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剛纔夜錦衣與秦浮華的這一問一答之間,他已清除的意識到,這秦浮華揹着他不知勾上了哪位高人,想要踩着藍文軒上位。
只是藍家,若真的只是表面上看到的這麼簡單,這麼多年,皇上爲何會一直不動呢?
“譁”的一盆水澆在秦浮華身上,當下將他從疼痛中拽出。
“秦校尉想要做忠義之人,本王也樂意成全,反正十根手指切完了,還有第十一根,只是到時候,你們秦家絕後那可就怪不得本王了。”
“說還是不說?”夜錦衣清淺的聲音落下,石磊手中染血的匕首就舉起。
“謝公公!是謝公公!”秦浮華不敢遲疑一息,當下道。
“飛雨呢?”夜錦衣再次問道。
“謝公公,被謝公公帶走了。”
“秦校尉,若是肯早這麼配合,多好。”夜錦衣清淺的聲音落下,又看向一旁的夏輕歌道,“驚擾夏統領了。本王告辭!”
話語的內容雖說的客氣,但無論夜錦衣說話的這語調還是態度,都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
轉身走了兩步,見那小混蛋並沒有跟上,他不由回眸睨去,“還不跟上!”
“那個、那個秦浮華已經找到了,謝公公我就……”
“萬一本王認錯人了,你負責?”不待巫月的話說完,夜錦衣清淺的聲音就已經截斷。
“怎麼可能會認錯?”來找秦浮華的時候,他就說可能會認錯,結果這秦浮華一出來,她根本就沒有說話的機會,已經被石磊打的找不到北了。
至於那謝公公,夜錦衣只聽到秦浮華所說的名諱,便沒有再追問,顯然是他心中對這謝公公是誰已經有了數,怎麼可能會認錯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倘若本王萬一認錯了,沒有找到飛雨,楚楚傷心了,這算誰的責任?”
夜錦衣輕飄飄幾句話就絕了巫月的掙扎。
“那,那你先走,我隨後就到。”巫月有些不甘心。
就衝那晚夏輕歌陪她一起去桃湖邊抓螢火蟲,她就覺得她應該將今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告訴夏輕歌,不能讓他一直矇在鼓裡。
只是她的話音剛落,一條幽黑的長鞭已然捲住她的手臂,繼而她身子便被扯得凌空飛起,重重跌在夜錦衣的懷中。
“你要做什……”巫月惡狠狠的衝夜錦衣揚起了拳頭,後面的話卻乖巧的嚥了回去。
因爲夜錦衣黑湛湛的眸子帶着一抹跳動的火氣正鎖着她的脣,似乎是在琢磨從哪下口?
巫月刷的垂下頭,別開了眸光,她覺得夜錦衣今日完全就像是換了一個人,霸道的異常,冷血的異常!
夜錦衣卻不理會她的想法,只管扯着她繼續向前。
這丫頭和他鬧彆扭的原因,他也想通了,他的這些陰暗、血腥對她遮遮掩掩,總有一天,她還是會發現,到時候怕又是一場風波,既如此,還不如都坦然的暴露在她面前。
他夜錦衣,就是這樣一個人。
真真實實,毫無遮掩。
冷血是他,
無情是他,陰險是他,深情是他,一心要寵她,愛她,守護她的人,也是他。
巫月被夜錦衣扯着向前,卻偏頭對身後的夏輕歌眨了眨眼,等以後我再告訴你今日是怎麼回事。
夏輕歌脣角緩緩勾起。
巫月卻砰的一聲撞上了夜錦衣的手臂,斥責的話還未出口,就聽一個尖細的嗓音響起。
“見過錦王爺。”
“宋公公,這是來找夏統領的吧?在那。”夜錦衣說着扯着巫月就要繞過宋公公而去。
“王爺且慢,”宋公公趕忙叫住夜錦衣,又看了一眼已踱步過來的夏輕歌,“皇上要見王爺和夏統領!”
“哦?”夜錦衣眸光微凝,“宋公公,可知道何事?”
“老奴不知!”宋公公垂下了眼簾,衝兩人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兩位,請吧!”
巫月眼珠兒滴溜溜在夜錦衣和夏輕歌身上轉了一轉,正要扒開夜錦衣的手溜走,卻被他更緊的攥住了手。
他黑湛湛的眸子望向她,無聲道,一起去,別忘了,謝公公就住在宮裡。
對哦!
巫月恍然,他們原本也是要進宮的,現在只不過是繞了一點路而已,隨不再掙扎。
宮中御書房內。
皇上夜行之坐在硃紅檀木描金鏤空長案後,一邊低垂着眼眸轉動着左手拇指上戴着的翠玉扳指,一邊聽一旁的謝公公絮絮叨叨的唸叨。
“皇上,您是不知道啊?那藍文軒在廣和樓裡裡外外找了一圈,沒找到那飛雨,臉都青了,當下就跑去了錦王府,沒多大功夫,錦王府就有侍衛衝出來,策馬直奔大理寺。片刻,袁寶就領着大理寺的差役浩浩蕩蕩就去了廣和樓,而錦王爺即刻就領着他那黑臉的侍衛和巫月去了禁軍營。”
“依奴才看,那秦浮華此刻怕是性命堪憂啊!”謝公公感慨了一句,才瞬間又想起來正事了,“對了皇上,那個叫飛雨的戲子怎麼辦?要不要老奴弄死他?”
“胡鬧!”夜行之擡眸嗔了一眼謝公公,“一會若是錦王找你去要人,你把人交給他就好了。”
果然如此。
謝公公眸底極快閃過一抹了然的神色,可臉上的神情卻是愈發的好奇,“如此老奴就不明白了,皇上這究竟是何意啊?”
夜行之轉了轉拇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嗔了謝公公一眼,“朕還不瞭解你,你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你呀,這兩日找人在臨安城中的茶樓酒肆、青樓楚館,散播一些謠言,不用朕提醒你說什麼吧?”
“皇上,”謝公公當下一臉委屈的高叫了一聲,“老奴可不敢妄加揣測聖意啊!”
“你啊!”夜行之又嗔了一眼謝公公,“朕讓你說!”
“斷袖之癖?不知老奴猜的可對?”今日夜錦衣差大理寺去搜廣和樓的事情,已經鬧的滿城風雨,只要他們在其間暗中推波助瀾,無論藍文軒和那飛雨之間是什麼關係,那也就只剩斷袖這一種了。
夜行之沒有多言,只拿食指虛點了謝公公兩下,“去吧。”
眼前謝公公退
了下去,夜行之才緩緩闔上了眼眸。
太尉府的勢力是一日比一日的膨大,他這個皇帝都要看郭祥的臉色行事了。
皇后更是狠辣,竟然還想要謀害他和黛兒的孩子,這讓他怎麼能忍得了?
還有前幾日,二皇子和三皇子拿來的那些數據,區區征戰一個南巫,暗中便盤剝了那麼多的軍餉,這數十年來,還不知有多少軍餉流入了郭家的口袋。
想想,他就心驚膽寒!
只是,這查太尉府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也不算太難,但難得卻是之後的事情,這兵權他要如何處置?
思來想去,還唯有這藍家可以一用。
但因藍老將軍的事,他怕藍家會記恨他,所以,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先徹底毀掉藍家,再救贖藍家。
“皇上!”
宋公公輕輕喚了一聲夜錦衣,“錦王爺和夏統領,還有巫月姑娘就在門外。”
“巫月?”夜行之眸光閃了閃,“讓錦王爺和夏統領進來。”
“是!”宋公公應聲退去。
片刻後,身着軟紫金色錦袍的夜錦衣和素白色錦袍的夏輕歌便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行禮之後,兩人便穩穩立在那裡,等着夜行之開口。
“唉!”夜行之輕嘆了口氣,從鋪着明黃色錦墊的交椅上起身,踱步走到兩人面前,站定,“秦浮華,怎樣了?”
夜錦衣垂眸不語。
夏輕歌開口道,“回皇上的話,被錦王爺差人打了一頓,又切斷了三根手指,怕是禁軍營以後待不下去了。”
“夜錦衣!”夜行之突然沉下臉,眸光如錐子一般刺向夜錦衣,“你這究竟是想要做什麼?啊?朕剛剛收到消息,說大理寺的人莫名其妙就去查封廣和樓,你倒好,這邊就又去禁軍營搗亂。你說,你想做什麼?”
“皇上,”夜錦衣擡眸瞥了眼夜行之,又垂下了眼眸,“我不想做什麼,只是皇上既然知道我差人去查封廣和樓,想必也我爲何如此做,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你還沒錯?”夜行之激昂的語氣裡有了積分怒其不爭的意味。
“前兩日,二皇子、三皇子找了你吧?問你何時回大理寺,你說什麼,自己重傷還未愈?這才隔了幾日的功夫,你這重傷就好了?你就有力氣去廣和樓、去禁軍營鬧事了?”
“不敢!”夜錦衣垂首低聲道。
“不敢?”夜行之的聲音高了起來,“朕看你是敢的很呢!還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嗎?啊?爲了一己之私,私自調動大理寺的侍衛,有正事的時候借病推諉。你說你還想要做什麼?”
夜錦衣低垂着眸子,忍受着夜行之的咆哮,脣抿得緊緊的,卻一個字也不開口。
唾沫四濺咆哮了一通之後,夜行之才又看向夜錦衣質問道,“朕,就問你最後一句,如此,你可知錯?”
“我不知自己錯在何處。”夜錦衣初心不改。
“去,去外面給朕跪着,什麼時候知道自己錯了,什麼時候起來!”夜行之刷的指向書房門口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