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阮凌政不再來莫梓瑤的玉瑤宮,聽說他將雪妃招進了天澤宮。
太后縱然生氣,也不好真的怎麼樣。就如同阮凌政說的,他是阮南朝的皇帝,他寵幸妃子,是不需要經過任何人同意的。
況且,如今各國的貴客都還在,太后若是在臺面上公開反對此事,到底是說不過去的。
封晚秋爲平仁王側妃的事情,阮凌政也同意了,從此,晚秋再不是自己的宮婢。宮人們瞧見她,都要恭敬地喚一聲“夫人”。莫梓瑤想,如果不是要晚秋去做太后的眼線,自己會更加高興她現在得到的一切。
平仁王府雖不比皇宮,可總也是免不了女人們爭風吃醋的,她只希望晚秋能夠應付的遊刃有餘。
晚秋本想在這段時間裡留在玉瑤宮的,但在莫梓瑤的勸說下還是回到了陌上居。
由於刺客的緣故,各國的貴客也都呆在宮中未離去,他們需要商討有關聯盟的事宜。
如此一來,連太后也是十分關注這次聯盟的進展,便讓人告知她們這兩日不必過泰仁宮去請安。
奇怪的是,就這樣,各宮裡的嬪妃彷彿也知道這是非常時期,每個人都老老實實地呆着,連趁風起浪的雪妃也蟄伏了下來,也不知是阮凌政有交代,還是被太后嚴厲警告過,反正,再也沒弄出什麼幺蛾子。
不用請安的日子過得特別快,轉眼兩日過去,也到了宮裡該解禁的日子,雖說是宮裡爲了抓捕刺客而留下衆人協助調查,但這些人來頭也都不小,阮凌政不但沒有爲難他們,相反,安撫、解釋這些工作做的面面俱到,怕的,就是他們會心生不滿。
好在,他們也知曉這是在誰的地盤上,沒人會蠢到拿此事來說事。
這幾日來,各國的帝君都聚集在一起,商討聯盟的事宜。而就在昨日,終是將此事敲定下來,聯盟成立,並取名爲:天地(天帝)盟。
條約是這樣的,往後幾個國家團結起來一致對抗天朝的壓迫,而在這期間,各國之間,不準以各種理由發起戰爭,若有誰不遵守,共同伐之。
如此一來,暗地裡明爭暗鬥,素來不和的幾個帝王,也只能按捺住各自的野心,‘團結友愛’起來,好似在這三日裡,他們還建立起了感情,幾個人稱兄道弟的,融融恰恰,好不真誠。
原本聯盟事宜談妥之後,各國帝王將會返程回國。但作爲地主的阮凌政,自然極力挽留他們在皇天城多逗留兩日,並安排了節目,四月十二日這天,前往西獵場賽馬狩獵,也好盡一盡地主之誼。
時間轉瞬即過,很快便到了十二日清晨。這日,天氣甚好,碧空如洗,萬里無雲。
兩日已過,嬪妃們也開始照常過泰仁宮去給太后請安,莫梓瑤過去的時候,見所有的人都甚是開心。
黎充儀見莫梓瑤過來,忙湊了過來小聲問:“瑤貴妃娘娘,前些日的事,您知道了麼?”她指的,自然是陳順儀與賀靜嬪的事情。
莫梓瑤擡眸瞟了她一眼,詫異的發現,她的身邊,竟不見婧充儀。目及遠睇,便是瞧見那婧充儀正和芸賢妃坐在相鄰的位置,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談論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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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昨日婧充儀的表現,對於這個女人,倒是有幾分刮目相看的感覺。不過回頭又想,這宮裡的女人,又有哪個是平凡簡單的貨色呢?
收回目光,緩緩點了頭,看着黎充儀低聲道:“愚蠢的人沒有這一次,也會有下一次,黎妹妹還是莫要提及的好。”
她連忙點了點頭。
不多時,便見露兒攙扶着太后過來,衆人忙起身行禮。太后微笑着擡手示意衆人平身歸坐。
莫梓瑤擡眸,微微打量着太后,發現她今日氣色已經好多了,臉色也是往常一慣淡然威嚴的樣子,前兩日之事,彷彿並未放在心上。
可衆嬪妃對那天的事還記憶猶新,想起太后怒氣衝衝掌摑雪妃的樣子,心底到底還是存着懼意的。也不知太后她老人家今兒個氣消了沒?於是,個個都陪着笑臉察言觀色,小心地揣摩着太后的心思。
大廳裡雖是坐滿了人,倒是一時間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氣氛顯得有些壓抑。就在這時,太后微笑着道:“你們也不是頭一回來哀家這裡,個個這麼拘謹做什麼?你們只管開懷的說,哀家端端聽着你們說話便開心。”
聽太后如此說,大家也總算是把提着的心放回肚子裡。
不知是誰開了個頭,於是再也都沒了約束,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着,氣氛很快便熱鬧起來。
就在大家閒聊間,便聽見門口的太監唱道:“皇上駕到——”
衆人轉眸,便瞧見阮凌政與雪妃兩人相攜着,已經擡腳跨了進來。雪妃才進來,便立即掙脫開阮凌政的手,上前去直接在太后面前跪下,磕頭道:“臣妾給太后請安。”
莫梓瑤倒是有些吃驚,雪妃今日,還是行了大禮。擡眸,瞧見太后一怔,明顯也有些驚訝。
看來她倒是做得圓滑了,想讓太后挑不出她的毛病。
平仁王和平鎮王等人尾隨其後,也恭敬地朝太后行禮。莫梓瑤這才發現平仁王身邊並沒有晚秋。不過轉念又想,她不來也是好的,免得有些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地說閒話。
等人都來齊了,便被太后招呼着一道出了寢宮。出去,才見各國的貴客居然也都來了。
衆人詫異間,才聽太后笑着說大家要一起去西獵場,爲我阮南國的男兒助威吶喊,大家這纔是先恍然後驚喜,沒想到,後宮的嬪妃們,也有前去西獵場,瞻仰各國的皇帝涉獵騎馬的機會。
唯獨,沒有機會前去的,就只有懷着身孕的芸賢妃了,不用太后明說,她也自動站出來推卻了。
人羣裡,那些帝王們各有各的氣場,那英俊瀟灑的外貌以及高貴的氣質,惹得衆嬪妃尖叫連連,而其中卻又獨屬圖薩拉國的軒王最惹人注目。準確的說,是因爲他面帶面具,才惹得嬪妃們對他議論猜測個不停。
莫梓瑤始終在猜測軒王與阮凌恆之間的關係,這個同樣神秘的男人,卻始終如迷霧,讓人瞧之不清。
擡眸朝他看去,見他整張臉依舊隱在那張銀色面具之下,能瞧得見的,唯有那雙墨色的眼睛。可,縱然如此,卻也未能猜得透他心中所想。
阮凌政欲上前扶太后,卻被太后拂開了手,她低聲道:“蕙貴妃陪着哀家走便是。”語畢,也不看他,只徑直朝前走去。
阮凌政愣了下,才見雪妃上前,輕拉了他的衣袖,低聲道:“皇上。”
“嗯。”他纔回神,便笑道,“走吧。”
雪妃點了頭,笑着與他一道上前。
衆人一道前往,西獵場坐落在皇天城以西,離皇宮不過幾里路,是一處佔地三十餘畝的模擬涉獵場。雖說沒有伏涉苑規模大,但也廊括了比武,涉獵,跑馬場,射箭場等諸多設施。
只是這裡相對弱化了不少,沒有伏涉苑那樣天然險峻的山巒,也沒有兇猛的野獸,有的,只是人造湖泊和人爲放養的野兔,獾子。供皇子們習術,涉獵倒也綽綽有餘。更重要的是,離皇宮也不遠。
前往人數衆多,若是乘車或騎馬前往,恐會擾民,於是衆人便也沒有乘車,衆人一路過去,也當沿途賞了風景。
此刻正值四月中旬,湖光山色,百花齊放,鳥語花香。
乍一眼瞧去,滿山都是五彩繽紛的色彩,在那大片綠色之間顯得格外好看。說實話,進宮這兩年,莫梓瑤很少出宮,哪怕上回與阮凌政一起去伏涉苑,由於趕時間,也都未曾好好地觀賞過沿途的景色。
今日一瞧,才真正覺得,皇天城的春天,真美。
莫梓瑤與蕙貴妃、婧充儀、黎充儀既然一道走着,眼睛看着四周的風景,刻意讓自己不去看前面的兩人。
即便如此,也不得不承認,阮凌政與雪妃走在一起,很般配。真真是,郎才女貌。
這樣想着,莫梓瑤不由得在心下苦笑了一聲,不爭氣的想:想必此刻的阮凌政,心裡定是很滿足的吧?
他脣上的傷還未好,各國之人見他與雪妃這般樣子,會愈發堅信他有多寵愛這個新晉的妃子了。想來這一幕,也是尉遲辰逸十分樂意見到的。
想到此,本能地回頭,目光尋了尉遲辰逸瞧去,卻不想瞧見了作陪在他身側的阮凌恆。而不知何時,軒王也走到了臨近他的位置。
他們走在莫梓瑤的右後不遠處,青鳶緊緊地跟在他們兩人的身側。而更多的,是跟在阮凌恆的身邊不遠處。
阮凌恆彷彿也感到了莫梓瑤看他的目光,猛地擡眸。四目相對,他的眸中微微染起訝異,接着,居然脣角揚起微微朝她笑了笑。
莫梓瑤不知他笑什麼,嘲笑?還是其他?記得那日晚上,他還說自己是阮凌政派去勾引他的人呢。
這樣想着,不由得有些尷尬地回眸,赫然瞧見阮凌政正定定地瞧着自己。那目光是冷漠中蘊含着濃濃地警告。
莫梓瑤心頭一震,那感覺,就像是自己做了虧心事一般?
“噝——”阮凌政的眉頭突然緊蹙。
便聽雪妃的聲音急急傳來:“皇上……臣妾弄疼你了。”
莫梓瑤纔看清,阮凌政的手上,纏了薄薄一層紗布。那樣厚實的桌面都被他劈得裂了縫,想來那根木刺定也是刺入很深的。他卻是看了雪妃一眼,柔聲道:“朕不疼。”語畢,也不再看莫梓瑤,只拉了她的手上前。
而雪妃,悄然朝莫梓瑤瞧了一眼,那眼神冷冰冰的,真讓人覺得不舒服。
莫梓瑤呆了呆,她總以爲,若是換作自己問他,他定會說,朕好痛……
想着,不自覺地想笑。方纔的事情,想來雪妃,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