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保不得不吃驚,明朝高層當中那是相當腐敗糜爛的,玩弄孌童那根本是半公開的事情,不過孌童大部分都是那種那種容貌清秀,酷似女子的年輕男子,不過眼前這位身形魁梧,滿臉虯髯,形貌極爲雄健威武,根本就是一個猛將兄。
馬三笑道:“這個嘛!每個人對自己的定位不同,慈慶宮裡的那位爺就是喜歡這調調!”
龐保雖然微微覺得不安,不過轉念一想,慈慶宮中出現這樣一個明顯是男人的外人,倒是更容易給太子栽贓,到時候就是黃泥掉到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然而龐保沒想到的是,剛進入慈慶宮,馬三便塞給那壯漢一根棗木大棒,而那壯漢便衝着內殿衝了過去,龐保還沒有反應過來,馬三便早跑了,馬山身上有他給的腰牌,出入宮廷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此時龐保才反應過來,這裡面絕對有鬼,而那壯漢已經在快要衝到內殿了,幾個守門侍衛和太監連忙攔住,卻被那壯漢掄着大棒一通猛砸,一個個倒地**不起。
“壞了,這下可壞了!”龐保臉色煞白,此時他要是還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那可真是傻到家了。
“馬三,你這個殺千刀了,灑家要是抓到你,一定讓你到北鎮撫司的大獄裡讓那些錦衣衛好好招待你。”
那壯漢雖然力氣大,不過此時保衛太子的韓永也衝了出來,韓永可是真正的武學高手,那壯漢力氣再大,也不過是膂力大一些而已,而韓永則是真正的武當內家拳傳人。
挾着凌厲風聲的大棒,居然被韓永單手擎住,那壯漢在韓永手下幾下拿捏,便軟倒在地,站不起來。
龐保不禁嚇得臉色煞白,這可是刺殺太子的重罪啊,要是坐實了,就算是鄭貴妃也沒辦法保住他。
他踉踉蹌蹌地跑到劉成那裡,劉成跟他的關係原本不怎麼好,畢竟同行是冤家,而且他們還是在同一個主子下面工作,誰要是得寵一分,誰就得失寵一分,不過這次的事情是他們一起做的,二人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如果龐保被人定罪了,他也沒辦法逃出去。
龐保將事情對劉成一說,劉成也嚇壞了:“怎麼辦?我說這事情有些蹊蹺,你偏不信,這下子把爺們都給栽進去了!麻子不是麻子,這不是坑人嘛!”
“怎麼辦?怎麼辦啊?”
看樣子劉成也沒有主意,龐保試着說道:“要不我們直接去貴妃娘娘身邊,告訴他這件事情吧,也算是給貴妃娘娘一個提醒,否則等事情發作,那可不好辦了!”
在宮中多年,劉成經歷的事情也不少了,雖然沒有這次這麼大的事情,但是也鍛煉出了自己的心境,驚慌過後也開始思考解決之法。龐保說的沒錯,現在最好的也是唯一的辦法就是告知鄭貴妃了。
他們二人與崔文升一起爲鄭貴妃效命多年,他們也知道很多鄭貴妃在暗地裡做的事情,如果自己二人落到他們東林黨和***手中,在嚴刑逼供之下,若是說出一些東西,很可能就是危及鄭貴妃的把柄,到時候鄭貴妃別說是爭太子位,就算是自保那也很難了。
當然去告訴鄭貴妃也有風險,若是鄭貴妃心狠手辣,將他們直接滅口,那麼他們自然也沒有辦法,不過龐保劉成二人常年在鄭貴妃身邊,對她的脾性也是有所瞭解的,鄭貴妃雖然有些驕橫,卻不是無情之人。
二人這麼一合計,便連忙向坤寧宮去了。
“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啊!”
此時已經是寅時,守歲之時已經過去,朱由崧朱由校這些小字輩的早已經睡了過去,鄭貴妃年紀大了,也稍微躺了一會,卻被龐保劉成二人吵醒了。
幾個宮女將鄭貴妃扶起身來,今天鬧騰了半夜,雖然是熱鬧了,不過上了年紀的人卻禁不住這樣累,正想美美睡上一覺,卻沒想到被這兩個太監吵醒了,她不禁怒道:“龐保、劉成,你們也太沒規矩了,大半夜的,吵什麼吵!”
龐保苦着臉,說道:“娘娘,不是奴婢們大膽,實在是有天大的事情!”
鄭貴妃簡簡單單地套上一領披風,坐到榻上,問道:“究竟是什麼事情?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就讓你們去雜役房喝西北風去!”
龐保說道:“不敢,不敢隱瞞娘娘!事情是這樣的!”
他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鄭貴妃不禁憤怒地將手中的瓷枕狠狠地扔出去,砸在龐保身上,說道:“如今福王的事情剛有起色,你就在這裡胡作非爲,非要讓你們主子死無葬身之地不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種事情也敢瞞着我胡來,真是反了天了!”
劉成的頭磕得梆梆響,說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眼睛卻直往崔文升那邊瞄,崔文升在鄭貴妃這邊可是老人了,比劉成龐保他們的資格也老得多了。
崔文升也知道事情的緊急,原本他是恨不得這兩個危及他地位的傢伙早死早超生,現在情況危機到了威脅整個鄭貴妃和福藩的地位,卻已經不是內鬥的時候了,崔文升連忙說道:“娘娘,此時已經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了,雖然不知道這件事情是誰做的,不過他們最多明天,或許今天大年夜就會發難了,到時娘娘該如何處置?”
鄭貴妃雖然也算聰明,不過憑藉皇帝的寵愛,她基本上無往不利,也就懶得動什麼心思了,事已至此,她卻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此時原本就不是我做的,難道皇上還會疑心我不成?”鄭貴妃仍然強自鼓氣。
崔文升嘆道:“哎喲,娘娘,現在可不是皇上要對您動手啊,皇上跟您也是夫妻情深,自然不會相信這些事情,但是那些大臣可老早就要抓您的把柄了,奴才說句僭越的話,馬嵬坡上,唐明皇跟楊貴妃也是情思難斷,不還是被那些臣子給逼得賜死楊貴妃嗎?娘娘您得早作打算啊!”
鄭貴妃說道:“崔文升,你看此事該是何人所爲,又是所爲何事?”
崔文升小心翼翼地說道:“此事恐怕是東林黨所爲,目的自然是保太子,若是有機會將娘娘打入萬劫不復之地,他們也不會手軟,不過有皇上的迴護,他們還不敢妄爲,最多也就是讓娘娘在太子面前服軟罷了!”
鄭貴妃柳眉一豎,怒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太子才幹不如福王,不過是靠着一個長子的名頭,便能登上太子之位,此時大明正值風雨飄搖之際,太子不過庸碌之人,如何能把握大明國柄!”
“娘娘,此時悒怨已經無濟於事,還是早拿主意吧!娘娘自己是不怕,不過就怕他們借題發揮,讓福王赴國,若是福王一旦赴國,萬事皆休啊!”
鄭貴妃說道:“不錯,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
崔文升說道:“娘娘,福王也是個有主意的人,要不奴才去把福王爺請來,一同商議此事!”
鄭貴妃想了想說道:“連德昌郡王一同叫過來,不要驚動李選侍他們母子!”鄭貴妃也知道這些日子遵化能有這麼大的成績,最大的功勞絕不是福王,知子莫若母,福王雖然不算是庸碌之徒,卻也絕對算不得有爲之君,就算是與他父親萬曆帝相比,也是相差甚遠,不過他兒子朱由崧卻實打實是一個妖孽到極點的孩子,這些日子的一些事情,都已經說明了這一點。
崔文升點點頭:“遵旨,只是這兩位?”崔文升指了指一直跪在那邊的龐保劉成二人。
鄭貴妃擺擺手,說道:“讓他們繼續跪着吧,別在我寢宮裡,出去跪着去!”
這樣的天氣在外面跪着絕對不是一個好差事,不過龐保和劉成卻像是中了大獎一樣,歡天喜地地向鄭貴妃叩謝。他們知道貴妃娘娘罰他們跪在雪地當中並不是壞事,只要貴妃娘年還肯罰他們,就說明鄭貴妃還沒有放棄他們,就算是讓他們跪斷了腿,他們也是甘之如飴。
福王與朱由崧大半夜被拉過來,也知道事情緊急,福王不禁說道:“母妃,現在關鍵應該是那個馬三,我們必須要趕緊抓住那個馬三,只要將他控制在手裡,一切都能夠迎刃而解了!”
鄭貴妃擺擺手,說道:“此時我豈不知,不過那馬三不會是被滅口了吧?”
朱由崧聽到這件事情也不禁嚇了一跳,此事雖然與歷史上的梃擊案有些出入,不過大致上卻沒有不同,不過梃擊案原本是明末一大疑案,朱由崧此事卻已經理清了思緒。
關鍵還是福王表現得太好了,已經威脅到了太子,很多人都認爲太子庸碌,而福王英偉,在加上遵化那裡的巨大利潤,這讓有些人不得不鋌而走險了。
不過化解危局的關鍵卻不在馬三,而在於皇帝的觀點,萬曆帝也是極爲聰明的,一些事情想要瞞過他難得很。若是在原本的時空,太子地位日益穩固,福王已然赴國,爭儲無望的狀況下,鄭貴妃使用這種方式也未必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