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初九再次看到熟悉的地方,心中沒有感觸是假的,真真是故地重看,生出無限感慨。
花初九最終又從密道里退了出來。又按記憶中的原樣把亂石、巨石都弄了回去。
雖然不知這暗道又是誰挖的,但她也準備將之作爲退路,若是真被賀蘭山莊發現了身份,她也好與雲陌溪一起逃走。
花初九也是第一次感覺,賀蘭山莊似是隱藏着很多秘密,那山莊中的人似乎都是各懷鬼胎的。
將令狐雪送回去,張長一發現令狐雪轉眼又不見了,正着急得團團轉。
“張叔!”令狐雪稚嫩的聲音傳來,張長一愣,便看到先前那女子懷中抱着阿雪。
張長疾步而去,厲聲責問:“你去哪兒了!”
令狐雪看向花初九,花初九咳嗽一聲,道:“這位大哥,您別怪他了,他這段時間都是和我在一塊兒。我見阿雪聰明可愛,便帶着他在城中小轉了一會兒,這纔回來晚了。”
張長打量着花初九,讓她很不自在,就像她拐了人家小孩兒一樣。
令狐雪低聲道:“張叔,是我跑去找師父的,你不要怪師父……”
“什麼師父!”張長皺眉,不悅道,“你怎能隨便亂認師父,要是被人拐跑了怎麼辦?”
好嘞,她真是被人當成人販子了。
花初九插嘴道:“這位大哥,我不是人販子,否則我也不會再將阿雪送回來了。”
張長卻不管她所言,單手抱起令狐雪走了。令狐雪還戀戀不捨:“師父……”
花初九衝他伸出拇指,意思是記得約定,令狐雪纔不再說話。一雙水藍水藍的大眼就看着她的身影。
如今,又只剩下她一人,她真要想辦法如何進入賀蘭山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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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佳節將至,處處張燈結綵,元宵(湯圓?)叫賣聲不斷,不少孩子手中拿着兔兒燈、羊兒燈在大街上跑來跑去。
一年又過,一年又來,只是這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便發生了諸多事情,讓饒是心力強大的賀蘭無憂也是覺得被壓得喘不上氣來。
從前,他還能笑看雲起雲落,花開花落。但自從賀蘭山莊被屠盡的那一夜,北風呼嘯,血染蒼穹,賀蘭山莊百年基業,就這麼被碧水宮毀於一旦,便讓他心生憤恨,不滅掉碧水宮,誓不爲人!
與禾貞路過雲陌溪曾住的客棧,賀蘭無憂腳步不禁一停,轉頭看去,似又看到那面容急切的少女從裡面衝了出來。
那日。她又“夜不歸宿”,聽到古信報其行蹤後,他便心血來潮一堵,卻見她因爲另外一男子慌慌張張出來……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花初九的出現如同曇花一現,花初九的死也猶如初春暖雪,在那場浩劫中,如滄海一粟,被所有人遺忘,就連他那時也“無暇顧及”她的死。
當時,蒼舒守在她的屍身旁,不讓任何人靠近,待他們從密道離開,亦是蒼舒揹着花初九一步步走出。
他不敢去看,先前還活蹦亂跳的女子,此時,呼吸全無,雙手無力地搭在蒼舒的身側。
花初九的容貌在他腦海中漸漸淡去,唯留那一頭白髮似是生了根一般扎進了他的心。
她卻隨水飄零,自由自在,從此無愛無恨。
其實花初九的死與碧水宮無關,與鳳羽、玄武更是無關,她是爲救他喪了命,賀蘭無憂卻是將花初九的死也算在了碧水宮的身上,一腔怒恨,讓他日日夜夜想要滅了碧水宮。
“無憂,我們去那邊看看。”禾貞說道,卻瞧見賀蘭無憂看着一處發呆,不禁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嗯?”賀蘭無憂回眸,禾貞看着那處:“你在看什麼?我怎麼沒看到好看的東西。”
“無事,你剛纔說什麼?”
……
賀蘭無憂與禾貞逛了一會兒,禾貞知道賀蘭無憂其實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在江湖如此動盪不安的時刻,他還抽空陪自己出來逛,她已是滿足。遂,只挑選了一些東西,便要與賀蘭無憂回去了。
賀蘭無憂確實很忙,但對方畢竟是女兒家,還是自己的未婚妻,他也不能慢待。
“不再多逛一會兒了?”
禾貞搖搖頭,笑道:“可能咱們下來得有些早,我想還是十五那日再來逛逛,給自己多留些新意。”
眼前的女子笑容麗麗,賀蘭無憂道:“也好。”
二人便往回行走,又路過那條小巷時,忽然一道暗器從旁而來,賀蘭無憂與禾貞皆是武功高強者,瞬間躲到了一旁。
“無憂!”禾貞慌張叫道,便見賀蘭無憂手中握着一團紙,賀蘭無憂左右看了看,並未發現人影。他看向手中的紙團,打了開來,只見聊聊數字:故人相約,柳岸亭邊。
這字跡……
賀蘭無憂當即心中一震。
“無憂……”禾貞前來,賀蘭無憂已經又將紙團攥於手中,只道:“禾姑娘,我現有急事,你可否自己回賀蘭山莊?”
“是什麼急事?如今江湖正亂……”禾貞再一看,面前哪裡還有人。
風中,空留一聲喃喃自語:“無憂……”
河水的涼意侵透心骨,岸邊的枯黃蘆葦隨風飄搖。
賀蘭無憂身形於風中疾行,如大鵬展翅,幾個騰躍便來到河邊。
一棵老柳樹生於水邊,光騰騰的枝條侵入水中,柳樹旁便是一個亭子,名爲“柳岸亭”。
賀蘭無憂飛身至亭上,左右旋身,哪裡有人影?
再次打開掌中紙條,那隻比幾歲娃娃稍微工整的熟悉字跡,便映入眼簾。
他是見過她寫字的,古信當時還取笑於她。
賀蘭無憂微微皺眉,雖然當時心中起疑,他還是一想不想地便來了。
怎麼可能會是她?她已經死了。
是誰借用她的筆跡來約自己?!
賀蘭無憂的手不禁攥成了拳頭,忽而,身後一道凌厲劍聲而起,朝着他就直直劈下,他反手抽劍,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拿劍一擋,“鏗”鳴聲起,劍器相撞,銀光閃耀。
薄劍彎曲,戴着面紗的女子,一腳登上柱子,借力使力,再次劈門而來,賀蘭無憂一個閃身,劍氣直壓,女子軟腰轉了一圈,橫腿而來,賀蘭無憂騰起,便朝她肩膀抓去,那女子的身形卻快如電,一個翻騰便到了對面。
女子持劍,殺光畢現,賀蘭無憂冷冷盯着她:“你到底是何人?”
我到底是何人?我到底是何人?說不說呢?說不說呢?
女子再次執劍而去,卻在十招之內,被賀蘭無憂擒住了手,折到後面,一劍就抹在她脖子上:“說,你到底是何人,爲何有她的筆記!”
你妹的,手都要被你折斷了好不好?
花初九低着頭,倒不擔心命會丟了,一手扣住要掉的面紗,調侃道:“賀蘭公子,剛見面,你就這般兇狠地要殺我,是何意?”
賀蘭無憂如今的表情可以用什麼來形容呢?震驚、無語、難以置信?
花初九趁機從他手中解脫出來,一邊揉着肩膀,一邊透過面紗看好像被她嚇呆了賀蘭無憂:“哎呦,幾月不見,賀蘭大公子武功又見長,胳膊都要被你卸下來了。”
誰知賀蘭無憂忽然探手而來,便要掀她的面巾,花初九急急退去,就看到賀蘭無憂陰沉着臉,像是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心中升起萬分警備:“你做什麼?”
“你說你是她,便揭下你的面紗來讓我看看!”賀蘭無憂聲音也是令人毛顫顫的。
花初九愣了,他還不相信自己是花初九?
“我現在可是個醜八怪,你也要看嗎?”
賀蘭無憂眸光深了深:“就算你是一頭豬,今日我也要看一看。怎麼,沒膽量讓我看一看了?我看你分明就是個騙子!”
我擦,她一直以爲賀蘭無憂是聰明絕頂的,怎麼現在竟然不信她就是花初九,反而認爲是她冒牌貨?他也不想想,她也不是什麼江湖有名的人物,誰會又興趣喬裝她啊!
再說,爲毛要踩她痛腳啊,說了八百遍了,她不是豬!
說時遲那時快,賀蘭無憂再次襲來,他一劍挑開她的面紗。
面紗揚空而起,翻了一個漂亮弧度再次落地。
花初九的目光跟着面紗起起落落,伸手去接,這可是她花錢買的呢,不能糟蹋了!
賀蘭無憂卻怔在了那裡。
那容顏明麗的女子站在那裡,一如初見,一張臉便是“活躍”的代名詞,一身杏黃衣衫,一頭怪異的頭髮,他的目光定格在她的發上。
短髮,黑色,而不是深紮在記憶中的白色。
恍若如夢,恍如昨日,她去參加了宋將軍壽宴,那再未來得及的話語,終於續借上了。
她張手接住了面紗,左右看了看,忽然迫近,扯了扯自己的臉:“吶,你看清楚,我沒戴人皮面具……”又扯了扯自己的臉,“你現在可相信我就是花初九了?”
見賀蘭無憂不說話,花初九就差把整張臉都扯下來了,着急道:“你難道現在還不相信我是花初九?我真的死而復生了!賀蘭無憂,難不成你翻臉不認人了麼?我救了你一命,不是恩人,我們也算是朋友吧?你竟如此對待一個爲你而死的朋友?”
“好貧。”賀蘭無憂看着她吐出兩個字。
花初九一愣:“你說什麼?”
“我說你,好貧。”賀蘭無憂嘴角拉出一道笑容,如同從前見到她的痞痞笑容,上下睇她一眼,“死而復生後,你到是變得好貧,煩人許多。”
花初九看着他,忽然撲哧一笑,幾乎要笑出眼淚:“公子,我們好歹也是大難不死,難得重逢,你便不能說些好聽的話來聽聽?你這樣說,你是不希望看到我了?那我還真是不該來見你的,就此告辭!”
花初九轉身要走,賀蘭無憂道:“我請你吃醉蝦、醉蟹,賠罪如何?”
“嗯,看你誠意。”
兩人相視而笑,似是從未經歷生死離別,亦是沒有那些屠戮傷悲。
兩個人來到醉客樓(之前貌似提到過花初九與雲陌溪吃飯的地方,沒起名字,就叫醉客樓),花初九站在窗邊,推開窗戶,看到下面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好懷念啊,之前,我還與陌溪、旻大哥在這裡吃酒過,沒想到還能再來這裡。”花初九感慨道。
賀蘭無憂站在她身側,看她明動神情,與從前別無二致,似乎,她從未變過。
賀蘭無憂緩緩開口:“能與你一同站在這裡,我也是如何都沒想到。”
花初九又笑了:“我是不是嚇壞你了?”
“你說呢?”他擡眼,眼中也染上了溫度,花初九衝他鞠躬:“對不起,公子,小女子實在是不知如何出現合適,本欲去賀蘭山莊拜訪,卻被當成毛賊轟了出來,這纔不得不半路殺出,打擾了公子的約會,公子莫要怪罪。”
“你去賀蘭山莊?”賀蘭無憂卻無絲毫笑意,低聲問道。
花初九擡頭,看他又暗沉的目光,微點頭:“嗯,剛到山腳下就被你的人轟開了。我也聽說了賀蘭山莊的事情,你父親還好吧?古信還好嗎?馬總管、阿紅……都還好嗎?”
賀蘭無憂面容更是黯淡,他的手負在身後,微微成拳:“整個賀蘭山莊當時只剩父親、我、古信,馬總管拖住最後一口氣讓人給我們通風報信,阿紅,也不在了。”
花初九嘆了一聲:“……我大抵也猜到他們都不在了,想想那時我還曾戲弄馬總管,看他不順眼,俺紅也曾被我……斥責過,我連聲道歉都還沒來得及說……”
“都是碧水宮!”賀蘭無憂恨聲道,“我曾發誓,一定會滅了碧水宮,爲賀蘭山莊和江湖那些枉死之人報仇雪恨!”
賀蘭無憂此時可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樣子,當花初九看到他眼眸中的恨意時,頗是心驚,他終究還是憎恨無比的吧。
“無憂……”花初九喚道,賀蘭無憂才從那種狀態中漸漸迴歸,又帶上笑意,“來說說你的傳奇經歷吧,你這般出現,真是讓我吃驚不小。”
酒菜已經端上,花初九口水直流:“公子,我就不客氣了!”
“你還真是一點沒變,吃吧。”賀蘭無憂笑道。
花初九開始動手,一邊吃一邊說着她的“傳奇經歷”。
“……我當時也以爲我死了,活不成了,可等我醒來,就發現自己還活着,遇到一個怪老頭,他自稱什麼蓬蓬仙,他說我是假死,就整天給我吃他的藥,等後來我好得差不多了,就離開了那裡,四處流浪。”花初九說的時候,沒有看賀蘭無憂一眼,說完纔看他,見他定定地望着自己,不知道他信不信。
“你這麼看我做什麼?莫不是覺得我可憐,還是你心生後悔?這些都不用,我當日救你是心甘情願,即使死了也不會怨你。如今看你毒解了,氣色也比從前更好,我也爲你開心。”花初九又喝了一口酒,以爲賀蘭無憂會說什麼感動的話。
誰知,賀蘭無憂出乎意料地說了句:“你還欠我一句解釋。”
“啊?”花初九一愣,賀蘭無憂道:“你臨死的時候就沒有話要對我說?”
她好想交代了蒼舒別把她土葬了,要水葬,交代了蒼舒告訴雲陌溪、冷元堂,她回家了。至於蒼舒有木有做,她就不知道了。但看雲陌溪根本不知道她經歷生死一事,想來蒼舒沒有去做。
如今,這些倒是旁枝末節了,她也無須再去關心了。
至於賀蘭無憂,她都把命賠給他了,還欠什麼解釋?
“賀蘭無憂,你真沒人性!我大難不死,你不問旁的,竟問我臨死有木有話要說!”花初九一個杯子丟過去,賀蘭無憂握住杯子,還是執着地問道:“你那時真沒有話要對我說?”
“……大概”花初九想了想,“祝你早生貴子。”
賀蘭無憂握着杯子冷森森地笑着,直接杯子打來,花初九接住又倒了酒繼續喝:“那公子想聽什麼?我連命都給你了,這不是比話更好的表達嗎?”隨後她擡眼看向賀蘭無憂,“公子是萬里挑一的男子,無論武功還是品貌都是高人一等,心中之世界也更應高於我們這些俗民一等,愛恨情仇,本就是世間難逃之事,只盼公子勿忘初心。”
莫要讓我有一日後悔用自己的命換了你的命。
但賀蘭無憂顯然不想聽這些話,岔開話題:“你這些時間都去了哪裡?”
爲何如今纔來找我?
花初九輕抿一口酒,低頭道:“我這遭經歷了一生一死,一死一生,又記不得自己是誰,原本想着嚐了蒼舒的債,也就一了百了(我是回現代哇,我回不去哇!),誰知老天不絕我,出來後,我便想着遊歷江湖,四處行走,之後才聽說了賀蘭山莊之事,所以便來看看。”
花初九抿嘴一笑:“不知公子可否嫌棄在下如今武功低微,能否爲公子效勞?”
賀蘭無憂也挑脣笑道:“你是來投靠我的?”
“我現在也是閒人一個,內力如今也只有從前的一二成,公子如今也是兵強馬壯,賀蘭山莊更是高手如雲,想來養我一個小炮灰還是可以的。像什麼劈柴護院,端茶倒水,我都是做得來的,公子隨便給我安排個活兒好了。我什麼都不挑,只要能吃飽喝足就行了。”花初九拍拍自己的胳膊,“咱也是武藝人,有的是力氣。”
賀蘭無憂無奈地笑了,今天也許是自賀蘭山莊滅門之後,他真心笑容最多的一次,他環胸道:“我賀蘭山莊不養四處招惹麻煩的人,你從前白吃白住在賀蘭山莊,還到處惹麻煩。”
“我哪裡給你惹麻煩了?”花初九做冤屈狀,隨即笑道,“莫不是公子怕帶我一個姑娘回去,讓今日與你同行的那位姑娘吃醋?”
花初九託着下巴說:“想必那位便是公子的未婚妻禾姑娘吧?賀蘭公子就是賀蘭公子,美女環繞纔是正常,我看剛纔那個禾姑娘對公子情有獨鍾啊,你說一句話,就逗人家臉上嬌紅……噗,不想公子泡妞的本領也是一絕。”
“泡妞?”
“就是和女孩兒交往,談戀愛。”花初九取笑道,又八卦地問,“你與那禾姑娘何時成親?我看我要不要預先準備賀禮啊。”
誰知賀蘭無憂面色又微沉,花初九連忙住嘴:“我不問便是。”
“一會兒跟我回山莊。”賀蘭無憂片刻說道。
“公子,我便知道你不會狠心把我一腳踹開的。”花初九一杯喝下,賀蘭無憂也一口喝下,脣邊帶着笑容。
花初九這次是大搖大擺跟着賀蘭無憂上山,那把她當成毛賊將她拒之門外的守衛一聽賀蘭無憂親口說,她是自己恩人時,那守衛都愣了。
直到走過去,花初九忍不住笑道:“公子,你還是莫要說我是你恩人了,你看你把你家守衛嚇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我不是按你希望所說的嗎?現在又不想了?”賀蘭無憂反問,花初九心中暗忖,這些個人精啊,她真是一個也對付不了,她該怎麼辦哦,別一天不到,就要被賀蘭無憂發現了馬腳。
“還是莫要說了,說我是公子的恩人,只怕我就要被人看成乾屍了,想來,說公子是我的恩人,他們才覺得是對的。”
二人進了山莊就聽到後面傳來一片叫好聲,花初九好奇道:“發生了何事?”
賀蘭無憂聽到後笑了笑:“是有人在切磋武藝。”
“我能不能去看看?”花初九一聽有人在切磋武藝,立刻雙眼冒光,賀蘭山莊如今高手雲集,她還真想去湊湊熱鬧。
“你想去?”
花初九點頭:“很想去。”
賀蘭無憂又被她逗笑了,見到花初九之後,他也感覺自己心情好了很多,便擺出從前二世祖之模樣,一甩袖子:“跟我來,讓你看個夠。”
“公子,你剛纔那動作、那語氣太帥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於是賀蘭山莊的下人便見自家少主身側跟着一個探頭探腦地少女,少主還露出如今被人稱爲“晴天霹靂”的笑容,一路是驚呆了不少人。
賀蘭山莊武場,這裡大的可以同時容下上千人,此時在石砌的臺子上,正有人比劃,外面圍了好幾層人,也有不少門派的掌門正在觀戰,同時交頭接耳地評點着。
臺上的人光着膀子正在打來打去,武器發出鏗鳴之聲,讓花初九熱血沸騰。
賀蘭無憂甫一進來,便不時的有人對他行禮。
花初九是直接繞開賀蘭無憂就往裡衝,卻被人給頂了出來:“幹什麼?”
一看是個長相橫的,花初九立刻後退:“抱歉,抱歉。”
腳步不穩,險些栽倒,後身卻被人托住,賀蘭無憂移開手:“你且就在這裡看着,莫要惹事端,一會兒我再來找你。”
花初九點頭,賀蘭無憂便去向幾位掌門打招呼。
花初九撂着高往上看啊,看一組一組的人比劃,她也心癢,她如今背的劍叫斬仙劍,也是雲陌溪送給她的,說是他母親所用。花初九心中甚是感動,他把他母親遺留的玉佩、寶劍都送給了她,這份情意便讓她時時溫心。
既然是比劃,那她上場也沒錯吧?
你妹的,她周圍都是高手,所以她總覺得自己現在連個三流都不是,所以她也想與同等實力的人切磋切磋,看看自己究竟到了什麼水平。
花初九看了看,想了又想,最終,她拿着劍起身點着人頭就飛了上去,底下一片哀嚎。
花初九一上來,抱劍朝對面的一魁梧拿鐵錘的大漢說道:“兄臺,小女子想與你比試比試。”
臺上忽然上來個陌生人,衆人都彼此看了看,表示不認識。
賀蘭無憂正與一掌門說話,轉頭便看到方纔還答應不惹事的女子,此時就站在了臺上。
他微皺眉。
古信正從側門進來,擡頭一看臺上的身影,也不禁愣住了,怎麼是她!巨餘狀巴。
莫不是他白天見鬼了?
古信還揉揉眼睛,表示他沒見鬼,真的是她!再看公子,也是一雙眼睛鎖定了臺上的女子。
她怎麼會在這兒,這是怎麼回事哇!
“你是女人?我不跟女人鬥,下去!”那大漢甚是狂傲,引起下面一片笑聲。
花初九沉聲道:“你不與女子鬥?莫不是怕女人?兄臺難道是個妻管嚴,所以才如此懼怕與女人鬥武?”
一席話說得下面更是哄擡大笑,不少人應和:“沒錯,姑娘說得沒錯,他老婆就是個母夜叉,他怕老婆怕得緊!見到別的女人也像老鼠見到貓一般!”
“你們住嘴!老子纔不怕老婆!”對面的壯漢忽然臉色青白交加,“哇啊啊啊,氣煞我也!我纔不怕女人!”
花初九一句話就挑怒了那壯漢,壯漢拿着鐵錘便頂着劈海破天之勢而來,風聲刮過,重擊向花初九。
衆人只見那少女不躲不閃,心一下就提到嗓子眼,這要是被一錘砸下,當即腦袋開花。
賀蘭無憂也不禁心中一急,腳步不禁向前,卻見那鐵錘砰的一聲落了地,硬生生砸了個窟窿出來,而原地哪裡還有那女子的身影。
寒光閃過,花初九忽然從後出現,一劍抵在了他的脖頸上,大漢冷汗淋漓,手中大錘落地。
花初九收了劍,搖頭,她是取巧而已,她如今的輕功,連顧川都說抓到她感到吃力,但論力量她是比不得這大漢的。
“好輕功!這是哪門的弟子,輕功使得如此出神入化!”逍遙派掌門白龍不禁撫掌喝彩,旁的掌門也是附和,卻都不知這是誰的弟子。
賀蘭無憂一顆心放回肚子裡,有掌門問賀蘭無憂:“無憂公子,你可知這女娃是誰的門下?”
賀蘭無憂抱拳笑道:“不瞞各位,這位姑娘是我剛請上山的朋友。”
“哦?原來是無憂公子的朋友,難怪有此好本事!”
蒼山派禾風光也在其中,聽到賀蘭無憂之語,又見他面帶笑容,再次看向場上那輕功卓越的少女,眸色微沉。
那大漢提着雙錘搭着腦袋離開,花初九正等別人前來迎戰,誰知那漢子握緊手中銅錘,竟然一個旋身,如一隻大麻袋落下,雙錘朝着花初九就襲來!
衆人沒料到劇情反轉,連驚呼都來不及,賀蘭無憂那時看到也只能雙目圓睜,遠水救不了近火。
“哇啊啊,我要殺了你!誰怕老婆!誰怕女人!”
花初九低頭看到一個奇怪的影子兜頭而下,心中頓時大駭,一個翻身,身子便向地面傾斜,擦着地面而去,之後又是一個巧勁,如翻出水花的魚,直直朝那大漢砸來,劍直穿向那大漢手骨,花初九最終偏移一分,扎進了他旁邊的肉裡。
同時有一把利刃破空而來,徑直刺穿了那漢子另一條手臂,登時那漢子手中的一雙大錘都重重落了地,再砸出了幾個窟窿。
“啊啊啊啊!”那漢子叫了起來,花初九看向那漢子手臂上的另一把劍,劍上還墜着穗子,想是女子用的劍,劍直直沒入那漢子手臂中,鮮血淋漓。
好吧,雖然她這裡也是鮮血淋漓的。
“我好心饒你一命,你竟想取我性命,敢問你是什麼英雄好漢!”花初九拔出劍,也爲剛纔之事心有餘悸。
臺上一片靜寂,幾位掌門也都起身。賀蘭無憂飛身而至,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花初九搖頭。
賀蘭無憂寒面看着地上哇哇直叫之人,環視衆人朗聲道:“我賀蘭山莊現在雖是用人之際,但也不是不分忠奸善惡,一律納之!爾心胸狹隘,連個女子都不如,比武輸贏乃是常事,爾竟然如此睚眥必報,欲取人性命!如此氣量狹隘,衆英雄若與你爲伍,豈不是命在旦夕!我賀蘭山莊還如何留你!各位掌門,無憂欲將劉彪逐出賀蘭山莊,幾位看如何?”
這漢子不過是江湖散客,沒什麼門派,此時竟也沒人爲他出來說話,更多人是認同賀蘭無憂的話,若是與這樣的人爲伍,只怕夜裡都睡不着。那幾位掌門也點頭,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