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城門上的江陰二字,趙銘呆住了,像是被雷擊了一樣,“我剛逃出南京,擺脫清軍的追殺,沒想到又鬼使神差的來到江陰城下,這不坑我嗎?”
趙銘歷史知識雖然淺薄,但是江陰八十一日、嘉定三屠還是知道的,這個難度可比離開南京大多了。
如果沒有記錯,很快就有十多萬清軍,包圍江陰城,將城池圍得水泄不通,然後死命攻打。
弘光元年,清軍佔據江南,發佈剃髮易服令,強迫天下漢人留辮子,改易滿人的衣冠發服,從精神上和文化上奴役漢人,摧毀漢族自信。
爲了頭髮這件事情,江南人頭滾滾,他並不是簡單的剃個頭,換件衣服的事情,背後還有更深層次的政治目的,催毀漢人精神,確立滿族的統治地位,確保滿人不被漢人同化。
一個民族的自信,來源於他的文化,以及創造的文明,你穿的衣服,剃的辮兒都是滿人的東西,漢人還有什麼自信,精氣神就毀了。
這就像後世,即便國家已經相當強大,可國人看見白人,心理上總是不自信,便是因爲吃穿住行、教育、科技、文化、價值觀等等,都是西方的標準,怎麼自信?
趙銘知道剃髮令一出,江南鼎沸,引起江南士族和百姓的激烈反抗,江陰城就是當時的一面大旗,十萬百姓在二十餘萬清軍的圍攻下,堅守八十一日,城破之後,義民無一降者,僅老幼五十三口躲在佛塔中僥倖逃脫。
“這裡是比南京還要危險的地方啊!”趙銘勒馬駐立在城門前,一時失神。
“博安兄,快走啊!”鄭森見趙銘不動,急忙催促一句,“建奴殺來了!”
趙銘回過神來,扭頭見清軍彙集,只能硬着頭皮打馬入城,兩人剛進入門洞,吊橋就被拉起。
這時城裡一名道服網巾的中年人,在一羣年輕面孔的簇擁下,迎接上來,周圍的百姓看見兩位豪傑進城,齊齊歡呼,“好漢!豪傑!”
“鄙人陳明遇,敢問兩位義士大名?”中年人拱手作揖。
這人就是陳明遇,趙銘不禁打量一眼,三十多歲,國子臉,一對劍眉,氣勢不凡。
“晚生鄭森,字大木!”鄭森豪邁一抱拳,面露驕傲之色,在歡呼聲中,有些飄飄然了。
近幾天的事情,雖有些驚險,但也夠刺激,讓鄭森很享受被衆人崇拜的感覺。
趙銘掃視街道兩側,圍滿了一張張激動的面龐,他很快也鎮定下來,豪氣的一拱手,“我趙銘,趙博安!”
既然城已經進了,那便既來之則安之,江陰能守八十一天,時間還長,我怕個卵子。
我武功如此了得,先在這裡殺殺韃子,賺取名聲,積累聲望,然後在找機會突圍,或者改變江陰的命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這裡,趙銘心稍微安定了,上天賜給他的武力,讓他十分自信,“失算了,老子該字日天才對,現在改不曉得來不來的急!古人好像還有個號,不知道我能否號日天,是否犯忌諱?”
這時陳明遇激動道:“鄭兄、趙兄,建奴推行剃髮令,聲言留頭不留髮,欲毀我祖宗衣冠發服,摧我士族精神,江陰紳民,頭可斷,發不可剃,已決定抗清。兩位仁兄可願意加入我們,保身上衣冠發服,祖宗尊嚴!”
周圍的生員,還有百姓一臉期待,都再說,“壯士助我們一臂之力吧!”
“建奴安敢如此,欺我大明無人焉?”鄭森聞語大怒,剃頭髮可是大事,蒙元也沒下這樣不要臉的法令,他一抱拳,“森願盡全力!”
陳明遇臉上大喜,又看向趙銘,他聽先進城的百姓說過被兩個豪傑相救,知道拿槍的豪傑十分勇猛,而他剛在城上,也看見了趙銘勒馬駐立,清軍不敢向前的場面,心中很是吃驚。
現在江陰城中,還是一片混亂,城中還有分歧,有這兩位相助,必然會堅定紳民抗清的決心。
“趙某自是願意!”趙銘昂然於馬上,忽然低頭指着胸前插着的箭桿,“不過陳先生能否先安排一個郎中給趙某瞧一瞧箭傷啊!”
陳明遇這才反應過來,忙扭頭吩咐,“快帶趙壯士去杏春堂!”
清軍在城外集結,陳明遇吩咐一名叫許用的生員,帶着趙銘去城中一家藥鋪,趙銘看鄭森猶豫,“大木,你就幫幫陳先生吧!”
鄭森知道趙銘身體壯實,“那好,我就不陪你了!”
趙銘被叫許用的書生帶着,一路交談着,來到醫館外停下,趙銘翻身下馬,走到門前,便見裡面躺着不少受傷的百姓,一個個身上纏了白布,臉色蒼白,呻吟不止。
“你這人站在這裡幹啥,到底是進還是不進啊?”醫館外一個身穿勁裝的小姑娘,端着一簸箕草藥,站在趙銘身後嗔道。
白面書生許用見了姑娘,有些生怯,“枝枝姑娘,趙兄臺是來治傷的,還請杏春堂給看一看!”
姑娘撇了趙銘一眼,這人身上插了根箭頭,衣服被血水浸透,居然跟沒事人一樣,好生奇怪,驚得她趕忙掩住了嘴。
趙銘低頭看見小姑娘,眼前一亮,是個純天然的美人兒,他臉上立刻擺出冷峻的神情,那堅毅俊朗的面孔,那狂野不羈的眼神,那唏噓的鬍渣子,都散發出着強大的男人氣息和魅力,讓小姑娘沒來由的一陣心跳。
“進來吧!”小姑娘也是閱人無數,風流倜儻的公子也沒少見,可看一眼,就讓她面熱心跳的還真沒有過,她聲音比剛纔低了許多,說了一句,便往裡面走。
趙銘進了醫館,在外面坐下,不多時來了個老郎中,看了看他的傷勢,臉上露出驚訝之色,“請壯士把衣服脫了!”
小姑娘一聽,忙轉過身準備出去,一名小旗卻領着四個士卒,闖了進來。
這幾人衣甲歪斜,賊眉鼠眼,沒有一點軍隊的樣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爲首的小旗官,跨進醫館,便一腳將椅子踹翻,囂張至極的喊道:“剛纔過來治傷的小子呢?”
“你們幹什麼,這裡是醫館,出去!”小姑娘見了,倒不怕他們,反而厲聲喝道,有些潑辣。
小旗眉頭一挑,“小娘子,沒你事,滾一邊去。老子奉命捉拿奸細!”
“頭兒,應該就是那廝!”旁邊一名士卒,目光在大堂裡掃了掃,指着趙銘說道。
小旗立刻揮手,“孃的,帶走!”
正準備脫衣的趙銘,心裡有些詫異,不過還是不慌不忙的站起來,迎着幾個兵痞走過來。
“你們找我?”趙銘微笑道。
幾個兵痞將他圍住,爲首的小旗打量他一眼,身上的箭頭和血衣把他震住了,他嚥下一口唾沫,“陳守備找你說點事情,識相的跟老子走!”
趙銘冷笑一聲,忽然出手,一腳直接踹出,將小旗踢得倒飛出去,趴在院子裡不動,然後左右一記側踹,瞬間又踢飛兩人,最後身子一轉,右腳橫掃只接踢在後面兩人的臉上,將他們踢得身體旋轉,砸在藥架上,簸箕藥材撒了一地。
小姑娘嘴巴張大,被趙銘的動作驚呆了,趙銘單腿獨立,保持側踹的姿勢,腳活動一下,才帥氣的一收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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