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哈哈大笑:“你終究是小視我的,霸王之舞雖是極高,終究是人力之可爲,有名師指教再加個人刻苦,尋常人也不難做到,我所言之舞蹈卻是大有分別,你那霸王之舞是萬萬不及的……”
羅芊芊對於自己的舞蹈之術是萬分的自負,實在想不出還能有甚麼樣的舞蹈能夠超越自己,至於李二說說的“萬萬不及”更是不敢想象,終於忍不住的說道:“相公所言之舞是何種舞術?奴曾見過的麼?”
“我所言之舞只有天仙可以舞得,非是人力可及的境界,諸家姊妹都是要做天上最最璀璨的星辰的,那舞蹈便是叫做《天舞》!”
“天舞?”衆人還不曾聽過有這樣的舞蹈之術:“真的是隻有天仙才可以舞得的麼?”
李二毫不猶豫的說道:“既是天舞,自然是隻有天仙可以舞的出來。”
月月猶豫的說道:“恩公既是如此所言,那天仙……天仙何在?”
李二指了月月和那些女子:“天仙便是你,便是諸姊妹,諸位俱是天仙的。”
月月急忙申辯:“蒙恩公不嫌,救我等脫難,視我等爲人已是知足。我等粗鄙如柴,派不得用場,如何當的那天仙二字。恩公切莫將我等看的過高,以免自誤。”
李二笑道:“是個人便是有用的,世間本無無用之人,在乎能不能發現其才能罷了。諸家姊妹如何能夠妄自菲薄?我便也是有些點頑石成黃金化腐朽爲神奇的手段,只是看諸家姊妹有沒有信心罷了。”
這些女子大多沒有六五的顏色,早就是自卑的不敢見人,如何能信李二的話語。偏偏只有那啞巴少女信心十足,振臂作勢。
羅芊芊一直便想問那天舞之舞到底是何等的模樣,看出現話頭,急急詢問。李二將羅芊芊拉在一旁:“這天舞之舞非比尋常,急切不得,需準備之事頗多,你先教授姊妹們些協調齊整的羣舞訣竅,過上些時日我再親自教授。”
羅芊芊道:“相公所言之天舞原是羣舞的,確是要下些功夫纔是,好在這些姊妹大多有舞術地根基。想來亦是不會太難。”
按下羅芊芊等人不表,且說轉眼已至祭竈之日,家家清掃,戶戶抹糖,只期盼恭送竈王菩薩上天之時多言好事。回宮之後好降吉祥。
大宋朝廷封璽的日子迫近,許多的朝廷公務俱是要在這幾日抓緊辦理,各府各衙早就貼出告示,周知百姓,報慈寺公審便是在今朝!
這臘月二十三是全年最大的陽公忌。諸事不宜,無論婚嫁娶聘,破土開業都是大凶之日。偏偏在這天公審牡丹一案。百姓俱言“牡丹難逃死罪”母親從一大早就就敲打着窗戶櫺子,大聲的喊叫:“我的兒,快起來哩,再睡就遲了哩,春娘,春娘你個妮子怎還不起身,快叫我兒起來,今日要開堂做大老爺的哩……”
李二正在春娘房子。聞得母親叫起之聲,匆匆披個衫子起來。母親將一件全黑地袍子給李二穿上:“我的兒吶,這便是咱家最威風的衣衫了哩,你那死鬼老爹到每年買豬收賬的時候方纔穿的。你今日審案要做大老爺,亦是要穿地威風一些。好把牡丹那苦命人兒救一救。”
李二苦笑,自己雖然是當了主審官。卻是連個體面的官衣也沒有,說不得只好穿這陳年的舊袍子的。
“我兒快走的吧,和成地百姓都知我兒今日要審案的,莫遲的哩。”
李二順手拿個餅錠出來,邊走邊吃,卻見劉十三急慌慌地跑了過來:“駙馬……那個兄弟,等等我哩,等等我哩……”
“我是要去審案的,你也要去不成?”劉十三嘿嘿的笑:“兄弟今日做大老爺升堂問案,我這做兄弟的自然是要幫襯幫襯纔是。想那些個審案的大老爺哪個不是三班的衙役兩列的師爺,我便是幫不上兄弟甚麼,喊喊堂威壯壯場面亦是好的。”
李二大笑:“打虎鬚得親兄弟,今日兄弟幫襯我也是好地,咱們速去。”
報慈寺早就聚集的人海人山,大宋的百姓門還從來不曾見過大老爺升堂審案是在大庭廣衆之下的,朝廷裡又早就頒了告示,左右也是無事,扶老攜幼的前來瞧個熱鬧。
但見人們帶了板凳挑個好位置坐下,取出小茶壺有滋有味地品着茶水,不時的將鹹豆丟進嘴巴,好一副悠然自得地模樣。
看這些百姓的架勢,哪裡是來旁聽審案的,分明就是來看大戲的。
“瞅見沒有,剛坐下的那個黑袍公子便是當今的駙馬!”
“哎呦,模樣好俊俏哩,怎穿的是黑袍?”
“想是學習當年包青天的模樣吧?”
“包青天是穿黑袍的麼?”“不是穿黑袍,可老包大人的臉黑,自古的青天大老爺都是黑的,駙馬的臉上不黑,只好穿黑袍子的。”百姓們衆說紛紜,甚麼亂七八糟的話兒亦是說的出來,李二卻是隻做聽不到。看前排赫然坐的便是司馬光和王安石等一衆的朝廷官員,這些人卻是不約而同的穿了便衣,身後自有家人跟隨,暖爐茶水等物一樣也不曾缺少。
李二估摸着時候差不多了,咳嗽一聲清清嗓子,下面知道大戲就要開鑼,頓時安靜。
李二煞有聲勢的大呼一聲:“升堂——”
卻不見有人呼喊那“威——武”的堂威,原來這案子雖是公審,卻是按照大理寺審案的流程進行,和那些地方官問案卻是不同,自然不會有衙役喊堂威。想那大理寺是大宋的高級司法機構,自然和小小派出所一樣的縣衙不同。
劉十三一看李二敢喊升堂,頓時來了精神兒,扯開尖利的嗓子殺豬一般的高呼:“威——武——”
因劉十三的嗓音太過尖銳,全然沒有堂威因有的威嚴肅穆,便如瓷片刮鐵一般的刺耳,百姓們紛紛掩耳:“這是哪來的閹人,叫的便如扭脖雞一般……”
司馬光和王安石互相對視一眼,心裡都是齊齊的搖頭:這公審也太過兒戲了吧,這些小民哪裡知道大宋律法的神聖?竟然把審案現場搞的如同看戲一般!
李二這是頭一遭坐堂,亦是不知該當如何進行下一個步驟,急忙拉拉劉十三的衣袖,悄聲問道:“兄弟,升堂之後該當如何?”
地下的百姓看李二不知所措的模樣,頓時哈哈大笑,出言相噓。
劉十三琢磨了半晌,小聲說道:“我估摸着是應該把人犯帶上來的吧。”人犯都不曾帶來,如何審理?
李二將那驚堂木高高舉起,猛地拍落,“啪”的一聲脆響:“來吶,帶人犯——”
兩名差官將牡丹拖了上來,卸下大枷腳鐐,按倒在地。這牡丹顴骨高聳眼窩身陷,憔悴了許多,脖子處隱約可見一道青痕,顯然在那大牢裡頭是吃了不少的苦頭。
人犯既然帶到,李二便是不會審理也可以模仿着記憶中審案的模樣來進行,再次以驚堂木拍案:“人犯姓甚名誰?”
牡丹擡頭見是李二,頓時大喜:“是駙馬爺爺吶,忒好了哩,爺爺不認識我了麼?是我哩!”
李二自然認識牡丹,卻不得不按照審案程序進行,板了面孔肅聲喝道:“報上姓名。”
“駙馬爺爺。俺是牡丹哩,怎連俺也是不認的,俺還給爺爺唱過曲兒哩!“
百姓聽聞,早就笑成一片,這遭可算是開了眼界的,還從不曾見過這樣的人犯,亦不曾見過這樣的大老爺,居然愛聽人犯唱曲兒。
李二面色尷尬,急忙掩飾道:“民婦牡丹好生答話,籍貫何地?”
“我的天天,駙馬爺爺怎不知俺的籍貫?咱們還是老鄉的哩,那會我還去過你們家的哩,爺爺不記的麼?”
聽聞牡丹如是所言,百姓頓時來了興致,紛紛猜測這人犯牡丹和主審官李二的關係。
“原來駙馬爺爺和這女子卻是熟識的恁!真是想不到。”
“駙馬爺爺最是愛聽這人犯唱曲兒,時常的叫這女子到家中的。”
“你怎知道哩?“真是個廢貨,方纔那牡丹親口所言的麼,二人在一處會不會搞出甚麼花俏的勾當來?”
“不會把,這牡丹如此的醜陋,便是我亦不願多看,駙馬更是不會對她有意的!”
“你知道個甚麼?大凡風流才子都有異樣的嗜好,或許駙馬爺爺就喜愛牡丹這樣的容貌亦是可能的哩。”
百姓們在片刻的功夫就把李二牡丹的關係編出了好幾個版本,無不是和男女關係有關的。
“嘿嘿,這案子有個看頭,莫吵莫吵,聽駙馬爺爺審案。”
李二看下面亂糟糟的不可開交,無奈之下又拍驚堂木:“肅靜,肅靜,大聲喧譁者……攆的遠了。”
看衆人逐漸安靜下來,李二這才說道:“牡丹所言不差,本……本主審亦是不必諱言,她與我確是老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