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錯位讓一切都打亂了,柳嵐知道,自己現在必須回到過去,回到2012年6月28日。
但是要想回去,就必須回到自己臥室的牀上,可現在,牀上躺着另一個柳嵐。
他忽然想到自己曾把風衣男抓回去,鎖在衛生間裡,現在,他要如法炮製,他要讓那個柳嵐把自己也抓回去。
今天是7月17日,柳嵐想在這一天自己都幹了什麼。
他有點記不清了,因爲他來來回回在今天太多次了。
柳嵐穿好風衣,又戴上那頂禮帽,來到自己家的小區,他躲在一個角落裡,靜靜的看着。
他知道,在那個屋子裡,蘇文和另一個自己幸福的生活着,他們不知道危險即將到來,他們不知道還有他在默默承受着巨大的壓力和痛苦,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他現在不奢望能和蘇文在一起,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風度翩翩的男人,他知道蘇文不會嫌棄他,但是他不能,他不能剝奪她的幸福,而且,另一個柳嵐還陪在她身邊,他現在,是一個多餘的人。
他有點羨慕家裡的柳嵐,如果時間可以靜止,他多麼希望現在就停住,他可以偷偷的躲在遠處看着蘇文幸福的生活,這樣,他就滿足了。
他一直靜靜的看着,他看到蘇文從樓道里走了出來,他看着她走出小區,他慢慢的閉起眼睛,儘可能讓蘇文的影子在心裡多停留一會兒。
柳嵐站在那兒,思潮起伏,他忽然看到自己家的臥室窗簾拉開了,那個柳嵐正看着他,他連忙把頭低下。
下一刻他想起來了,那個時候的自己是追出去了,追到了那個骯髒的衚衕裡,而且還和風衣男扭打在一起。
柳嵐轉身就往小區外面走,身後,另一個他快步跟了上來。
柳嵐還是跑進了那個骯髒的衚衕,他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來,他正瞪着他。
“你是誰?”
柳嵐看着眼前的自己,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你沒有必要知道我是誰!我勸你放手吧!”柳嵐決定最後在試一次。
“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你會明白的,不過那就來不及了。”
上一次風衣男要殺他,所以他纔會和他扭打在一起,不過現在他自己成了風衣男,這簡直是一種諷刺。
柳嵐沒有在搭理他,他想着怎麼才能讓他把自己抓回去。
忽然柳嵐想到,既然要打破循環,就不能按着原先的軌跡進行,如果還是柳嵐把他抓回衛生間,那和上次有什麼區別,循環,還在進行。
柳嵐忽然把頭上的禮帽摘了下來,對方明顯嚇了一跳。
他又開始咳嗽了,而且咳的很厲害,口中不斷的噴出鮮血,他知道,肺傷越來越嚴重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你真想知道我是誰?”
“沒錯!還有,你爲什麼一直盯着我家看?”
柳嵐無力的靠着牆坐下,他也走到了柳嵐的對面,一直很警覺的盯着他。
“如果我告訴你,其實我就是你,你相信麼?”
“你說什麼?你就是我?”
柳嵐點了點說:“沒錯,我就是你,不過不是現在的你。”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說的話?”
“你現在很矛盾,你的記憶裡明明蘇文已經出車禍去世了,但你一覺醒來蘇文卻又回來了,這些我沒說錯把”
對方驚愕地看着柳嵐,他知道,柳嵐說的沒錯。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爲我就是你,是一個月以後的你。”
“如果你是我,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個你不要管了,跟你沒什麼關係,文文在7月20日還會遇到車禍,我們必須救他,但是前提你必須相信我”
“光憑你剛纔說的我沒法信你。”
“我知道這很難讓你相信,那我說一些只有你我才知道的。你小的時候跟鄰居家的孩子打架,後來用老鼠藥偷偷把人家的狗給毒死了……你的第一次是在上高中的時候,在自己的臥室看*電影,然後用手解決了生理需要……在大學的時候,你暗戀過教語文的周敏老師,還偷偷的跟蹤過她......還有……”
“夠了!”對方的眼睛瞪的幾乎快要冒了出來。
柳嵐知道,自己說的這些,除了他本人,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他父母不知道,蘇文更不知道。
“你現在相信我說的了?”
對方緩緩的點了點頭說:“我相信你,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嵐儘量簡短的把一切解釋給他聽,自己經歷的所有一切。
“我也一直覺得奇怪,爲什麼現實和我的記憶有這麼大的衝突,我還以爲自己在做夢,原來不是。”
“我也和你一樣迷茫過,不過那個時候的另一個人和我的做法不同,他想殺了我,他以爲只要殺了我纔會把一切都結束,其實他錯了,要想把這一切結束,只有找到源頭……”
“源頭?”
“是的,我覺得我找到了,不過需要你的幫忙。”
“幫你就等於在幫我自己,我們都不想看着文文離開,你想我怎麼做?”
“帶我回家……不…..應該說去你家,我的家不在這裡……”柳嵐苦澀的說。
“都一樣,不過你的傷……”
“沒事兒,我暫時還死不了。”
說完柳嵐喘着粗氣站了起來。
“你去多買一些安眠藥回來,一會兒能用上。”
“好!這是鑰匙,你先回去,我去買藥。”
柳嵐點了點頭接過鑰匙。
隨後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褲兜,裡面也有一把鑰匙,柳嵐又把鑰匙還給了他說:“我也有一把,都忘了。”
柳嵐先回到家裡,坐在沙發上,不一會兒他也回來了,手裡拿着四瓶安眠藥。
柳嵐接過其中一瓶說:“你聽着,你和我一樣,只有在臥室的牀上睡着了纔會發生穿越,一會兒我就吃安眠藥先走,但是你記住,我走以後你也立即服藥,無論你醒來的時候是什麼時間都不要管它,直到你回到2012年6月28日爲止,我會在那裡等你。”
“你是說源頭在2012年6月28日?那我還能回去?”
“能!因爲我回去過,所以你也可以,記住我說的話。”
說完柳嵐就打開藥瓶,按着計量要求吃了兩倍多,然後靜靜的躺在臥室的牀上,心中,一直默唸着2012年6月28日……2012年6月28日……
朦朧中,他看見了風衣男,看見了他在那個骯髒的衚衕裡告訴蘇文真相,當時他躲在衚衕外看着,他不知道他是誰,但他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她。
他是對的,蘇文沒有對不起他,她說深愛着風衣男其實又何嘗不是深愛着自己,她其實也在經歷着痛苦,所以,他要結束這一切,但是,他不會再走風衣男的老路,他要讓造成這一切的人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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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嵐醒來的時候頭很疼,他看了看是躺在臥室的牀上。
他用力的搖了搖頭,想盡快的讓頭腦清醒些,不過沒有用,腦袋裡暈的厲害。
安眠藥吃多了,柳嵐知道。
他跑到洗漱間,打開水龍頭放出涼水衝了把臉,皮膚,已經潰爛的不成樣子,並且散發着陣陣腥臭。
從客廳的窗戶可以看到刺眼的陽光,對面,商場的廣告LDE屏上顯示着:“2012年6月28日”。
柳嵐知道自己回到了這一天。
那他呢,他回來了沒有?
他不能在這間屋子裡久留,因爲在這裡不屬於他的,很可能在下一秒,蘇文就會回來,這裡的柳嵐就會回來,那他該怎麼解釋?
柳嵐把禮帽壓的低低的從樓裡走了出來,他沒有馬上出去,而是躲在一棵樹後觀察着小區裡的一切,他要找到柳嵐,那個自己叮囑過和他合作的柳嵐。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梅梅在給柳嵐和蘇文照相,他看到了柳嵐不停的在往身後看,他必須要趕到蘇文和柳嵐的前面,否則,一切又來不及了,於是他悄悄的從另一側饒出了小區。
一切,就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