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吳越國王京。
趙銘稱藩建制後,將杭城定爲吳越國都城,王府和議政府都自蘇州遷至杭州。
對此,議政府內,不少官員提出反對,認爲江浙新附,不似江東歸附日久,都城應該設在老巢,而不應該設在新佔據的杭州。
趙銘卻認爲,正是因爲浙江新附,都城才必須設在杭州。
江東之地,趙銘經營多年,民心歸附,固若金湯,都城設在蘇州,確實安全,但是對於江東,卻沒有多少幫助。
浙江新附,許多州縣人心不穩,吳越國都於杭州,一是能夠顯示,議政府對浙江的重視和信任,二是,能夠直接指揮和影響浙江,以防地方陽奉陰違,方便議政府快速消化浙江。
有此兩點,在趙銘的堅持之下,吳越國議政府離開相對舒適和安逸的蘇州,遷來陌生的杭州。
杭州城中,有魯王朱以海的宮殿,趙銘並沒有入住,而是令人保護起來,不許任何人霸佔和騷擾,而他自己則花錢買了一所大宅,作爲吳越王府。
此時,吳越國定都杭州,已經有了小半年的時間,議政府已經走上正軌。
清晨,吳越王趙銘,在王府用過早飯,便來到議政府,處理政務。
吳越國行政上,確立了議政府和六曹兩院制度後,藩國內許多事物,趙銘都交給了議政府,而他則主要關注,外部大事。
這時,在議政院,趙銘身穿常服,坐在王位上,陳明遇、陳子龍、顧炎武等人,坐在兩側,正商談時局。
“幾位先生,今日議題爲何?”趙銘喝了口濃茶醒腦,而後隨口問道。
議政院議事很隨便,有茶水和糕點,並不嚴肅,各人可以根據時局,暢所欲言。
領議政陳明遇道:“殿下,昨日談了戶曹和工曹之事,今日主要談兵曹之事。”
趙銘聞語,看像陳子龍道:“既如此,大樽先生說說吧。”
陳子龍沉聲道:“殿下,今日主要有兩件事,一爲朝廷伏擊孫可望,二爲遼東戰事。”
傅上瑞把孫可望給伏擊了,這件事已經傳到了江東,趙銘初聞之,可以說極度震驚。
趙銘來了興趣,“伏擊孫可望之事,兵曹有了什麼新消息。”
陳子龍道:“回稟殿下,據兵曹得到消息,湖廣總督傅上瑞聲稱,孫可望強佔荊州後,假意與朝廷談判,實則欲圖湖廣,趁朝廷不備,欲取鄖陽,被其察覺,埋下伏兵,將孫可望擊敗。”
趙銘皺起眉頭,“這可信麼?”
陳子龍搖頭道:“臣以爲不可信,孫可望欲圖湖廣,當取長沙、嶽州,取勳陽全無道理。”
趙銘也是這麼認爲,不過具體什麼情況,只有傅上瑞和孫可望自己清楚,吳越國距離湖廣太遠,暫時無法得知事情內幕。
“孫可望有消息嗎?”趙銘皺眉道。
陳子龍沉聲道:“暫時沒有消息,據說向漢中流竄了。”說完,陳子龍不禁擔憂道:“朝廷這個時候,與孫可望開戰,將孫可望逼入漢中,恐怕~”
趙銘捋了捋鄂下短鬚,沉吟道:“大樽先生,是擔心孫可望戰死,還是擔心孫可望投清?”
歷史上永曆朝內訌,孫可望被李定國擊敗後,一氣之下,便投靠了滿清。
滿清得到孫可望的投效後,獲取了雲貴的詳細情報,還有明軍的部署,最終成功攻入雲貴,滅亡了永曆朝廷。
因此,趙銘心中也有這個擔心。
陳子龍道:“殿下,無論孫可望是死是活,還是降清,恐怕都會讓滿清漁利。”
趙銘沉聲道:“怎麼說?”
陳子龍道:“孫可望若是活下來,必然惱怒傅上瑞伏擊,極有可能,發兵報仇,屆時大明內訌,朝廷必危,滿清定然乘機出兵。若是孫可望死了,西川大亂,滿清肯定會趁機攻入四川。若是孫可望投清,那情況就更加糟糕了。”
趙銘聞語沉默,半響惱道:“傅上瑞,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當初孤就該殺了他。”
堂內,幾人也都是一陣沉默,趙銘半響後轉移話題,問道:“遼東戰事如何?”
陳子龍收回思緒,忙道:“回稟殿下,遼東戰事進展順利,已經擊退了清軍的進攻。”
趙銘聞語一喜,“這是好事,年年大戰,清軍暫退,將士們終於可以休整一段時間,恢復實力。”
陳子龍卻道:“不過,江北來信,張、李兩位都督,希望殿下能夠歸還他們派往遼東的兵馬,讓李元胤等人返回江北!”
雖說明清處於交戰之態,但江北暫時太平,並沒有戰事,朱以海的壓力並不大。
這個時候,李成棟和張名振要求,歸還借調他們的兵馬,難道江北近期有什麼動作?
趙銘不禁問道:“江北最近可有消息?”
陳子龍搖了搖頭,“未發現異常!”
趙銘卻擺了擺手,“不對,派遣細作探查,嚴加監視。”
朱以海被隆武廢掉太子之位,他定然不會甘心,而李成棟和張名振想要收回遼東兵馬,江北多半是有什麼動作。
“臣遵命!”陳子龍行了一禮,遂即問道:“那人還是不還?”
趙銘搖頭道:“自是不還!”
議事堂的議事,進行一個上午,中午時分,趙銘便回到王府,而幾位議政則要去處理各曹事務。
這時,趙銘剛回到王府,便有侍衛稟報,“殿下,有兩位先生求見。”
自趙銘立國建藩以來,江浙地區,便有不少士人,前來投靠,趙銘每隔幾天,就要接見幾人。
“哦,通報姓名沒有?”趙銘隨口問道。
“來人自稱嚴起恆和張家玉!”侍衛道。
趙銘聞語眉頭一挑,嚴起恆辭官後,曾隱居於浙江老家,趙銘得到消息,正準備派人去請,不過卻被嚴起恆拒絕,此後趙銘再派人去時,嚴起恆已經接受朝廷任命,出使西川。
“他們不是出使西川,怎麼會來杭州?”趙銘一陣疑惑,遂即道:“讓他們在偏廳等候!”
偏廳內,嚴起恆與張家玉端坐,嚴起恆喝着茶,張家玉則稍微有些不安。
這時,殿外侍衛一聲大呼,“殿下到!”
張家玉立時起身,嚴起恆喝了口茶,不緊不慢的站起來,躬身相迎。
“哈哈~嚴大人不是去了南京,奉命出使西川,怎跑來孤王這裡!”趙銘大笑着,孤身一人進入偏廳。
嚴起恆聽出趙銘言語之中,對於此前他沒有接受趙銘好意,如今又跑來杭州的譏諷之意。
他微微笑着,不卑不亢的行禮道:“殿下,當今之世,不只君主在選擇臣子,臣亦擇君也!先前,餘以爲朝廷信任,所以聽從南京之令,而今方知,朝中主昏臣庸,難救萬民,遂遠來投靠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