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傷口可要小心在意,若是腫脹就多用些黃連、金銀花、柴胡之屬,去腐生肌的也要多用些,”這個時候自然沒有什麼強有力的消炎滅菌藥物,只能就地取材的用些草藥了:“這些日子我是要出門的,恐是
“駙馬爺爺……要遠走的麼?我看殿下傷的甚重,爺爺不若照看的好了再……”德全看李二言辭,就知道長平公主的傷勢好像不怎麼樂觀。
李二也明白就算是自己在這裡沒有黑夜白天的照看了,也是沒有什麼好的法子,如今之計唯有聽天由命的。何況泗州的災民存糧已是無多,運河上的運糧船這就是要到的,無論如何要把那些個糧食弄到手裡才能徹底的解決災民的危難。
對於德全的忠誠和能力,李二還是很放心的。以德全的見識和武功自然能夠保護長平公主的安全,以他的經驗也不能應付的局面估計李二也不大好應付。
主要還是那些維持災民的存糧已經支撐不了多少的時日,李二時時刻刻都是準備再次東往,去搶奪大運河上的大宋軍糧。
就說次日。
長平公主已經明顯顯露出了高燒的症狀,大部分時候的昏昏沉沉,偶爾也有片刻的情形。李二知道是她的傷口已經開始發炎,只能一再的叮囑德全多用那些去菌消炎的清熱消毒的藥品,更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李二輕輕撫摸了長平公主的頭髮,嘆息一聲便要出來。
外面早已經準備的好了,白蓮教的妖人糾集了衆多還算強壯的災民,獨獨的等了李二好隨時啓程再次的哄搶軍糧。
偏偏這個時候長平公主就睜開了雙眼:“相公是要去搶軍糧地吧?”
李二一怔,看看身邊的德全也就明白,有德全這樣的超級高手,搶劫軍糧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瞞過得過去。
“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若不把那些個軍糧弄到手裡。萬萬千千的災民便是要生生餓死,是女……”
長平公主的反應大大出乎李二地意料,很是平淡的說道:“駙馬小心,早去早歸……”
李二怎麼也沒有想到長平公主竟然不反對自己,雖是極其的詫異,卻也沒有更多的時間來細問,意味深長的說道:“是女千萬要支撐住地。我……便是很快就歸的吶……”
“本宮……我也雖駙馬前去的吧……”
長平公主竟然要去搶劫軍糧?
這樣的巨大變化實在叫李二不敢相信,不過看她說的情真意切,由不得懷疑。
或許長平公主真地徹底轉變了吧?
不過以她目前的傷勢,若是輾轉幾百裡的路程,只怕到不了目地地就會……“是女安心的養傷。不必掛牽於我。有蕊蝶在身側照顧也不會有甚的意外。”
或許是長平公主真的懼怕那蕊蝶,或許是有什麼別的想法,長平公主終於再不言語,緩緩閉目微微搖頭,眼角竟然落下淚水。
李二無奈。狠下心腸出來。
躺在牀上的長平公主卻是再也抑制不住,眼淚似斷線的珠子一般滴落。
看長平公主哭泣,德全真是慌了手腳。就如同哄自己的孩子一般伸出細長枯乾地手掌輕撫長平公主:“殿下莫悲,莫悲的哩……”
“母后……德全你說,是不是母后要拋棄我的?刺殺我的命令不會是母后下達的,德全你說是也不是?”
德全無語!
長平公主終於放聲大哭起來,嗚嗚咽咽地從來沒有這般的悲過:“母后……母后不會狠心殺我地,母后是吃齋唸佛的,最是慈悲,怎麼會殺我的哩?”
德全欲言又止。幾次想要說出些個什麼話語,卻是終於沒有開口。
在皇宮大內幾十載,德全早就把所謂天家的種種作爲看的透徹分明,爲了達到目的,不要說是一個公主。就算是親如父子密比兄弟,也是毫不留情的下毒手的。
如今的長平公主已經是倒向了李二。自然爲皇家所不容,就算是把長平公主真的殺死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
就算是長平公主本是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只不過不會相信自己的母親會對自己下手罷了。
原來在劉十三大聲嚷嚷刺客和皇家有些牽連時候,長平公主並沒有真的熟睡,自然是把劉十三的話語聽了去的……
難道刺客真的和皇家有什麼牽連?
這個問題一直在她心頭徘徊,其中許多的事情怎麼也想不明白:皇家對於李二的態度長平公主當然知曉,若說這刺客是皇家派遣也不算什麼過份的事情。不過皇家派遣而來的刺客會刺殺當朝的公主殿下,而且下手時候毫不容情,竟然是要置公主於死地,難道皇帝要殺自己?
長平公主自知自己的作爲難免有些荒唐之處,可再怎麼胡鬧也不會對江山社稷構成危害。既然是如何,那朝廷委派來的刺客爲何定要殺死自己而後快?
長平公主肚皮上的傷口疼的甚了,一想到是大宋朝廷在自己肚皮上開了這一刀,便是百思不得其解,這才叫德全去提那個女刺客過來審問。
梅香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自然不能和大宋皇家搭上干係,只是從富家大老爺的口中知道準備刺殺李二這個大惡人的是皇家人物,具體是哪位就不得而知了。
經過德全反覆詢問,梅香終於想起富家大老爺好似提起過一個宮裡的人物,叫做什麼靜公公的。
大宋時候後宮的宦官雖然也是不少,卻絕對沒有滿清時候那麼多,只有那些有職權的太監纔有個正式的名號。能夠被別人尊稱爲公公的自然不是小人物。
後宮裡有頭有臉的太監長平公主自然是極其地熟悉,被旁人稱爲靜公公的這個更是熟絡的很,因爲只有在延福宮裡頭纔有個靜公公。
作爲一個小小的使喚丫頭,自然不可能知道有靜公公這麼個人。更不可能去攀誣於他,既然梅香說出了靜公公這個名字,那整個刺殺計劃肯定是和延福宮有干係的。
爲什麼太后要殺死自己?長平公主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難道是老太后要……
延福宮代表的就是大宋的太后,長平公主地母親——高老太后的。
諸位看官可能要說了的,太后不是應當在慈寧宮或者坤寧宮的麼?不得不在這裡說一下,所謂的慈寧宮和坤寧宮那是在燕京。也就是先在地北京,到了滿清時候纔有太后居住慈寧宮的例子(也不都是如此),北京的大規模修建是在明朝成祖時候。在本書所交代的這個時間段兒,中原的核心是在開封,不要說慈寧宮還沒有。就是北京皇城還沒有開始成規模地修建哩。在北宋時候,太后居住在延福宮,延福宮在大內的最後面,是個極其寬敞而又有些空曠的所在。
長平公主是很喜歡李二這個駙馬地,在初始時候的。長平公主和李二之間更多的是那種男女之間的歡愛,經過許多的波折纔有了今天的夫妻情份,雖然還說不是如何海枯石爛的愛情。最起碼的情親和愛戀已經是有了地。
難道是太后認爲自己和駙馬合謀造反?
若太后或者是官家真的有了這樣子的想法,當真是要格殺公主的。
作爲大宋皇室的一員,長平公主最是清楚皇家行事地規則,在危及到皇家利益的時候,無論是什麼人都要剷除,哪怕是自己至親至愛之人。
皇家從來就不是個講情面說道理地,在皇家人尤其是在官家眼中,親情永遠是要給利害關係讓路的。高老太后貌似吃齋唸佛。其實也是個心腸堅硬之人,若是有人威脅到了大宋王室的利益,長平公主毫不懷疑自己的這個母親會翻臉無情,因爲長平公主自己就是皇室中人,最是明白皇家的規則。
在景靈宮事件當中。老太后和大宋官家就有通過拋棄長平公主來平息李二怒火,以求保住皇位的想法。若不是李二還念些夫妻之間的情分……
在長平公主心裡有一種念想,或許皇帝哥哥和太后母親已經是拋棄了自己這個公主了的。在江山社稷和公主之間,官家和太后的選擇理所當然的會是前者。
一想到自己引以爲資本的皇家會把自己拋棄,而且是被自己的母親所拋棄,長平公主便是心疼的緊了。
作爲執掌江山的人物,最起碼的條件是要卸磨殺驢善於棄子,不過如今被拋棄的棋子是公主本人罷了。
大宋官家和老太后確實是行刺事件的母后主使,不過長平公主還是冤枉了老太后的。
高老太后也確實是命人借飛刀劉的事情來做文章,在格殺李二的同時掩飾皇家的隱藏在幕後的陰暗。不過梅香對長平公主揮刀相向確實不是老太后的意思,想那梅香不過是個小小的丫鬟,又是被逼迫而來,如何能夠分的清楚哪個是長平公主?但凡見到有人阻攔刺殺大計,想也不想的對那阻攔之人就是一刀。
當時不過是長平公主湊巧在場罷了。
其實就算是當時長平公主不在場,那刺殺計劃依舊難以成功。朝廷還會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直到把李二殺死爲止。如今的長平公主已經對李二有了很深的感情,自然是要阻止朝廷對李二下毒手的,到那時候,朝廷還會容忍公主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人麼?
當然不會!所以只要長平公主對李二有了足夠深的真情,那她和朝廷之間的決裂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長平公主一想到刺客竟然和延福宮有了牽連,心中便是極其的難受,忍不住嗚嗚的低聲哭泣。德全亦是無奈,只能徒勞的勸慰:“殿下的吶,或許……或許……莫再悲了的,身子要緊的哩……”
也不知道長平公主哭泣了多少時候,忽然就格格的笑了起來,可把老德全唬的不輕,以爲公主殿下是得了失心瘋的魔怔:“殿下,你……你怎的了?莫要想不開的哩?”
長平公主又是哭又是笑的折騰了好半晌了:“幸好,幸好的吶,如今相公與我摒棄前嫌,我剛剛的體會到夫妻之情,若是母后早些時候棄我,我又得不到相公的真情豈不是可憐?如今雖是沒有家了的,卻有真情,一飲一啄豈不是上天註定的麼?做個公主有甚麼好的哩?如今我終於是體味到了爲婦人之樂趣,哈哈,一得一失也不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