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平到底看到了什麼,能把一個外科醫生嚇的坐倒在地。
那是一具屍體,一具你想象不到的屍體。
屍體詭異的無法想象。
劉平認識,屍體是花蕾的。
或者說一半是花蕾。
屍體的中間,我們看做是一條分界線。
現在來看看分界線的左面。
那是花蕾,白淨的皮膚,眼睛瞪得圓圓的,眼珠子血紅血紅,嘴——張的很大,腮幫子幾乎要裂開,臉——痛苦的扭曲成一團。
劉平見過很多死屍,撞死的、喝藥死的、上吊死的……但是眼前的花蕾,死的表情比他們都恐怖。
她的手緊緊攥成一團,甚至指甲都插到了掌心的肉裡。
可以看得出,她臨死的時候經歷了巨大的痛苦。
現在看看分界線的右面。
那是一張及其醜陋的臉,臉的皮膚乾枯的象一張爛樹皮,眼睛深深的坍陷在眼窩裡,嘴也張開着,可以看見裡面有稀稀疏疏的幾顆牙齒。
手掌——又黑又瘦,有點象雞爪。
從面貌上看,依稀還有花蕾的影子,只不過——感覺是老態龍鍾的花蕾。
現在看看這具完整的屍體——那是花蕾無疑,但是她的左面是四十多歲,而右面——是*十歲。
劉平退到十幾米外,他真的沒有勇氣在去看一眼。
鹽殼谷,越來越詭異。
花蕾死了,劉平多少有些難過,但更大的是費解。
人有千萬種死法,花蕾是怎麼死的纔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他不敢想象。
花蕾沒有出去,死在水源邊上,那其他人呢?
可能他們都沒有出去,包括張怡在內。
劉平的心情開始煩躁,他最擔心的就是張怡,因爲她懷有身孕。
他圍着水源轉了好幾圈兒,在沒發現任何線索。
劉平拎着旅行袋順着原路回到營地,現在——他清楚的記住了路線,而且還在路上留了很多標記。
晚上,劉平一個人坐在帳篷裡,餓了也好、渴了也罷,他現在只能喝水。
整個營地,也只有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自己昏迷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劉平一直不知道。
晚上劉平睡着了。
睡的不實,他很擔心,擔心張怡、擔心潛在的敵人,總之擔心很多東西。
睡着睡着,劉平聽見帳篷外傳來了腳步聲。
雖然很輕,但在寂靜的鹽殼谷,聽的還是十分清楚。
他下意識的醒了,他沒敢說話。
劉平慢慢的坐起來,手裡攥着那把匕首。
他側耳傾聽,腳步聲一步一步的走過來,越走越近,聲音越來越清晰。
漸漸的,他停在劉平的帳篷前。
劉平可以很肯定這一點。
他是誰?
或者說她是誰?
劉平沒敢動,外面的人也沒有動。
過了一會兒,那個腳步聲又走了,劉平聽見是往西面走。
直到腳步聲走遠,劉平才慢慢的從帳篷裡出來。
他沒敢打開手電筒,他決定跟過去看看。
爲了怕對方發現,劉平把鞋脫了,光着腳往西走。
鹽殼谷,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劉平是貼着牆走的。
走了一會兒,他看見前面有亮光,似乎是手電筒的亮光。
難道是張怡、曲波他們?
劉平想到一個可能。
因爲他們來的時候給每個人都準備了一隻。
那麼前面的亮光,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同伴。
劉平加快了腳步。
腳下的硬土碎塊兒扎的他很痛,劉平估計腳上已經出血了,沒辦法他又把鞋穿上。
漸漸的接近亮光,果然是個人影。
但是這個身影劉平感到很陌生。
她是個女的,長長的披肩發,此刻正側着身子站在拐角那兒。
她的前面,有三具枯骨。
她是誰?
這是劉平的第一個反應。
跟劉平一起進谷的女性有花蕊、花蕾和張怡,妞妞是個孩子,不可能是眼前的人。
花蕊很花蕾比她豐滿,張怡的個子沒她高。
所以劉平肯定,前面的女人——不屬於他夥伴中的任何一個。
現在說明——谷裡還有其她人存在。
女孩兒穿着一件長長的風衣,看樣子年齡不大,她側着身劉平看的不是太清楚。
劉平躲在暗處,女孩兒手裡拿着手電筒站在明處。
他能清楚的看見她,她卻很難發現劉平。
劉平試着又往前走了幾步。
就在這時,女孩兒忽然扭頭朝劉平的方向看了一眼。
劉平這時也清楚的看到了女孩兒的樣貌。
女孩兒的樣子讓劉平心裡一動,她看起來十分熟悉,但又十分陌生。
劉平覺得自己應該認識她,但是又很模糊。
女孩兒的眼神很怪,她面帶微笑,微微的皺着眉。
劉平有個感覺,女孩兒知道自己在這兒。
劉平往別的地方又掃了幾眼,確定沒有其他人,只有女孩兒一個。
劉平決定出去。
她是劉平醒來以後見到的第一個活人。
花蕾是死人。
劉平慢慢的往前走,女孩兒忽然用手電照了一下劉平。
現在——她也看見了他。
劉平看見,女孩兒看到他表情並沒有顯得驚訝,似乎——劉平的出現在她意料之中。
劉平一面往前走,一面又仔細打量她,女孩兒的年齡也就十六七歲。
她眼睛大大的,高鼻樑,長的很漂亮。
這女孩兒的樣子……
劉平的頭很疼,爲什麼她的樣子自己覺得這麼熟,而且——有點親切。
女孩兒看着劉平慢慢的往前走,她沒有說話。
劉平還是很小心謹慎。
花蕾的死成了他心裡的一道陰影。
看着女孩兒似乎很友善,給人的感覺人畜無害,實際會是怎麼樣,誰又知道。
他沒有開手電,而是拿着匕首。
劉平走到離女孩兒十幾步的時候停下了。
這是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即使女孩兒暴起傷人,劉平躲閃逃走也綽綽有餘。
劉平看着女孩兒問:“姑娘——你怎麼在鹽殼谷?”
女孩兒看着他,半天沒說話。
劉平:“姑娘,你是一個人進來的?”
女孩兒輕輕的嘆了口氣,她的表情開始複雜。
終於女孩兒開口說話了:“看來一切都沒有改變。”
女孩的話語猶如晴天霹靂,震的劉平耳朵“嗡嗡”直響。
她說話清脆悅耳,正是多次提醒劉平的那個聲音。
這個聲音,不但救了劉平的命,還救過張怡的命。
如果不是這個聲音的提醒,劉平可能讓賈丙撞死了,張怡可能讓吊燈砸死了。
劉平終於看見這個聲音的來源,是眼前女孩兒說的。
但是——他是第一次看見她。
以前——她似乎是隱形的。
劉平愕然的看着她說:“原來——是你。”
女孩兒的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她沒說什麼。
對劉平的那句“原來是你。”她似乎是聽懂了,又似乎沒聽懂。
劉平:“你到底是誰?”
現在劉平可以肯定,女孩兒對他沒有惡意。
這是很奇怪的感覺。
女孩兒:“我是誰你會知道的。”
劉平:“是你——救了我和張怡?”
女孩兒沒有點頭,但是也沒有搖頭,她蹲下來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的三具枯骨說:“這裡有一具是你的,還有一具——是你妻子的。”
劉平一愣,女孩兒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說的話——都是真的。
劉平走了過去,他也眯着眼睛盯着三具枯骨看。
現在劉平活生生的站在女孩兒面前,女孩兒卻說這三具枯骨中有一個是他的,這根本不可能。
她說還有一具是自己妻子的,那指的就是張怡。
三具枯骨只有一具半埋在土裡,手指指着前面拐角的是女性。
難到那是張怡?
劉平很緊張,一方面他相信女孩兒說的話,一方面又害怕這個事實。
劉平:“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女孩兒:“跟我走吧!我慢慢讓你自己親眼看見。”
劉平:“你到底是誰?”
女孩兒看着劉平,眼睛裡閃着淚水說:“我是你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