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門之農家醫女
伏秋蓮搖搖頭制住連清,“不需要什麼方子,你讓冬雪幫我煮碗薑湯吧。”看着連清急忙的轉身要出去,伏秋蓮又喚住他,“多放些老薑,多煮些纔是。”
沒一會,連清親自端了碗薑湯過來,小心的放在桌上,“娘子,你趕緊趁着熱喝——小心別燙到——”
“多謝相公。”伏秋蓮的鼻音很重,她揉揉鼻子,覺得堵的心裡悶的慌,喘不過氣的那種感覺。
小口小口把薑湯喝下去,外頭冬雪已經拿了鍋子,陳醋等物進來,對着夫妻兩人屈了膝,“老爺,太太——”
“進來吧,相公,咱們出去。”
“娘子這是要做什麼?”連清很是不解,看這樣子,又是鍋子又是醋的,難道娘子要在這房間裡煮東西?
“消毒用的。”看出連清的不解,伏秋蓮邊笑着招呼他往外走,邊輕聲解釋道,“醋能殺菌,嗯,你問我細菌是什麼?”伏秋蓮的腳步頓了下,揚揚眉,“就算是空氣中隱藏着的那些能致咱們生病的東西吧。”
連清覺得自己聽的有些懵。
他還是不清楚!
可一想到術業有專業,他便直接放棄了再問下去,反正再多問他也不清楚,還不如由着娘子去折騰。
反正,娘子是不會傷害自己和辰哥兒的。這麼一想,連清就完全把疑惑拋開,心思全都集中在了伏秋蓮的身上,“娘子感冒,喝碗薑湯真的能好?”
“我今個兒不出門了,待在屋子裡發發汗,一會再喝上兩碗薑湯,若是能好,自然就是好的。”對上連清清泉水般的眸子,她摸摸鼻子,“若是不好,我再吃其他的藥就是。”打死她也不和連清說,自己寧願多喝幾碗薑湯是不想吃那勞什子的苦藥!
冬雪在屋子裡升了火,煮起醋。霧氣騰騰的,薰的她直流眼淚,她一邊抹眼淚兒一邊看向劉媽媽,“媽媽,這真的能管用嗎?”
“肯定管用的。”
對於伏秋蓮,劉媽媽可是很信任。
且不提伏秋蓮一次便治好了她的舊疾,再有劉家太太那些事,便是伏秋蓮沒有以前的那些手段,自家姑娘說的話,劉媽媽可也是奉爲聖旨的。
哪怕伏秋蓮說太陽是方的。
估計劉媽媽也會立馬點頭稱是。
嗯,對,就是方的!
小火蒸煮,約有半刻鐘。又隔着火蒸了會,伏秋蓮約摸着時辰差不多,便喊了停,“你們幾個都出來吧,一刻鐘後把東西徹了,屋子的門窗開一下,透透風。”
“是,太太。”
“另外,冬雪你們兩個把牀單之類都換掉,特別是辰哥兒的,全拿新的給他穿。”哪怕是萬一的機會呢,她都不想讓辰哥兒被她傳染感冒。
“姑娘您放心吧,老奴全換掉。”
輕輕的點了頭,伏秋蓮坐回椅子上,端起面前的薑茶喝了兩口,她想起什麼似的看向連清,“相公怎的還不去學館?”
“今個兒沒什麼事,我下午再去。”連清說的輕描淡寫,極是隨意的樣子,本來伏秋蓮也沒想到什麼,只是,低頭的當她一下子想起昨個兒晚上連清的說,不禁一挑眉,可話到了嘴邊,在舌尖上滾了幾滾後又咽回去。
如果有個男人因爲擔心你。
丟下外頭重要的事就爲守着你。
他對着你撒了謊。
做爲女人,是不該,也不好說破的。這麼個念頭在心裡一閃而過,伏秋蓮便嫣然一笑,“那相公就在家裡好好歇歇,不過卻是我不好了,難得相公歇半響,偏又感冒了。”
“說什麼呢,好像誰還樂意生病似的。”連清笑着看她一眼,扭了扭頭,隔着簾子掃了眼裡頭的房間,“這樣就能保證辰哥兒不再生病?”
“也不能說一定,但最起碼生病的機率會小一些的。”伏秋蓮的話連清倒是理解,不說比的,就拿他們下場考試來說,再聰慧,讀再多的書,誰就能敢百分百的保證一定能考好?
不過是機率增大罷了。
這樣也是很難得的,他便笑着點頭,“娘子想的很周到呢。要是我,就不知道這些的。”
“你那些書本上的東西,我看着可是和天書一樣呢。”伏秋蓮抿脣笑,眼底盡是光芒,“相公在我眼裡,是天下最聰明的。”
哪個男人不喜歡聽好聽的,讚美的話?特別是這個說話的還是個女人,而這個女人還是他自家的妻子?
是個男人都會很開心的。
“娘子,我去看會書啊。”
連清覺得自己的臉點有紅,擡頭,對上伏秋蓮黑葡萄似的眸子,他猛的站起了身子,“娘子你好好歇着,有什麼事讓冬雨去喚我。”丟下這麼一句話,他幾乎是落慌而逃。
伏秋蓮張張嘴,很是有幾分疑惑。
自己剛纔說什麼了嗎?
以至於讓連清這麼逃似的出去?
外頭,連清被冷風一吹,理智回來,想着剛纔的情形,不禁揉了揉眉心,苦笑一下,自己在面對妻子時好像越來越緊張了?
午飯時,伏秋蓮特特讓劉媽媽把她的吃食單獨擺了一份,又叮囑幾個人,洗碗時也把她的另外放。
免得感染了別人。
劉媽媽和冬雪幾個滿臉的感激。
別人家的主子哪裡會想到這些事?
下人是什麼啊,那就是個玩意兒。
管你愛死不死的呢。
活着就給我做事,死了?
一張草蓆卷出去就是。
心裡感動着,幾個人愈發的對伏秋蓮忠心,這卻是伏秋蓮所不曾想過的。
她覺得自己不過是遵着醫囑罷了。
下午,連清再三的問過伏秋蓮,又拉着劉媽媽幾個吩咐好幾遍,最後,在伏秋蓮的催促下,他方依依不捨的走出了院子——他是真的不放心娘子呢。
可今個兒下午學館有他要處理的事。又不好不去。還好自家娘子深明大義,想到這裡,連清覺得腳下的步子都輕柔幾分,他家娘子真好。
連家。伏秋蓮看向劉媽媽,“媽媽,你幫我把外頭的耳房收拾起來,我今晚住在那。”
“啊,爲什麼啊?是姑爺嫌棄,趕您過去的?”劉媽媽自動腦補,臉上就帶了幾分的憤慨,這個姑爺也恁的欺負人了吧,姑娘您不過就是個小感冒,竟然要把您趕到外頭的屋子去睡。姑娘您別怕,老奴這就回咱們伏家說去,準保讓大爺過來和他好好的說道說道不成。” 敢當着她的面欺負她家姑娘?別說門了,窗子都不能有!
伏秋蓮笑,伸手把轉身要走的劉媽媽拽住,“媽媽您說什麼呢,您想到哪去了?不是相公趕我的。”
“啊,不是姑爺?”
“怎麼可能是相公趕我?”伏秋蓮看着劉媽媽,知道她是關心則亂,想張嘴說她幾句吧,可又有些不忍心。
也馬上要五十歲的人了。
大半輩子服侍着自己。
嗯,雖然那個是原身,不是自己。
但最起碼這身子現在是自己受惠不是?而且如今劉媽媽可是還在服侍自己,幫着照看辰哥兒,家裡萬事不用自己操心,若是沒了劉媽媽,她得多操勞好些事的。這麼想着,語氣便淡了幾分,“媽媽,這些話日後不許再說,讓相公聽到,他會不開心的。”
“姑娘您放心吧,老奴不會再多嘴了。”劉媽媽也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剛纔一生氣,那話自然而然就跳了出來,這會一想,卻是知道很是不妥的了。
伏秋蓮點點頭,沒有再多說,徑自轉移話題道,“辰哥兒還小,身子骨經不得折騰,若是被我傳染了怕是要遭罪,索性我便搬出來避一避。”
“那辰哥兒晚上和誰睡?”
“相公啊。他是辰哥兒的爹爹,自然是跟着他睡啊。”伏秋蓮一臉不解,說的很是自然,甚至是理所應當的話和表情聽的劉媽媽嘴角直抽抽。
“我的好姑娘,老奴才還想着您想的通透,便是老奴都有所不及,怎的這會又犯起了傻?”
“犯傻?”
“可不是犯傻,哪裡有男人家自己帶娃的?而且還是晚上,辰哥兒尿了,渴了,餓了可如何是好?別說折騰姑爺,便是也委屈了辰哥兒啊。”
伏秋蓮笑,“媽媽想多了,哪裡是什麼委屈啊,親爹帶孩子,不是應該的?”
“可姑爺是舉人老爺——”
“舉人老爺就不是爹,就不能帶親生兒子了?”伏秋蓮笑着看向劉媽媽,“我知道媽媽你的心思,這不是我生病,不方便麼,要不然也不敢這樣說的。”
“那還有老奴呢,讓老奴——”
“不必,這樣,等相公回來我問問他,若是他樂意帶,便讓辰哥兒晚上隨着他,應該是喂米湯之類,所以今晚就要辛苦媽媽你和冬雪兩個人,在外頭的軟榻上對付一宿了。”
“這倒不是問題,只是姑娘您——”劉媽媽還待再說,伏秋蓮卻是已經搖了頭,“媽媽不用多說,我心裡有數。”她知道劉媽媽心裡的想法,是覺得她剛纔那些話很是不妥當吧?
哪裡有把孩子給男人帶的?
這是這個世界女人的心裡想法。
在她們眼裡,不是君子遠庖廚,而是男人遠庖廚,遠內宅,甚至是遠自己的親骨肉!
讓他們和小孩子玩耍,帶孩子好些天?這在女人眼裡是絕對不可能的事。當然,凡事有例外,若是沒了女主子,家裡又窮請不起奶孃之類,自己不帶難道要看着孩子餓死,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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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如何說,男人帶孩子是要被人憐憫,可憐或是不屑的。從剛纔劉媽媽的態度裡就可見一斑了。
她對伏秋蓮再疼寵。
但對於世俗中一些約定成俗的東西卻是根深蒂固的。所以,她很是接受不了伏秋蓮的想法——
怎麼可以在有她在。
有好幾個丫頭在的情況下。
讓姑爺親自帶孩子?
想當初,便是老爺再疼寵姑娘,也是由她親自看護着的,老爺頂多就是白天多陪陪姑娘,多把心思用在姑娘身上罷了。至於親自帶,也有,但不過是偶爾在白天順手而爲罷了。
看着劉媽媽臉上的糾結,伏秋蓮很是好笑,安慰着劉媽媽,“媽媽別想了,咱們等到晚上回來問問不就得了?”頓了下她又保證道,“媽媽放心,若是相公旦凡露出一絲不樂意,或是不情願的心思,我絕對不會和他吵鬧,乖乖的把孩子給你帶,好不好?”
“那姑娘可記得這話纔是。”
她可是怕自家姑娘性子一上來,若是姑爺不肯,她便執意要鬧騰,這樣可是好不容易纔養出來的感情豈不是又沒了?不過想到這些天姑娘的行事,劉媽媽再三的聽到伏秋蓮的保證之後,便也暫時拋開了心思,只笑道,“那老奴也去外頭看看去,姑娘且歇着。”
感冒還沒好,鼻塞有些嚴重。
但好在也沒有更嚴重。
流鼻涕什麼的現像也沒有出現,只是頭還是有些暈,想了想,伏秋蓮索性又讓冬雪捧來一大碗薑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直接就躺在在榻上。
冬雪悄無聲息的幫着伏秋蓮掖好被角,纔想着輕擡腳的退下去,榻上的伏秋蓮猛的睜開了眼,“去廚房幫我拿些蔥白過來吧。”
乖巧的應了聲是,冬雪退出去。
屋子外頭傳來冬雨爽朗的聲音,“太太要蔥白做什麼啊,吃麼?”接着,是冬雪輕斥的聲音,“你嚷什麼,太太的吩咐,咱們照做就是,哪來的疑惑?”
屋子裡,伏秋蓮抿脣失笑。
她不用閉眼都能想象的到冬雨那小丫頭嘟了嘴,一臉嬌俏,拉着冬雪的手臂嬌憨撒嬌,再三保證下次不犯,而後冬雪卻是恨鐵不成鋼,一副磨牙切齒的樣子,伏秋蓮莫名的心情好了不少。
甚至覺得頭疼症都減輕了些。
家裡有這麼兩個丫頭。
的確是輕鬆,歡快不少呢。
拿了些蔥白放在鼻間輕嗅了會,她把蔥白取出去,放在一側,似乎是薑湯的效用升起來,後背上全是汗。
她咪着眼睡過去。
臨睡前卻是暗道,這下,應該不用擔心了。發了汗,應該就會好了。一覺醒過來,屋子裡黑黑的,應該是入夜大了,她趿了鞋子起身下牀,頓時就覺得一身的輕鬆——果然了好了!
伏秋蓮心頭大喜,她起身的動靜驚了外頭的人,冬雪掀起簾子走進來,“太太,您醒了?”
“嗯,現在是什麼時辰?”
“回太太話,已經是戌時中了呢。”冬雪笑着撐了燈,扶了伏秋蓮起身,小心的瞅了兩眼她的氣色,不禁長舒了口氣,“太太瞅着比下午的臉色好多了,這下老爺也能放心了呢。”
“老爺回來沒?”
“還沒有,不止是老爺,毛豆和連寶兩個也沒回來呢。”頓了下,似是怕伏秋蓮着急,冬雪又趕緊道,“不過酉時初老爺讓連寶回了趟家,看到您還睡着,奴婢們也沒敢吵您。”
伏秋蓮點了點頭,起身洗了把臉,坐在一側的椅子上由着冬雪梳頭,只道梳個簡單的低鬢即可,也沒挽任何的釵子之類,邊起身向外走邊開了口,“那老爺可有話讓捎了回來?”
“有,說是讓太太您放心,不用等他們回來用飯,還有,再三的吩咐劉媽媽和奴婢,若是您還不舒服,定要去請大夫,不能由着您呢。”說到這裡,冬雪抿了脣笑,“太太,老爺待您真真是很好呢。”
“壞丫頭,打趣起我來了是不?”伸手在冬雪腦門上敲了一記,伏秋蓮笑着看向裡屋,“辰哥兒睡了沒,劉媽媽在哄着他?”
“嗯,辰哥兒下午喝了回米湯,才醒了沒多久,鬧騰了一會,劉媽媽才哄好呢。”冬雪小心的瞅了眼伏秋蓮,太太素日裡最疼小主子,這會聽到小主子哭,應該會心疼吧?
伏秋芝的確是心疼。
可她更怕自己的風寒傳染給辰哥兒。而且辰哥兒是個男孩子,自己再心疼也不能把他當成女孩子來養。
沒的磨滅了他的天性。
所以,心疼歸心疼,瞬間的腳步停頓之後,伏秋蓮便笑着點了頭,“我知了,你們幾個還沒用飯吧,走,讓冬雨擺飯,咱們一塊用了,你也好替換讓劉媽媽吃飯。”
“啊,太太您是說,讓奴婢看着辰哥兒?”冬雪驚詫訝異的樣子看的伏秋蓮挑了下眉,有些疑惑,“怎麼,你不想看孩子麼?沒關係,那就把飯菜送進去——”
“不是不是,奴婢樂意的。”太太竟然肯讓她去照看辰哥兒,竟然相信她能照顧好辰哥兒了,這是不是說,太太從心裡真的接受了她?
冬雪很是開心,激動,“奴婢樂意去,真的。我樂意的。”
她忙不迭的搖搖頭,又點頭的,看的伏秋蓮都忍俊不禁笑了起來,拍拍她的手,“好了好了,別又點頭又搖頭的,真當自己是撥浪鼓不成?”
“快去擺飯吧。”
“是,姑娘。”冬雪聲音比平時多了幾分響亮,腳步更是輕快不少,看的伏秋蓮倒是疑惑起來——
自己沒說什麼啊,這丫頭怎的好像瞬間變了個人似的?不過她轉而便把念頭拋開了去,因爲冬雪把晚飯擺好了。
用了飯,冬雪也去替換劉媽媽,伏秋蓮坐在一側喝茶,眼看着沙漏一點點移開,伏秋蓮不禁就有些心焦——這都馬上就要子時了,連清他們三個怎的還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