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野生烤魚就是鮮美,這個時代最讓常宇流連忘返的也許只有這些純天然無公害的食物了。
杜仲樹林河畔,篝火點點,常宇和一衆部將圍在一起滿頭大汗啃着烤魚,連連讚歎不已,即便熱的和水驢一般。
多爾袞恐怕做夢都想不到,他口中那個正在北線坐鎮指揮作戰的小太監,竟在此地悠然自得吃燒烤吹牛逼就差來瓶啤酒了。
但真的就這般輕鬆麼,自然不是。
杜仲樹林方圓數裡,常宇麾下金吾衛和騰驤衛近兩萬兵馬聚集於此,以樹林爲中心利用周邊數條通惠河支流建立東南北三條防線,以防萬一,畢竟北線清軍正在和黃得功激戰,郝搖旗又去通州城戳馬蜂窩,不排除清軍突然踩過界。
除此之外,麾下黑狼營黑豹營兩支重甲騎兵亦已過通惠河在北岸嚴陣以待,此地距離北線戰場不過三十餘里,若北線黃得功不支可急去救援,若清軍不支潰逃至此便可迎頭而上再砸一悶棍。
當然了,這些都是預備之舉。
常宇不是神仙,他不知道黃得功怎麼打,但他對這個大明此時少有敢打敢拼的戰將有絕對的信心,畢竟黃闖子的威名不是大風颳來的,數十年的沙場經驗,加上此時有重兵力在手,即便幹不過清軍,但只要敢打敢拼也絕對吃不了大虧!
往年爲何聞風而逃,十餘萬大軍一觸即敗,無非就是怕,不敢打,不敢拼!
而黃得功絕對不是這種人!
常宇和他並肩作戰過,深知此人雖性子剛烈暴躁,但絕不是畏縮之人,否則也不會有黃闖子的威名了,這也是他敢揮手之間給黃得功這麼多兵,且放軍權給他任其自有發揮的原因,不然若是高傑和劉良佐,劉澤清之輩,常宇恨不得把他們的軍權都奪過來呢。
一口氣吃了三條烤魚猶意猶未盡,奈何肚子實在盛不下了,揮汗如雨的常宇起身揉了揉肚子一個猛子扎進河裡,引來部將們的歡呼,隨即效仿如下餃子般躍進水裡……
斥候接二連三送來急報,北線已經開打……
黃總兵下令撤兵……
黃總兵下令反攻……
韃子正在往東南突圍……
“督主,要不要發一支騎兵從東南攔截,給韃子來個當頭棒喝!”狗頭軍師李慕仙建議,常宇想了想搖頭否定:“相隔太遠怕是不及,且距離通州城太近,你去攔截別人,搞不好被人前後夾擊了,若韃子奔正南來就好了……”隨即又下令,各部人馬進入戰鬥狀態,特別是通惠河北岸的麾下兩營一級戰備,發現敵蹤隨即開幹。
天色已近酉時滿天星光,遍地蛙聲蚊蟲盡出,常宇走出樹林,至於通惠河畔北望,夜色沉沉難及二十步外,北線更是遙不可及,他麾下整裝待發並未等到一個清軍,倒是戳馬蜂窩的郝搖旗回來了,一臉得意洋洋:“韃子不過爾爾”然後就張口要酒,軍中還真有爲他備的酒,這貨咕嘟一下灌了半壇,然後就給常宇回禮了,十餘個韃子頭顱。
常宇撇了撇嘴一臉不屑:“就這麼幾個,不夠本督的酒錢!”
郝搖旗很是不服氣:“至少殺了四五十餘,但來不及梟首韃子就發兵追來了……”
“然後你就怕了?”常宇不屑更濃,郝搖旗被激,大怒道:“老子自是不怕了,是怕手底下這些弱雞死光了回頭再治老子罪……”
話沒說話,他麾下的那些親衛軍將士就怒了,本就不服這個投誠的賊將,此時聽聞他這般羞辱立刻怒目,但畢竟不敢直言,可金吾衛和騰驤衛的幾個指揮使可就不慣着他了,畢竟這些兵都是從他們手裡撥過去的,你丫白用的還說人家垃圾,罵他們垃圾不就是打他們這些指揮使的臉麼。
於是立刻嚷嚷起來,金吾衛指揮使之一的劉歲平更是衝到郝搖旗跟前破口大罵:“一賊首耳,休得囂張……”
郝搖旗大怒,這些根正苗紅的皇帝親軍平日眼睛都長在頭頂對他這個賊人出身的草莽更是各種熱嘲冷諷,但畢竟是同僚不會做的太過,可此時一句賊首耳,算是撕破臉了,這句話正中郝搖旗的死穴,大怒之下一腳就踹了過去。
劉歲平身爲金吾衛的指揮使也是精壯之人,倉皇之際擡手去擋,然則哪裡擋着住郝搖旗這種人肉坦克大塊頭,直接被一腳踹出數米。
這下可不得了,見劉歲平被一腳踹飛,其麾下親兵以及另外幾個指揮使不由怒喝,一擁而上就要圍毆酒罐子。
郝搖旗一點都不怵,絲毫不把幾人放在眼裡,拳頭一握:“過來一個,老子錘死一個!”
看戲的不怕熱鬧的,若在平日常宇絕對不會加以干涉,但此非常時機哪能容他們自相殘殺,之所以故意挑起這熱鬧便是爲了尋一個時機,眼見郝搖旗就要單槍匹馬的和人家幹起來,一個眼神使過去,陳所樂兄弟倆以及況韌幾個親衛,直接走到郝搖旗身邊,瞪着劉歲平一撥人冷冷道:“怎麼着,要羣毆麼,那連我們一起算上”。
郝搖旗不由心中一暖,感激的看向陳所樂幾人,他投誠後若是跟着李巖或者還有個說話的人,可是偏偏常宇把他留在大興和一幫嫡子嫡孫們放在一起,受盡白眼嘲弄,心中一直窩着火,那種寄人籬下,端人飯碗看人臉的憋屈與日俱增,甚至恨恨不平爲何李巖也是投誠過來的,卻得皇帝親自召見,在軍中威名甚著,自己卻特麼的人煩狗嫌的。
這不公平!
他需要證明自己也是個有本事的人,李巖可擁有的一切,他也同樣有資格。
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罷了。
這次明軍出城追擊清軍,他知道機會來了,本以爲常宇會給他組建一支人馬讓其有機會證明自己的價值,誰知卻只是臨時從其他部臨時抽調過來。
也罷,聊勝於無,郝搖旗鬥志激昂的去戳馬蜂窩了,誰知道回來卻被小太監撇嘴,然後哦又被人直接罵賊,於是憋屈甚久的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了,動手打人,對方要圍毆之際,他雖不懼,心中卻異常悲痛淒涼,感覺自己在這邊無援無助,無親無故的孤家寡人就是個多餘。
哪知就在這當口,小太監的貼身親衛竟然爲他出頭了,心中頓生感激之情,揮舞拳頭看着劉歲平等人怒吼:“來呀!”
劉歲平幾人猶豫了,揍郝搖旗他們即便打不過也敢打,小太監的親衛麼先不說打不過,也不敢打呀。
“都玩夠了沒”見戲差不多了,常宇一聲冷哼,諸人趕緊散開。
“想打架有力氣對外使,通州城內又好幾萬韃子等你們去幹呢,窩裡鬥算什麼本事丟人現眼”常宇對着劉歲平幾人冷冷一掃,幾人低頭不語。
“還有你”常宇一指郝搖旗:“殺夠一百個韃子,本督給你機會自己挑人建軍,否則就老實跟着打雜,別以爲自己塊頭大力氣足了不起,軍中藏龍臥虎勝你者不計其數,在本督麾下你還真排不上號”。
郝搖旗不怒反喜:“卑職現在就去殺韃子”說着就要翻身上馬,被常宇一腳踢了個趔趄,“這個當口去給人家送人頭麼!”
清軍北線戰敗,城下又被襲擾,可以想象心中怒火有多兇猛,此時再去撩騷,少不得被閹了。
夜色愈深,常宇隨後下令除外圍巡視警戒部隊外,餘下人馬卸甲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