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又來追我了,怎麼辦?”周不道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只一句話就將杜峰徹底雷得愣住了。
“誰?”杜峰迷糊道,不過馬上他又似乎反應過來:“你是說那個人?”
周不道只是盯着杜峰的眼睛,一句話也不說,依然是那種似笑非笑,胸有成竹的樣子,看到杜峰眼中的驚疑和不開心,周不道倒是發自內心有些歡喜。
從周不道的表情杜峰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有些鬱悶的道:“看來真的是他,那,那你答應他了沒有?”
周不道笑着反問道:“那你想我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這個問題讓杜峰有些難以回答,不過此時的杜峰也不知道周不道倒底是如何處理這件事情的,或者說不知道周不道是不是已經答應了對方,就算爲難,他還是硬着頭皮道:“我?我當然不想你答應了!”
“好了,我知道了,走吧,他們在等我們呢。”周不道立即轉移話題,當先往市政府的大門走去,那裡停着杜峰的寶馬和原市政府的專車,幾個人都在立在車旁邊,眼光自然是有意無意的盯向杜峰這邊,而門口那兩個站崗的保安,見到巴中市的一、二把手,陪着白若雲這個大美女在車邊客套,都有些心動的盯了白若雲一眼,可也只是敢用眼睛的餘光瞧一眼,雙腿卻是站得筆直,身子也似乎比平時挺直了許多,這可不是周市長和劉書記的功勞,而是受白若雲這個大美女的影響,在美女面前,男人都好像更像男人了。
杜峰還緊跟在周不道身後,疑聲追問道:“你倒底有沒有答應他啊?”
周不道不說話,杜峰更急了,見馬上就要到了大門口,此時他心裡好奇和擔心就更嚴重了,急聲道:“喂,我說你倒是說話啊,你倒底有沒有答應他啊,你不回答就說明你已經答應了,要不你說句話,什麼話都可以,只要你說話,就說明你沒有答應他!”
杜峰眼見周不道故意調自己的味口,大抵已經猜到周不道根本就沒有答應那個傢伙,而且從周不道能向自己如此鄭重的問出這麼一個問題,杜峰多多少少也還是有些高興的,因爲這說明什麼?說明周不道對杜峰是有些意思的啊!可就算心裡猜到了答案,但杜峰還是想親口聽周不道說句話,那樣他心裡就更踏實了,現在周不道不說話,杜峰也就只能用這種小伎倆了。
“你慢慢猜吧!”周不道忍住笑,其實她剛纔丫根兒就是騙杜峰的,不過她之所以不回老家過年,倒也確實是因爲那個人,她不想見到他,更怕父母的嘮叨。
周不道既然吭聲,那杜峰提着的心也總算落了下來,有些高興的在後面哼着小曲:“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啊,往前走――”
“杜總,什麼事情這麼開心啊?”杜峰的聲音其實不大,但他那唱歌的表情還是被周市長瞧見了,對於周市長此時的多嘴,劉書記的眉頭皺了一下,可杜峰卻出乎意料的一點也沒有生氣,而且還破天荒回答了一句讓衆人摸不着頭腦的話:“今兒個天氣真不錯!”
不愧是巴中市的父母官,面子還真是有些大,車子開到恆豐飯店外面,早有飯店的老闆站在大門口迎接了。這恆豐飯店能成爲巴中最大最豪華的飯店,足可見這老闆還是有些錢更有些眼光的,可就算他再有錢,要在巴中做生意,他還是得對眼前這對父母官畢恭畢敬,而且卑躬屈膝得近乎有些奴才相。
恆豐飯店的裝修其實已經相當的高檔了,可要與上海的神龍大酒店這種五星級的酒店比起來,卻又差了許多,這不僅僅表現在裝修的豪華程度上,更表現在那些看不見摸不着卻能親身感覺到的地方,比如在神龍大酒店的大堂你會感到自己的身價倍增,氣質也似乎高貴了許多,但在這恆豐飯店的時候,你卻不會有這種感覺,所有的裝修似乎都成了一種表相的東西,而這正是高檔與中檔又或是低檔最大的差別。
不過,恆豐酒店的服務員倒是質量不錯,個個長得有些水靈,雖然沒有大城市中那些接受過正規訓練的服務生機靈,可多了一份質樸,這一點杜峰還是很滿意的,所以在看向這些漂亮的服務生的時候,劉書記的眼中有一絲色光,可杜峰卻絕對是欣賞,不摻雜有任何其它的成份,甚至杜峰還故意盯了劉書記一眼。
前面說過了,在巴中這個山區的小城市,那是山珍易嘗,海鮮難遇,當然,這也只是對於尋常百姓而言,可今天是巴中市的父母官作東,這酒桌上不但有蝦有蟹,而且看成色也知道這都是鮮活宰殺的,所以這是新鮮的貨色,果然不愧爲父母官,就是有面子。
當然,桌上也不盡是海鮮,比如蛇肉、麂子網、野兔肉、野雞肉等都成爲尋常的配菜,可以說這桌上這幾十道菜,就沒有一道是家常菜。面對如此豐盛的一桌大餐,杜峰當然不會客氣,如果今天不好好吃個夠,那也是白白浪費,所以王江及周不道等人使了個眼色,幾人就開始大吃特吃起來。
可能這食慾也是被人挑纔會起來的吧,白若雲剛開始還顧忌到自己的形象,可在周不道這個怪人的帶動之下,後來也就開始狼吞虎嚥起來,吃得是相當的盡興,這可讓一邊的市政府幾位有些大跌眼鏡,在他們看來,這滿滿的一桌好菜,在杜峰等人的眼中,那也是不上檔次的,這菜也肯定會像以前那樣被人嘗過幾筷後就浪費掉,但他們萬萬沒想到杜峰等人完全像是餓牢裡面放出來的人一般,一點也不客氣,更不顧忌自己的形象。
不過形象這個東西也並不是那麼具體的,偶爾也有相對的,會根據主角的不同而有不同的理解,比如現在杜峰等人這吃相,要是換了一般人,一定會被市委這幾個傢伙笑話,這不明顯的土包子沒見過世面嘛。可現在換成杜峰等人,那可就不一樣了,市委這幾人不但沒有笑話杜峰等人,反而覺得這纔是富人的本相啊,反而覺得自己幾人纔是真的土。
一桌菜真是沒浪費,市委幾人沒吃幾筷,全下了杜峰等人的肚子,抹了抹嘴角的油漬,接過白若雲遞來的餐巾紙,擦擦嘴,再揩揩手,杜峰打了個飽嗝,看到王江等人也是撐得有些受不了,這才滿意的拍拍手給劉書記等人道謝。
面對眼前這些個財神,劉書記和周市長可不敢怠慢,吩咐司機用專車將幾人送到所住的江北賓館,王江自帶了行李回老家去,而他和周不道的助手等人則準備第二天打道回上海。
杜峰幫着周不道將行李裝進車內,這才帶着白若雲及周不道兩位美女準備打道回府,坐在車上,杜峰先點燃一根香菸,將車窗打開通通氣,杜峰仰躺在坐位上,笑道:“今天吃得如何?”
周不道在後面笑道:“還不盡興,那蛇肉我還想再吃一盤!”果然是怪人,連王江等人都不怎麼敢下筷的蛇肉今天幾乎全進了她的肚子,居然還在叫喚說沒吃夠。
白若雲和杜峰同時汗了一把,白若雲笑道:“說實話,我還從來沒有像今天吃得這麼爽快過,真的好舒服!”
非常愜意的吸了一口煙,杜峰偏過頭笑道:“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不用顧忌形象,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放開一切盡情吃喝吧?”
想了想,白若雲終於點了點頭,贊同道:“好像是這麼一回事,以前在哪吃飯都要顧忌形象,今天偶爾一次放縱,感覺真的好輕鬆!”
杜峰在哈哈的笑聲中發動了車子,還好,中午只顧着吃飯,倒沒有喝幾杯酒,再說憑杜峰的酒量,喝再多可能也不會影響到開車。
上天作證,杜峰確實沒撞人,可卻被一個戴着金絲眼鏡的男人在前面將車擋了下來,就在大路中間,這是一條有些僻靜的小馬路,人煙都很少,杜峰有些奇怪,自己完全沒有撞人,怎麼會有人來拍自己的車呢?
停下車,杜峰將頭伸出窗外,有些奇怪的道:“這位兄弟,你擋我車幹嘛?”
那男人趕緊走到杜峰面前來,此時杜峰將這男人看清楚了,立即張大了嘴巴,驚聲道:“唐老師?怎麼是你?”
這個女人原來是杜峰高中時的語文李冰清老師的老公,杜峰記得這位唐老師可是市報社的一名編輯,好多年沒有聯繫過,今天卻在這裡遇到。
要說起這個唐老師,杜峰還是挺熟悉的,而與他熟悉,自然也是因爲他老婆李冰清老師,那個時候杜峰還是個文學青年,經常會寫些稿子拿給李冰清看,而後者對杜峰也是極其看重,不但幫助修改稿件,有時候還把好的文章拿給丈夫,讓他拿去幫杜峰刊登在市報上,另外,杜峰那個時候可是老欠學費的,幾乎年年都要找李冰清幫忙,而對於杜峰的困難,李冰清也是儘量幫助。
可以這麼說,李冰清對於杜峰,可以算不是姐姐,勝是姐姐。杜峰後來參加工作了,回巴中的時間少,而偶爾回來也沒有時間去看望李冰清,此時遇到眼前的唐老師,自然是有些驚喜和意外,內心更有一種深深的內疚。
唐老師仔細盯了杜峰一眼,還沒有完全認出來,疑聲道:“這位先生你認識我?那你就做做好事幫幫忙吧,我老婆可能得了急性闌尾炎,肚子痛得厲害,而這條街上的出租車又太少,你能不能幫我送她到醫院一下,你放心,我願意出車費的。”
可能這唐老師也是急慌了,情急之下也沒看一下杜峰這是什麼車,試問一下開得起寶馬的人會在乎你那一點車費,而且巴中市就這麼大,說句難聽的話,從市南到市北,幾乎是一跤跌下去也就到了,車費又會有多少?出租車的起步費而己,而巴中的出租車,起步價僅僅三元。
杜峰急道:“唐老師,你認不出我了嗎?我是杜峰啊,以前高中的時候我經常找李老師幫我改稿子的!怪不得上次我去你們原來的地方沒找到你們,原來你們搬到這裡來了啊,好,你在前面帶路,我幫你將李老師扶上來!”
急忙將車停在路邊,杜峰打開車門走了出來,唐老師此時已經回過神來了,有些驚喜的道:“啊,你是杜峰啊,怪不得我覺得有些面熟,我們前年就搬過來了,李老師還經常跟我提起你呢,好了,先不說閒話,先跟我上樓去將李老師扶下來吧!”
杜峰連連點頭,疾步跑到五樓,杜峰一進房間,就看到倒在沙發上嗯嗯直呼痛的李冰清了,趕緊走上前急聲道:“李老師,我是杜峰,快,我扶你去醫院!”
李冰清睜開眼睛,一見杜峰,似乎氣色倒是好了一點,不過仍然哼哼道:“啊,哎喲,原來是杜峰啊,你怎麼在這裡啊?”
“你先別說話,我扶你下去,對了,唐老師,你先別收拾什麼住院的東西了,先送李老師去醫院吧!”杜峰二話不說,扶着李冰清就朝門外走,見李冰清依然緊捂着肚子,臉上的汗水似乎也是幾欲滴下,杜峰突然拍了拍頭,有些自責的道:“哎呀,你看我這記性,李老師,我先幫你止一下痛。”
出指如飛,杜峰在李冰清的額頭輕點一指,立即將她的局部神經麻痹了,李冰清似乎一下子就感覺不到痛了,擦了擦汗,有些驚喜的朝正在一邊好奇的盯着杜峰的丈夫道:“老唐,我怎麼一點也不痛了,我是不是不用去醫院了?對了,杜峰,你怎麼在這裡啊?你剛纔是怎麼搞的,只是點了我一下,我就一點也感覺不到痛了,你會魔法嗎?”
四十多歲的李冰清像是個小姑娘一般,問出如此一番話,差點雷得杜峰暈倒,天啦,你可是教師,怎麼可以這麼問!
不過杜峰還是笑道:“我懂點中醫,剛纔我只是封了你的某處穴位而己,現在我們還是要去醫院,你這病還是要做手術才行的!”
“啊?還要做手術?”李冰清有些爲難的看了唐老師一眼,後者立即毅然的道:“老婆,就算咱們再沒錢,我就是去賣血也要給你做手術,你就不要考慮那麼多了,咱們不是還有點存款嘛,全取出來吧!”
李冰清爲難的道:“可那是貝貝過了春節要交的學費啊,我,哎,都怪我,要不是我身體不好,我們也不用搬來這個地方住,更不會――哎,是我拖累你了!”
唐老師氣道:“你這是什麼話?你是我老婆,再苦的日子,我們也要一起對待!你不要再這麼說了,這麼說我心裡可就真有些生氣了!”
“我――我――”李冰清有些說不出話來,更像是忘了杜峰存在一樣,眼中竟然有淚水有涌動。
杜峰聽了這麼兩句,又看了房間裡面一圈,算是有些明白了,與幾年前李冰清的家裡相比,現在的家確實差了不少,雖然不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可與那個詞兒也差不了太多了。
“李老師,你們是不是經濟上有什麼困難?”杜峰大方的道:“如果經濟上有什麼困難,你們完全放心,你治病的所有費用我包了!”
“你?杜峰,我看還是算了吧,你家的條件我也是知道的,哎,實在不行也只能先將那存款取出來用了,到時候只能厚着臉皮去學校財務室再借了。”李冰清搖了搖頭。
“呵呵,李老師,你放心吧,我現在早就不是以前那個杜峰了,別的沒有,錢我還是有一些的。”杜峰笑道。
“算了,杜峰,你掙幾個錢也不容易,我們還能湊合着過,再說你是我的學生,我怎麼能用你的錢!?”李冰清依然搖了搖頭。
杜峰急了,對唐老師道:“唐老師,你剛纔也看到了,我現在都開上寶馬了,我還在乎這點錢嗎?想當初我窮的時候,你們還幫我繳過好幾次學費,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沒有機會報答你們,你們說,這次的機會,難道也不給我嗎?”杜峰說得有些情動,似乎又想起了早些年讀高中時的情景,眼中竟然有些淚花。
“對對對,我差點忘了,杜峰現在好像是有錢了,是不是寶馬我沒注意,但剛纔他確實是開車露過這裡的,我還準備攔下他讓他幫我將你送到醫院呢!”唐老師畢竟是個男人,所以倒也不像李冰清那樣麻煩,既然杜峰有能力幫到他們,自然也就不客氣了,人命關天呢,天大地大,老婆的健康纔是最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