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萬曆皇帝對事情的分析眼光,朱由崧只能表示佩服,說道:“的確,我所做的事情,他們都表示反對,這些人已經不是在爲國考慮,而是單純的爲了黨爭而黨爭,這種人留在朝中是最麻煩的,我是打算我離開之後,讓他們原形畢露,藉着這次機會,直接將他們清出朝堂,否則朝中有了這些人存在,非但帶壞了風氣,而且也讓那些想要做事的人,無法靜下心來做事!”
萬曆帝笑道:“你是打算只動這些臣子,卻不動太子,只可惜事與願違,他們的動作太大了!”
朱由崧皺了皺眉頭,說道:“皇爺爺,你早先也知道這件事情,爲什麼還讓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這對我們大明的天下和百姓都非常不利!”
萬曆帝笑道:“發展到這種地步?什麼地步?如今李如柏乖乖滾回了遼東,而北京城已經成了一個空殼,難道他們還能如何?只要你帶兵回到京城,他們也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與我們大明江山又有什麼關係?太子……朕也知道朕虧欠他太多,這次你就給他找個地方,讓他好好安度晚年吧!”
正在朱由崧跟萬曆皇帝討論如何處置太子的時候,太子卻已經被政變的變化給弄得六神無主了,原本開始的時候,控制內閣幾乎是一蹴而就,然而之後樞密院和皇帝卻都找不到了影子,太子若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那就白費他在萬曆帝的陰影之下隱忍了幾十年了。
如今朱常洛能夠打的牌已經不多了,在他面前放着一張明黃色的絹帛,其中嵌着一張黃紙,那是書寫聖旨的絹帛。
“徐鴻儒”朱常洛在上面寫上了三個大字,他的書法秀氣而失之力度,細長的筆體,很容易會讓人認爲是女人所寫。朱常洛雖然是在寫字,實際上卻是在思考他如今能夠打的牌,徐鴻儒此人雖然曾經是白蓮教的高層人物,不過此時他一入宮就已經失去了白蓮教當中的權勢,而其他他的所作所爲,根本就是瘋子一般,之前按照他的計劃,控制內閣,控制樞密院,除掉皇帝,這種計劃就算是成功了,他也背上了弒君弒父的名字,這江山如何做得久?若不是徐鴻儒,他也不會走上這條路。
“朱由崧”,向那位皇侄投降,朱常洛不禁苦笑,那位皇侄雖然手腕厲害,不過對於自己的家人,卻往往能夠網開一面,向他投降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但是現在他能這樣做嗎?就算是他這樣做了,朱由崧可以讓他面與懲罰,但是其他人呢?如果他不死,很多人恐怕都活得非常不安寧。
“韓庚”,這人雖然救了他,不過卻不是什麼死忠的人,若不用手段籠絡與他,他恐怕也不會對自己付出忠心,可是自己又有什麼能夠籠絡他的?
“韓卿家,最近擴軍的事情如何了?”在乾清宮當中,朱常洛正在於韓庚觀看禁衛的演練,這些禁衛自然都是武功高強之輩,一拳一腳都極爲有力,這讓朱常洛看得十分滿意。
韓庚不禁嘆道:“難啊,鎧甲、器械、糧餉無一不缺,就算是徵召士兵,也沒幾個人願意應招的!”
李如柏知道不好之後,早早地離開了京城,跑回了遼東,而李如柏離開之後,整個京城變成了一個兵力空虛的地方,面對朱由崧在山東的二十萬大軍,徐鴻儒唯一的辦法,也只能依靠韓庚來,擴大宮中禁衛的數量,來維持他對京城的控制,不過沒有糧秣,沒有軍火,更沒有財源,這讓他的擴軍行動舉步維艱,而且他也不敢用強制措施,抓壯丁,畢竟現在北京城裡百萬百姓,要是激起了民變,他們手裡的那點禁衛還抵擋不住這麼大規模的民變。
韓庚站起來,半跪在地:“殿下,微臣無能,讓殿下失望了!”
“韓卿家,不必多禮,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日後見我可不拜!”朱常洛連忙將其扶起來,按在椅子上,說道:“如今我也就只能依靠韓卿家了,你也應該知道在禁衛當中,陸統領根本就是與那北海王一黨的,而李統領則是楊漣他們安排的人,這些人都靠不住!“
韓庚不禁驚訝道:“難道殿下認爲,楊漣楊大人他們會背叛太子?”
朱常洛冷笑道:“不是會不會的問題?他們原本只是準備打着我的名號來爭權奪利,根本沒有真正擁我爲帝的意思,如今我如此發難,他們恐怕早已經不再將我視爲正統,現在巴不得我山東的那個皇侄打過來呢!”
朱常洛向邊角一使眼色,一妙齡女子姍姍而來,將一盞香茶奉在韓庚身旁,那女子神色悽苦地說道:“韓將軍,妾與太子殿下的安危,可就要全仰仗您了!”
韓庚擡頭一看,卻發現那竟然是朱常洛的寵妃李選侍,李選侍美豔無比,如今也不過二十多歲,正是芳華綻放之時,不過稍一靠近,一股如蘭似麝的香味襲來,讓他心猿意馬,這讓他不禁直接跳了起來,說道:“娘娘,這可是如何使得!”
而此時韓庚卻發現,朱常洛卻已經早早的離開了,這讓他不禁心中一陣急跳,在眼前這美人,是如此的誘惑,再加上朱常洛的暗示(發生什麼,自己想去吧,我是不會寫出來的)……
……
太和殿上,朱常洛端坐在龍椅之上,而下面則是六部衆卿,雖然外面局勢動盪,卻仍然擋不住朱常洛想要真正坐上這個位子的衝動,因而還未登基,他就已經坐在了太和殿的龍椅上,而下面的衆臣,內閣諸位仍然還在軟禁,那些大學黨,已經不配合的東林黨比如趙南星、孫如遊等人也被排除在這裡這次朝會之外。
如今這六部衆卿,不過是前些日子徐鴻儒拉攏的“復社”之人,以楊漣、錢謙益、汪文言等人爲首建立起來的“正統朝廷”。雖然這些人標榜正統,然而朱常洛未登基,甚至是沒有確認萬曆皇帝的下落,就急匆匆地坐上了龍椅,明顯是有違正統,這些人卻全當沒看見。
“諸位愛卿,如今事情緊急,外有奸王作亂,這登基大典,我看就從簡而行,今天我就當衆宣讀祭天文書,如此就行了,你們看如何?”朱常洛還未做上龍椅,就已經開始破壞他自己的正統了,但是下面這些人仍然表示贊同,楊漣雖然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汪文言緊緊拉住,根本不給他進言的機會。
很快等朱常洛抑揚頓挫地讀完了那特意簡略的祭天文書之後,便開始接受衆臣的朝拜,如此他便兒戲一般地登上了大明朝的皇帝之位。
登上皇位之後,朱常洛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解決如今的財政危機,萬曆帝離開的時候,早已經將內帑的庫銀轉移到了其他地方,而朝廷的庫銀,如果沒有議會和內閣的允許,根本不能開啓,況且就算是能夠開啓國庫,朱常洛也能夠料到,其中根本不會有多少錢財,既然那些人能夠連內帑都不給他留下,更別說國庫了!
現在無論是官員的供給,還是軍隊的擴建,都需要大把的銀子,他卻不知道如何處理,徐鴻儒在朱常洛面前附耳低語了一陣,朱常洛看着汪文言說道:“汪愛卿,你說過曾經籌集了三百萬兩白銀,可供我們救急之用,不知這三百萬兩白銀,如今安在?”
汪文言不禁苦笑了,原本他利用自己基層工作的經驗,的確是拉攏了一批的縉紳商戶,想要一起幹大事,不過聯合早報上卻直接登出了北海王二十萬大軍即將北上的消息,北海王的軍功赫赫,剛剛平定了登州之亂,而剛剛在南洋打得那些西洋人屁滾尿流,他們當然不知道登州之亂和南洋戰事的實情,不過既然兩次戰爭北海王都打贏了,那麼北海王的軍容恐怕都趕上當年的永樂皇帝了,如今直接北上,那個人能夠擋得住?這些人原本就是牆頭草,現在哪裡還敢出錢。
不過此時被這位新鮮出爐的皇帝點出來,他也不得不硬着頭皮上去,不過此時他突然靈機一動,還真讓他想到了一個法子,說道:“皇上,如今微臣手裡是沒有銀子……”
聽到這裡朱常洛臉色不禁一冷,汪文言不敢再賣關子,連忙說道:“不過微臣知道在京城當中一個地方有着許許多多的銀子,別說三百萬,就算是三千萬都不在話下!”
朱常洛急切地問道:“究竟是什麼地方?”
汪文言得意地說道:“就在北方銀行和證券交易所裡,那裡的銀子堆滿了銀庫,就算是國庫都沒辦法與之相比!那北海奸王雖然能夠將樞密院和他的親信轉移出去,不過家產卻仍然留在這裡,臣在之前已經探查過了,那些地方仍然正常營業,掌櫃夥計都還在那裡,只要把這個地方查抄,封存,我們的軍費還會短缺嗎?”
朱常洛不禁大喜道:“好,汪愛卿果然是良才,韓庚,馬上派人把北方銀行給封了,將其中的銀子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