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內,攝政殿。
南京文武百官,隆武諸鎮,百餘人入殿後,於大殿兩側入座。
這次朝會,是新年最後一次朝會,該議的事情,已經議完,只是趙銘邀請羣臣來吃個飯,順便給各人,發點賞錢,以便過個好年。
大殿內點着炭火,烤得大殿暖哄哄,兩側則擺着一個個矮桌,衆人席地而坐,竊竊私語。
朱聿鐭進來時,注意到大殿的匾額,寫的是“攝政殿”,應該是攝政王,趙銘接待朝臣,商議政事的地方。
“這趙銘好大膽子。居然將把承天殿改成什麼攝政殿!”朱聿鐭不滿道。
朱聿鍔低聲道:“王兄,如今攝政王勢大,你切莫意氣用事,當控制情緒,切不可激怒攝政王!”
朱聿鐭卻沒聽見去,他性子畢竟剛烈,歷史上被滿清俘虜後,直接不吃不喝,把自己給餓死了。
“在這裡召見,難得皇帝不出來接見?那豈不是要給姓趙的磕頭?”朱聿鐭一臉的不高興。
朱聿鍔小聲道:“王兄,這裡是南京,攝政王的地盤,你說話小聲些。據我得到的消息,皇帝自登基後,整日沉迷美色,完全不理國政,連祭祀太祖都由攝政王代勞。今日想必是見不着。”
朱聿鐭聞語,不禁惱怒,“這麼好的血統不珍惜,朱由榔真我朱家之恥!”
這時,有侍衛喊道:“攝政王殿下駕到!”
大堂內頓時安靜下來,只見兩名身穿鎖子甲,按着戰刀的侍衛,簇擁着趙銘快步走了進來。
殿內衆多臣子,立刻離坐位起身,在大殿中間站好,躬身相迎。
南京朝廷清洗後,攝政王扶持的國社黨,徹底掌握南京大權。
如今,趙銘的權威如日沖天,可謂羣臣拜服。
不過,朱聿鐭卻並不服氣,等衆人站好,才慢悠悠的起身,站在隊伍前面。
這時,趙銘走到主位坐下,掃視衆人,見李定國和鄭成功,不禁滿臉堆笑,心中頗爲自得。
朱聿鍵想要實現的中央集權,到死也沒實現,不想如今卻將在他的手中實現了。
“羣臣拜見!”大太監龐天壽,朗聲唱道。
衆臣正要行禮,卻聽人羣中,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即是朝會,爲何不見陛下?”
這不明知故問嗎?
大殿內瞬間鴉雀無聲,趙銘眼中閃過殺意,心道哪個龜孫,這麼不怕死。
朱聿鐭不理會朱聿鍔拉他衣袖,站了出來,朗聲道:“我等奉詔前來,朝拜陛下,爲何不見陛下?”
不用趙銘說話,趙銘手下大將,王朝先、王大拿等人就站了出來,怒聲訓斥道:“皇帝已將國事,全權委任攝政,見攝政如見皇帝,休得無理!”
趙銘眯着眼睛,不說話,朱聿鐭卻不服氣,冷笑着問羣臣道:“你們都這麼認爲嗎?”
金聲桓、高一功不自覺的後退一步,拉開了和朱聿鐭的距離。
朱聿鐭誠心給趙銘難堪,覺得大明着麼多年,總該有些忠臣,南京朝廷內部,肯定有人對趙銘廢立皇帝,擔任攝政,大權獨攬,感到不滿。
永曆皇帝又不是小兒,都而立之年了,還需要什麼攝政,你趙博安要臉嗎?當我老朱家無人嗎?
今天只要有人站出來,便能打擊趙銘的威信,還有那囂張的氣焰。
趙銘滿臉微笑,努力露出老子不生氣的模樣,微笑問道:“衆卿有誰也是這麼想的?”
攝政王畢竟不是皇帝,是由皇帝任命,權威來自皇帝,趙銘內心不禁提起了警惕,必須想個法子,讓百官和羣臣,只知有攝政,不知有皇帝才行。
趙明面帶微笑,可在衆人看來,那笑容卻分外瘮人,讓人感到恐懼。
金聲桓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陛下令殿下攝政,臣等見殿下,便如見陛下!”
如今南京朝廷雄兵五十萬,金聲桓可不想與南京作對。
趙銘嘴角上揚,注視其餘隆武諸藩,有人帶頭,衆人便也就不那麼不好意思了。
如今,攝政王權勢滔天,而且又是在南京,各人心中都有些埋怨朱聿鐭,不該在這個時候搞事。
粵王朱聿鍔當即拉着鄂王朱琳源出來,搶先跪地拜道:“臣拜見攝政王!”
朱聿鐭見此,眼睛瞪大,沒想到自己的弟弟和侄子,會給自己拆臺,臉色瞬間就綠了。
朱聿鍔卻不理朱聿鐭的神情,他並不贊成朱聿鐭的做法。
在實力弱小的時候,逼着衆人去表態,只會將衆人逼到趙銘一邊,爲了避免諸藩難做,也爲了避免激怒趙銘,他只有領頭屈服。
果然,高一功等人見兩王跪拜,立時不再猶豫,快步出來,“臣拜見攝政王!”
隆武諸鎮,緊跟着紛紛跪拜,鄭成功和李定國見此,才緩慢出列,艱難下拜。
這時,南京朝廷文武百官,目光冷冷的注視着杵在中間的朱聿鐭,讓他一瞬間,只覺得自己墜入冰窟一般。
趙銘冷笑的看着他,“唐王還有意見!”
朱聿鐭額頭冒汗,才感到恐懼,雙腿一彎,便噗通跪地,“臣不敢,臣拜見攝政王!”
南京朝廷的文武百官,遂即齊齊拜倒,“臣等拜見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趙銘笑着擺了擺手,“都起來入坐吧!”
衆人起身落坐,趙銘遂即又微笑道:“陛下身體有恙,今日才由孤王主持朝會,諸位不要多想!”
朱聿鐭原本以爲,至少會有一些人站出來,不想居然只有他一人,內心恐懼之下,臉色慘白,不敢再多發一言。
趙銘看了他一眼,才擡手道:“開宴吧,孤與衆卿,邊吃邊談!”
當下,宴會開始,氣氛逐漸熱烈。
趙銘一邊接受敬酒,一邊卻陷入了沉思,明歲便將朝廷搬到揚州,以示北伐決心,不與皇帝同處一地,避免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或者,早些打下北京,將皇帝弄北京去,他和朝廷則留在南京。
如此一來,皇帝長期遠離朝廷,遠離政治中心,十餘年後,天下便不會記起,還有皇帝。
這時酒過三巡,趙銘忽然擡手壓了壓,笑道:“諸位安靜,孤有一個決議!”
堂上立時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的看向攝政王。
趙銘遂即道:“國朝動亂數十年,人才損耗嚴重,朝廷各部,地方州縣,出缺嚴重。爲了替朝廷選才,孤王決定,按照孤於漢國之例,於南京開辦京師大學堂,分文武二院,由孤親任祭酒,親自爲朝廷培養人才。”
說着,趙銘目光看向隆武諸鎮,“諸位膝下有子,都可以送來南京,進入學堂學習。”
這是要送子入南京爲質,衆人聽後,一個個臉上笑容都僵硬起來,但還是陪着笑。
還是金聲桓道:“殿下,臣有兩子,願意送來南京,跟隨殿下左右,聽從殿下教誨!”
一衆人見此,自然也不敢提出異議,紛紛表示願意送子入質~不~是送子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