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媽媽笑呵呵用手指着窗外說道:“你看那邊,最南邊的那個發青黑色的大山了嗎?那不就是大黑山,這大山,看着離咱們挺近,其實遠着呢,而且山又高又大,這可是深山老林了,我也沒去過,得是他們那附近的農村人,認識路也知道哪裡有蘑菇,才能上去,要不誰敢進去,不好出來。”
“這大黑山的名字也太草率了吧?”林明瑤感到十分不解。
林媽媽說道:“要你這麼說也就忒沒意思了,咱們這兒的名字要麼是漢化了的,要麼是都有個傳說小故事,其實很多地名都挺有意思的,我還是聽我姥爺說的,譬如咱們的伊遜河,在蒙古語是“伊遜郭勒”之名,意爲“九曲的河流”,到清朝時蒙漢語並用,就叫做了“伊遜河”,我現在還記着我姥爺當年的樣子呢。我姥爺那會兒還是滿族人的打扮,綁着個腿兒,梳個辮子,還挑了個挑子。”說着林媽媽比劃了一下。
“這個大黑山也是有來頭的,據我姥爺說最早以前的大黑山是一座青山,也沒這麼大的溼氣,也不知道是哪一年,有一天夜裡風雨交加,有一家人剛生完小孩兒,忽然聽到一陣敲門聲,他們家人就打開門看到是一個面龐黑峻峻的年輕人,長得十分凶煞,這人說話倒是非常客氣,他作揖拱手後,介紹自己姓“黑”,是來借點兒產婦底下的褥草,並無惡意。這家人倒也沒覺得怎樣,只是一聽,這產婦的褥草太髒了,按過去人的觀念是也挺晦氣的東西,怎麼好意思把這種東西送人呢,於是就拒絕了,那位黑峻峻的男子就非常失望的離開了。沒想到那一天夜裡,風雨更大了,後來雷電交加,忽然“咔嚓”一聲驚雷,把人們從睡夢中驚醒,第二天人們發現原來最南邊的那座大山昨晚上有一塊巨石遭到了雷劈,居然把那塊石頭劈得粉碎,在不遠處的一顆大槐樹上,人們還發現了一個青黑的褪下的蛇皮掛在樹枝上,山上這一帶昨晚周圍還着起了火,幸好因爲下雨,也沒引起大面積的山火,不過那之後據說這座大山就總是被一股子溼氣籠罩着,上面的植被也漸漸的不像以前那麼的青翠,有傳聞說就是那個褪了皮的大黑蛇渡劫來着,咱也不懂的,老人說如果當時那戶人家把褥草借給那個姓“黑”的男的,可能就能渡劫成功吧。”
林明瑤“哦”了一聲,心想:“這怎麼又出現黑蛇,小時候唸叨屬相時,姥姥總是念叨屬龍的是“大龍”,屬蛇的就是屬“小龍”的。難道這黑蛇和黑龍有關?”
只聽林明瑤媽媽繼續說到:“這大黑山自打我懂事時候,就這樣了,咱也不住在鄉下,離着也遠,沒人去過,天天看着上面雲山霧罩的一團黑氣,一般人不去那,就他們住附近的村裡人熟悉道路的去那裡,他們說上面的這種肉蘑特別多,就是危險,不好採。 這個肉蘑你小時候給你吃過,當時你還說特別好吃,估計你現在不記得了,這次你王姨給拿來這麼多,我明兒得買點東西還個情去,現在這肉蘑一斤要賣到上千了。”
“這麼貴啊?那我今晚可得多吃點兒。”林明瑤說着回到了自己的屋裡,繼續回到她的書海世界裡去了。
夏天的日子也許是穿着背心短褲的原因,總是度過的那樣輕快。很快便迎來了高考成績和填報志願的日子,是的,意料之中,林明瑤發揮失常,沒有考好。
原本每次摸底考試都是600分以上的她,這次只考了570分,離重點線差了一點點。對於這個成績,林明瑤自然不滿意,她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所以她早有心理準備,可是隻要結果沒下來,她就抱有一絲幻想的,所以這一刻的到來還是打擊到了她。
她的爸爸媽媽倒是沒有什麼,雖然成績確實不理想吧,但是高考的結束畢竟對於家長來說是一種解脫,所以無論成績好壞,他們終於鬆了一口氣,並且雖說成績不太理想,但是畢竟心裡清楚自己孩子的底子,上不了重點,上個一般的本科還是可以的,這對於一直忙於工作的林爸爸和林媽媽來說,結束了就是好事,其他的不重要了。
林明瑤一直就不是一個特別有主見的女孩,她雖然對於現在的成績非常不滿意,有心復讀,但是她的父母是一心想讓她無論如何都要去上大學的,因爲一個一般的本科,對於她的父母來說也覺得這樣的成績在他們的觀念裡已經不錯了,他們的單位競爭一般都是靠熬年頭和拼關係,對於重點大學和普通本科院校出來的差距,她的父母目前並沒有太多的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同學們知道成績後,都紛紛的返回了學校,林明瑤也想返回學校找到平時比較看重她的老師,希望給她出出意見。
她來到了數學老師的辦公室門前,門是虛掩的,她在門口遲疑着,因爲作爲一名理科生來說,林明瑤數學成績十分的不錯,一直她也非常喜歡學習數學,數學孫老師對她也比較看重,不過自然還有幾個比林明瑤數學要更加優秀的同學,是林明瑤比不過的。
可現在這個分數林明瑤覺得很丟臉,無論是面向老師還是面向同學,這個成績一旦說出去都會讓她感到擡不起頭來,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時,孫老師的辦公室走出來幾個其他班的同學,林明瑤和他們並不熟識,也就只是互相打了個招呼就過去了。
林明瑤深吸一口氣,她勇敢的敲了敲辦公室的門,然後一個輕快的男低音喊了聲:“進來。”
林明瑤推門而入,孫老師正斜着椅子坐在門首的桌子旁,他看了看林明瑤,毫無興趣的從嗓子眼裡哼出來一句:“考多少分啊?”
林明瑤低着頭答道:“570分,老師,您看我看去念這個“燕北工業大學”怎麼樣?”
孫老師眼皮也不擡一下,有些憤憤的說道:“快回來復讀吧,這個學校你畢業之後來咱們這樣的重點高中當老師都不要你。”
林明瑤一聽這一句心裡非常的失望,她也就無話可說了,只好立刻回了一句:“好的,謝謝老師。”
然後她就立刻轉身輕輕的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她想立刻回家,可是又感覺回家依舊很沉重,因爲她認爲她考的太不好了,如果復讀可以提升去更好的學校,她想嘗試一下,她媽媽則是一直在她耳邊勸她,讓她直接去上大學,不要再復讀了。
“你看復讀都把人讀傻了,快去上學吧;那個誰誰誰,今年復讀成績出來就比去年多了2分;還有誰家的孩子,再怎麼努力也是隻考了個專科,你這個成績上個本科就挺好的了,快別復讀了;我的意思是你別復讀了,你要不回你們學校問問你們老師你報的這個學校行不行,什麼學校我也不懂,你問問你們老師吧,反正就是能走趕緊走;今年走了就對了,明年情況誰也說不好,你復讀了感覺提升了,沒準高考題又難了呢。。。。。。”
林明瑤一想到回到家她媽媽就會無休止的在她耳邊循環這幾句話,她就感覺自己要爆炸了。
這種絮絮叨叨的軟壓力就像一個人被死死地鎖在了一個狹小的黑暗的悶熱罐子裡一樣,四周空無一人,伸手不見五指一片寂靜,可是偏偏這個悶罐子裡又同時關進來一隻細小的蚊子,這個人感到又熱又悶,從頭到腳被汗水包圍,頭髮不停地滴着汗,臉上身上也在不停地往下淌汗,然而酷熱又使她感到昏昏欲睡,可是這隻蚊子也許也是因爲周圍環境太熱,也許是聞到了人血的氣味,異常的興奮和敏感,不停地圍着這個人的耳朵“嗡嗡”作響。
這個人惱怒至極,她奮力的去拍打周圍,卻看不見蚊子也拍不到蚊子,蚊子稍微被她的動靜驚嚇的停止了活動,可是沒過10秒鐘,那種圍繞在耳邊的“嗡嗡”聲再次捲土重來,她被激怒了,開始大力去揮舞四周的空氣,可是隨着她拳頭的揮舞,那隻該死的蚊子卻又徹底的失去了音信。
她再一次的陷入無盡黑暗與悶熱中,可是這個時候 她發現她已經被那隻蚊子狠狠的咬了幾口,分佈在大腿、腳踝、胳膊、手指頭,總之最讓 她難以忍受的全身癢癢也開始隨着汗水的浸透而蔓延開來。
她開始抓狂,這時蚊子又“嗡嗡嗡”的再一次吹響了號角。也許生活裡你偶爾就會鑽進這個悶罐子裡,被這一隻小小的蚊子折磨的半死。
林明瑤感到壓抑極了,她現在回去一定會被她媽媽說爲什麼不多問幾個老師,多聽聽他們的意見,然後又說反正她不管,她也不懂這些,不過還是直接去上大學比較好。
她一想到即將發生的這些,她覺得她還不如硬着頭皮在學校裡再待一會兒呢,但是學校裡隨時可以碰到同學和老師,這讓她又感到很爲難,於是她低着頭一個人往操場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