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鴻儒?”在遼東鐵嶺附郭十餘里的李家宅院當中,李如柏這些日子過得還算是順義,有了從京城帶來了三萬火槍,他們李家在遼東的力量又得到巨大的提升,雖然努爾哈赤那個傢伙立了後金,卻也不敢貿然進攻,這倒是讓他輕鬆了下來,卻沒想到今天剛剛從自家蓄養的美姬身上爬起身來,就聽到了徐鴻儒來了。
“他來做什麼?”李如柏雖然在遼東,對京城的局勢也十分的關注,這些日子朱由崧因爲通過利益的交換,取得了各地縉紳的支持,再加上精銳的京營士兵坐鎮,很快各地的騷動就被鎮壓了下去,這倒是讓他不禁有些失望,他原本還想着,等天下大亂,他們在東北好好經營,到時候說不定還有機會一舉入關,奪取天下呢。
現在很顯然是沒什麼機會了,不過一個多月,關內重新回到了穩定的局面,而此時徐鴻儒這個喪家犬,來找他會有什麼事情呢?李如柏說道:“好吧,請他進來!”
李如柏此時因爲是將門世家出身,所以狂妄傲慢,並不是一個良主,不過此時徐鴻儒也別無選擇,李如柏跟朱由崧的矛盾不可調和,朱由崧要統一改革全國軍事,而李如柏的李家在遼東卻是土皇帝,絕對不可能同意朱由崧的改革,爲了能夠報復朱由崧,徐鴻儒也只能選擇李如柏。
“徐……先生,請跟我來!”在幾個美婢帶領之下,徐鴻儒走進了這李家的宅邸當中。
李家宅院極其寬敞,附郭十餘里,盡是這種雕樑畫棟的精緻建築,這些宅邸即使與紫禁城當中的房間相比也未必遜色,而且整個宅院當中都栽種着極粗極高的古樹,如果是在夏天,如今這些古樹剛剛抽芽,就已經仍然看不清楚院牆了,這些古樹都是從遼東各地移栽過來的,光是這筆工程就部下十萬兩銀子。
“盛極而衰啊!”對於現在李家的聲勢,徐鴻儒只能搖搖頭,在他看來李如柏雖然也曾經經歷戰爭,不過相比朱由崧而言,他仍然不是對手。
不多時看着在堂下的徐鴻儒,李如柏調侃道:“徐公公,怎麼有興趣來我這裡,難不成是在紫禁城呆不下去了,要來服侍本將不成?本將可沒有太子殿下那般的愛好!“
對於李如柏的侮辱,徐鴻儒只當未聽見,說道:“李將軍,徐某此來正是要解將軍之危,徐某雖然在京城載了,不過這次也帶了十萬兩黃金過來,相信會對李將軍有些用處!”
“你說的黃金,就是在你的車子裡面的黃金嗎?我已經着人把它收了,如果沒別的事情,你就可以走了!”李如柏絲毫沒有給徐鴻儒面子的意思。
徐鴻儒的拳頭都握了起來,手上青筋爆出,卻又馬上撒開,說道:“我們對李將軍的用處,恐怕不只是這些黃金,如今將軍手中的火銃我們就能夠通過走私,從日本獲得,我們白蓮教在這上面與李將軍並無阻礙,反而有合作的機會?”
“你們能夠搞到火銃?”李如柏雖說對於徐鴻儒這個當了太監還裝清高的傢伙,有些不屑,不過在自己的軍力上面卻還是相當敏銳的,想要從兵工廠得到槍支,那太難了,要是能從白蓮教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這個徐鴻儒倒也不是那樣討厭了。
徐鴻儒很快就顯示了,他的作用絕對不僅僅是在走私上面,很快他就幫助李如柏在遼東建立了幾個小部門,這些部門名義上是“賬房”、“人事”、“刑堂”,實際上卻是仿照六部所制的小六部,而李家原本就是掌控遼東軍政大權,原本只能粗放粗管,有了這個小六部之後,李如柏很快就發現,他沒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要處理,每天的事情也變得條理清晰起來,更關鍵的是,通過這些小型部門,讓他們李家的收入和軍力都得到了提高,這倒是讓他不禁感嘆,果然是皇帝身邊的人,還是有些本事的。
不過這小六部職能已經於明朝派到這裡的官員重疊了,自然是引起了遼東巡撫李維翰的不滿,你們李家的影響力已經夠大,現在還要直接插手民政事務,你們還真想當土皇帝不成?
正在李如柏與李維翰等遼東官員扯皮的時候,遼東撫順發生了一件震驚朝野的大事!
撫順城中,剛剛抽出了綠芽的幾棵槐樹上卻濺着一蓬蓬的鮮血,周圍無數的百姓或是中箭,或是被馬刀劈死,而那些穿着獸皮揹着箭壺馬刀,野人一般的後金士兵,一進到這裡,就像是出籠的野獸一樣,四處殺掠姦淫,而遼東民風彪悍,一些帶刀的人馬上就上去跟後金士兵拼命,不過大多數人卻手無寸鐵,根本沒辦法對後金他們造成什麼阻礙,如今硝煙仍然的城內,仍然能夠聽到那些女子的慘叫。
而努爾哈赤則在撫順城當中哈哈大笑,剛纔的戰事順利的讓他吃驚,他派人在撫順城下叫賣東珠皮買,而那些明朝的商民就果真出城交易,在努爾哈赤手下正好有一個漢人佟養性,此人雖然是漢人,可比滿人用起來還要順手,像舒爾哈齊、阿敏這父子就時常想着另立山頭,而這佟養性卻不會,一口一個主子的,讓努爾哈赤用得格外放心。
剛剛就是佟養性突然在內部發難,整個撫順城的士兵居然沒有任何機會反抗,就被人佔據了優勢位置,統統射死,無數的商民被殺,他們的妻女和財物都成了努爾哈赤的戰利品,就算是努爾哈赤也沒想到居然會這麼順利,漢人愚蠢而且孱弱,如果照此下去,劫掠天下也未嘗不可,只是一個撫順城就有着如許多的財富,若是劫掠北京城,或者是江南那些用脂粉堆積起來的城池呢?
然而就在這種充滿着漢人鮮血的環境當中,一個穿着明廷官府的人卻恭恭敬敬地向努爾哈赤獻上了自己的印信和民冊。努爾哈赤則連忙跳下身來,將此人扶起來,並且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披在此人身上,溫和說道:“李大人,不必如此,這次本汗能夠這樣順利地襲取撫順城,李大人居功至偉啊!”
“不敢,不敢!都是大汗神機妙算!”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撫順城的守將李永芳,就是他將明朝的士兵調開,才讓後金得意趁虛而入,因爲多年的經營,遼東這塊地方女真與漢民已經十分密切,因爲城中的漢人也沒想到這些人居然會突然發難,這就讓努爾哈赤得到了機會。
“八旗子弟,把這裡的糧食女人壯丁和牲畜都給我帶走,這裡的城牆都給我拆了,今年我們可是能過上好日子了!”
這一役因爲漢奸李永芳的出賣,讓努爾哈赤羅多了三十萬牲畜和大量的糧草,然後毀掉了撫順城,揚長而去。
接到這個軍報之後,遼東巡撫李維翰的臉都白了,在他任職期間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無論如何都難辭其咎,他馬上讓人統治李如柏出兵追討努爾哈赤。
不過李如柏他們家可是跟努爾哈赤相交甚深,如果不是李成樑扶持了努爾哈赤,努爾哈赤也不可能發展起來,而且他的一個小妾還是努爾哈赤的侄女。什麼憑藉十三副鎧甲白手起家,根本就是無稽之談,要是沒有李家,努爾哈赤他連那十三副鎧甲都湊不起來。
接到李維翰的命令,李如柏直接將揉成一團,扔到一邊,說道:“我現在可是沒有軍制在身,還是請李大人另請高明吧!”
那個向李如柏通告的文官自然氣得臉皮發青,不過在遼東面對李如柏他只能選擇灰溜溜地離開,李如柏搖搖頭說道:“這個努爾哈赤,還真是養不熟的狼崽子!”
“將軍,這對我們來說未必就不是好事!”徐鴻儒突然插嘴,此時徐鴻儒已經成了李如柏的左膀右臂,爲了消除徐鴻儒的芥蒂,李如柏還親自設宴向徐鴻儒道歉,現在李如柏貌似十分信任徐鴻儒,什麼事情都交給他去做,而徐鴻儒也是盡心盡力,倒是一副君臣相得之象。
“哦?徐先生有何高見?”
徐鴻儒說道:“將軍,現在讓朝廷的人與後金拼命,將朝廷和後金的力量都削弱,而我們卻可以坐山觀虎鬥,而後金的愛新覺羅家與將軍家也是姻親關係,到時候我們再將後金收歸,或者是聯合,那麼整個遼東就成爲了我們的地盤!”
此時李家的宿將祖大壽卻有些不忿,對於一個下面沒把兒的人居然會成爲了李如柏的軍師,祖大壽自然非常不服,說道:“說得容易,我看吶,朝廷的人根本就不是後金韃子的厲害,你們根本沒有見過他們,你們不知道他們的厲害,等你們見到了他們就知道了!”
李如柏說道:“復宇,不要說了嗎,就按照徐先生說的去做,正好李維翰手下有一個總兵,就讓他們去跟努爾哈赤拼命去吧!無論他們誰輸誰贏,我們都能夠從容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