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蕾抱着妞妞,剩下外我們還有五個人。
後座上並排坐四個應該沒問題,但是五個人明顯不行。
劉平看了看說:“我抱着張怡坐,老賈你把座位往前串一下。”
賈丙點了點頭,把駕駛座儘量往前挪,劉平抱着張怡正好坐下。
劉平長的就瘦,張怡比他還瘦小,而且劉平抱着張怡也沒什麼尷尬。
這樣一來擠擠巴巴的正好裝下八個人。
我和曲波坐在兩側,天越來越來越亮,即使沒有手電,能見度也有二十多米,正好可以看見溝壑的兩坡。
賈丙一邊往前開我們一邊搜索着,想找一處坡度最小的地方把車開上去。
溝壑有多長我們不知道,在一處坡度較小的地方賈丙把車停下。
大家也都下了車。
我:“賈丙——這個地方你有把握嗎?”
賈丙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斜坡說:“差不多,你們離車子遠點。”
我們都退到很遠的地方,防止路虎沒上去滑下來撞到人。
賈丙的駕駛技術真不錯,一點一點的往上蹭,終於我看見路虎車開上去了。
坡度雖然不大,但是張怡和花蕊她們往上爬明顯還是很吃力。
賈丙從車後備箱拿出繩子順下來,把張怡、花蕾她們拉上去,劉平、曲波和我一邊照看妞妞一邊慢慢的往上爬。
終於大家都到了上面。
我們還是象剛纔那樣上了路虎車,鑑於先前的遭遇,賈丙把車開的格外慢。
我們所有的人的眼睛幾乎都盯着前面的路,大家都害怕在意外出現深溝。
今天的鹽殼谷還是跟昨天一樣。
天光大亮的時候,這裡還是霧氣昭昭的有些嗆嗓子。
開了大約一個半小時,我們沒看見任何東西。
那怕是一個窪地、一塊兒石頭、一個土包......什麼都沒有。
有的,只是灰白色的鹽殼地,地上一道道乾涸的裂縫,裡面透着死氣。
我:“賈丙——山谷有多長?”
賈丙:“我也不清楚。”
我:“就算咱們開的慢,現在已經快兩個小時了,怎麼也應該開到山谷的邊緣。”
賈丙:“沒錯,我也想着這件事。”
劉平:“如果深溝的位置就是谷的邊緣,咱們朝另一側開,那就合理了。”
賈丙:“現在怎麼辦,是繼續往前開,還是退回去?”
我看了一眼曲波,曲波看了一眼劉平。
曲波:“下來之前我大致看了一眼,山谷大致應該是橢圓形,只要往前開,早晚能到山谷的邊緣,到了邊緣在沿着走,就能找到出口。”
賈丙看了一眼路虎的油表,汽油還剩下三分之一。
他沒說什麼,繼續朝前開。
賈丙看油表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表情很沉重,我也朝油表看了一下。
如果沒有油,我們只能徒步前進。
那——將會是噩夢。
我試着打開衛星導航儀和手機,都沒信號。
如果我們被困在這裡,根本無法跟外界聯繫。
知道我們在這兒的,只有方生。
而他本身,就是個謎。
妞妞不知道爲什麼,開始變得狂躁不安。
她掙扎着要下車,花蕾和花蕊怎麼勸都不行。
曲波:“妞妞,聽爸爸的話,不要鬧。”
妞妞:“我要下車……我要下車……”
妞妞在花蕾身上使勁的掙扎。
這是我們在鹽殼谷相遇妞妞第一次說話和動作。
我知道孩子有時候直覺比大人要準。
說不出爲什麼,如果要一個解釋——或許是孩子的心靈沒有被污染,她們純潔、天真,沒有大人的城府,對一些東西,反而看的更清楚。
我:“老賈快停車,或許——孩子暈車。”
我不得不找個大家能夠接受的解釋。
如果我說孩子可能預感到什麼,不知道他們能不能信。
賈丙一腳剎車把車停下。
花蕾拉開車門,妞妞一下子就跳了出去。
我們也都跟着下了車。
可就在下車的時候,路虎車前面不到半米的地方“轟隆”一聲巨響,地面震動的很強烈,我們幾乎跌倒。
曲波抱着妞妞蹲在原地,我緊緊的摟着張怡。
其他人也都半蹲着防止摔倒。
漸漸地面的震動停止,前面,鹽殼地塌陷了,形成了一道溝壑,裡面塵土飛揚,我們看不清有多寬、多深。
所有人都怔怔看着它,看着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
如果不是妞妞哭鬧着要下車,現在會怎麼樣沒人知道,說不定——我們已經腳踏黃泉。
賈丙怕塌陷會繼續,跳上路虎車就往後倒,我們也跟着往後退了十幾米。
這時妞妞也不在哭鬧了,她眨着大眼睛看着灰濛濛的天空,一句話都沒說。
天上還是很詭異。
灰濛濛的白,看不見雲、太陽和藍天。
有的只是灰白。
天——就好象讓一張宣紙遮住了,看着很不舒服。
我現在忽然懷疑,我們到底在什麼地方。
大家心情都很沉重的想着剛纔的經歷。
張怡走到曲波身前,親了一下妞妞白白靜靜的小臉蛋:“多虧了妞妞,要不然……阿姨謝謝你。”
妞妞睜着大眼睛看着張怡,表情顯得十分親切,她忽然說:“媽媽,你抱我!”
妞妞的話,不但張怡一陣愕然,所有人都一愣。
花蕊走過去接過妞妞說:“妞妞別胡說,叫阿姨。”
妞妞:“不是,她是我媽媽。”
曲波:“那是阿姨妞妞……”
說完曲波看了劉平一眼。
劉平也很不解,他是醫生,估計是孩子嚇着了。
劉平:“既然妞妞喜歡張怡,那就讓張怡做她乾媽好了。”
張怡也笑了一下:“好呀!讓乾媽抱抱。”
說完張怡抱了妞妞一下,妞妞還主動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
我看見,花蕊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曲波見劉平沒介意,他也沒當回事兒。
畢竟我、劉平、曲波和賈丙也算是共患過難。
經過這一番經歷,我們不得不更加小心謹慎。
深溝裡的塵埃漸漸散去,我們可以看見溝底了。
曲波和賈丙好奇的走到溝壑邊緣往裡看,一邊看賈丙向我和劉平招手。
“你倆過來看看,這個溝……”
我看見他們的表情不對,就知道有古怪。
我和劉平也走了過去,來到溝壑前我也一愣,這個溝看上去十分眼熟。
無論是寬度還是長度,都跟我們早晨出來的那條差不多。
當然,我們只是目測的。
而且——溝壑的形狀也極爲相似。
這是巧合?
我們互相看了看。
賈丙:“要不我下去看看?”
我:“沒必要。”
劉平:“不錯。溝是剛裂開的,不知道還會不會繼續,下去萬一遇到危險得不償失。”
曲波:“回去吧!繼續找出路。”
賈丙沒有堅持:“好吧。”
回到車上,我們沿着溝壑的邊緣繼續往前行駛。
在車上,我沒事兒拿出另一個賈丙撿到的破舊旅行袋裡的女式手錶觀看,上面的時間是三點十五分。
現在我覺得奇怪的是,我們幾個人的手錶、包括旅行袋裡的、劉平從枯骨上擼下來的——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都不帶日曆,只能看時間。
這或許也是個巧合。
我坐在那兒拿着手錶正愣愣的出神,忽然妞妞指着我手裡的手錶說:“那是大姨的。”
妞妞的話音剛落,前面的花蕾就扭頭看了一眼我手上有些破舊的女式手錶。
然後她又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手錶說:“那不是大姨的妞妞,你看——大姨的手錶還在胳膊上。”
妞妞撅起嘴瞪了花蕾一眼,也瞪了我一眼說:“就是大姨的。”
我忽然有個感覺,花蕾的手錶會不會跟我手裡的這隻一摸一樣。
就象劉平戴的跟枯骨上的手錶一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