醒你,若是想拖延時間就別浪費心思了,此時攝政王就在二十三裡外領數萬鐵騎趕來,而你的東廠太監卻尚在七八十里外睡大覺呢!你最好死了拖延之心”。
李巖淡淡一笑:“你所說的我都清楚,若非如此,我豈能輕易投降,便是知上天入地皆是死路方纔咬牙走這條道”。
尚可喜嘿嘿一笑:“既是明白人,就爽快點”。
李巖嗯了一聲:“吾自知身份卑微,不入攝政王法眼,但爲了八千兄弟性命還是要向攝政王求個保證”。
“什麼保證?”尚可喜問。
“白紙黑子,攝政王簽字畫押的保證書,保證我部投降後不殺一人,且由三順王共同擔保,若攝政王應了,我部立刻棄械投降,助其抵禦明軍”。
李巖說的真誠,但尚可喜臉上怒氣卻漸盛:“李巖,你太讓我失望了”。
“王爺如何這般說?”李巖一怔,尚可喜冷哼:“如此繁瑣手續豈是一時可爲,你依然不死心,不過是爲了拖延時間!”
哈哈哈哈,李巖大笑:“智順王如此說纔是當真可笑,你剛纔言攝政王不過在二十里外,這一去一回能耽擱多久?絕不會超過一個時辰,但一個時辰明軍援兵就是插翅也趕不過來,且中間還隔着攝政王的主力,即便他們趕到亦救不了我了”。
見他如此說,尚可喜和尼堪對視一眼,兩人低聲商量幾句便對李巖道:“本王現在便遣人回報攝政王,但你也做好心理準備,或許不是你要投降,我大清便會接受,一切唯攝政王來決定,若其不授,你部也不過多活半個時辰!”
李巖微微一笑:“盡人事,聽天命,若真到了那一步,也就豁了出去,見個生死!”
尼堪嘿嘿冷笑:“說實話,老紙特想看到那一幕”。
李巖笑而不語。
尚可喜見氣氛又陡然激烈起來,便打了個哈哈:“但李將軍在大明亦算威名赫赫,又足智多謀攝政王向來愛才,必爲重用,咱們且等等再說,十之八九吾等將來同殿爲臣”
“與其乾等豈是無趣,不若找點樂子唄”尼堪似笑非笑,擡手一指正北香河縣城:“李將軍你們大明有個儀式,叫投名狀應該不陌生吧”。
李巖臉色一沉,看向尚可喜卻見他也是一臉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