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掌櫃的將銀子向李花兒推了推,笑道:“這個算大姑娘的料錢,等這東西完全做成給了主顧,我還要再分姑娘三成。”
李花兒聽說,更覺這是意外之喜了。
她本以爲這桌屏只能拿到十五兩上下呢。
李花兒微遲疑,問道:“柯掌櫃的,我這東西雖然難些,到底只是個架子,還是那玉石等物爲主,這麼多的錢……”
柯掌櫃的一擺手,嚴肅道:“你本就是故人之後,還有這樣的本事,自然值這麼多錢。只一點,以後大姑娘做的東西、有的想法,只得我們鋪子來賣,可好?”
李花兒一聽,就知道之前的事情,只怕柯掌櫃的都知道了。
只不過柯掌櫃的最後那句話,她有些不懂了。
難不成還有人打聽過自己的手藝不成?
只是這話,她不便詢問。
是以她不再推辭,而是謝過了柯掌櫃的,將錢貼身收好了,施禮笑道:“如此,小女就多謝柯掌櫃的。以後掌櫃的再有什麼要做的,只管同我說。”
柯掌櫃的拱手相送:“好,我們還是照着以前的規矩,姑娘隔個幾天再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新要的。”
李花兒笑着點頭:“是。”
……
自那南北雜貨鋪出來之後,李花兒覺得心情暢快極了。
算了一下自己之前攢的並今日的錢,總也有七十多兩了。
李家如今畢竟和別家不同,無地無糧,過冬的糧食蔬果肉脯,只能靠買的。
因着沒有地,李花兒至今連只雞都不敢多買一隻——拿什麼喂呢?
唯一算得上好處的,就是家中無丁無地,她們姐妹二人不用納糧繳稅罷了。
如今自己賺的錢,雖然不夠買地,卻足以讓姐妹二人過了這一冬,這就是好事情。
而且,如果再算上那屏風賣價的三成,大約就能將之前馮二囡說的淤灘買下了。
鄉野生活,還是要有地,不然只靠手藝,讓人心裡不安。
李花兒做好了打算,就先到了那金銀鋪子,選了個模樣甚是精巧的純銀嵌珍珠花兒的釵子,讓人好生包了。
緊接着,又去了布店,扯了些鮮亮顏色的棉布,除了給張氏送去的,她還打算再給自己和李果兒做兩身新衣服。
要去看張氏,總要穿得好一些,也讓她放心。
再轉了幾圈,買了些點心乾果。
這麼一來,就花了三兩多的銀子。
東西買完後,李花兒站在店鋪門前,突然想起了李果兒之前,玩笑說自己能花錢的話。
唔,自己賺錢的本事不錯,花錢的本事……也不錯。
再想想記憶深處的自己……看來自己以前,大約真是個什麼大戶人家的小姐吧?才這樣花錢如流水。
想着,李花兒嘆了口氣。
她並沒有打算十分過艱苦的日子,所以,還得努力賺錢纔是呀。
就在李花兒琢磨着如何賺更多錢的時候,忽然街角就傳來了陣陣的鑼鼓聲,還有人高喊着“迴避!”
街上的人,忙不迭地都往兩邊躲。
李花兒一怕被人擠倒丟了東西,二怕被人摸了錢去。
好在錢包藏在了懷裡,所以她就將新買的東西也抱在懷裡,往店鋪臺階下的角落裡躲了躲。
剛站定,就見街角過來了幾個衙役,後面跟了兩個着官衣的人,再往後,就是一些穿着乾淨整齊,打扮得甚是精神的學子了。
李花兒就聽見這街上有人道:“喲,那不是翁縣令嗎?旁邊那大人是誰呀?”
“你還不知道呀?這是州府下來巡視的學政,專門來看咱們這兒學子的。”
“啊?怎麼這個時候來?不是還沒到秋闈的時候嗎?”
“哎呀,京裡的大人物來的時候,不正好趕上今年的秋闈嗎?聽說還要考考咱們州府的學子呢,說是若能選上,就能直接把人帶到京城去,就是狀元了。所以學政肯定要下來好好看看。”
“你又胡說,都說那狀元是什麼天子門生,得皇帝選,京裡的大官,還能選這個?”
“你纔不懂呢。”又一個人嗤笑一聲,“那大官叫什麼代天巡狩,就是替咱們皇帝來的,自然也能替皇帝選狀元。”
“你個大字不識的人,懂什麼?”有人嘲笑這人。
“我是不懂,可我大哥的舅爺是縣衙的官人兒,人就這麼說的。”
“哎喲,那還是真的了?”有人聽見他這麼篤定,也就信了真。
“可不是嘛,唉,可惜咱不識字,要不也得去湊湊熱鬧,搞不好就一步登天了。”
“一步登天做什麼?”
“做什麼?娶媳婦唄。”
這人說罷,衆人鬨笑起來,卻又被那淨街的鑼聲打斷了。
李花兒聽着衆人這不知道真假的傳言,覺得好笑,就也向那隊伍看過去。
翁縣令是個五十多歲,鬚髮花白的人,不胖不瘦、不高不矮,若脫了官服,便是扔在人堆裡,都沒人能認出來的普通模樣。
而那正被翁縣令殷勤對待的學政,則是三十多歲,留了兩撇小鬍子,意氣風發的,帶着讀書人的倨傲,邁着四方步,向前走着。
學政走得慢,隊伍走得就也不快,李花兒索性觀察起了那長長的隊伍。
至於那學子之中,也有五六十歲的老翁,也有三四十歲的中年人,也有二十上下、十七八的青年少年、還有八九歲的孩童。
而李花兒一下子就看見了人羣中的吳家大少爺。
吳大少爺年紀輕,個頭卻不矮,模樣又精神,腰背從來都挺得直直的,所在在這幫年紀、個頭、模樣都層次不齊的學子中,格外顯眼。
就連人羣的人,都要指着他,多議論幾句。
李花兒看着吳大少爺的樣子,點了點頭,心中也有些歎服。
這樣的人物,斷然不會一輩子屈在清河縣。
此時,那前面的隊伍拐了彎,吳大少爺一側頭,剛好看見了人羣中的李花兒。
吳大少爺也沒想到會遇見她,對着李花兒勾了勾嘴角,展露了溫和的笑意。
李花兒見他看見了自己,也回以笑意。
這二人的笑容都是轉瞬即逝的,這路上衆人,誰也沒發現這一幕。
一笑之後,吳大少爺將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隊伍之前的學政身上,隨着隊伍,慢步向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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