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啦——”
紀彤一把將那一頁撕個粉碎:“區區一點銀兩,怎麼比得上你我的交情!”
唐三刀見狀,怒氣散得乾乾淨淨,不好意思地說道:“對,我們的交情可不是用銀子來衡量的!”
紀彤深情地說道:“沒錯,爲了證明我們之間的感情,刀郎你一定會爲我補上這份損失對吧!”
唐三刀微笑:“談錢多傷感情。”
紀彤回以微笑:“談感情多傷錢!”
嗞嗞嗞,砰砰砰,眼刀飛舞,刀光劍影交錯。
陸嬸老懷欣慰:“這就對了,咱們小後院就得一團和氣纔是!”
賀錦兮:“……”
陸嬸說和氣,那就和氣吧……
……
因爲還要教小毛頭,賀錦兮便沒在小後院多留,只與大傢伙約好了夏姐離開前聚會的時間,便急匆匆趕回竹杖居。
不成想,書房空蕩蕩的,人影都沒見着,召來了小廝一問方知,小毛頭今天壓根就沒來書房,一早就領着齊小五去玩了。
老虎出山了,猴子就開始翻天了!
賀錦兮在封宅找了半天,終於在小花園找到人。
兩人正趴在岸邊釣魚,身上的衣物已經溼了大半。
一條魚兒上鉤,齊桑柳似乎想到什麼,抓起一旁的書拍了拍小毛頭,低聲說道:“裕山哥,咱們也玩了好一會兒了,要不你先看會兒書?”
“看什麼看,難得叔父不在家,誰看誰是傻子!”小毛頭一把將書本丟到一旁。
“可……可你不是說,你叔父在信中囑咐你不可懈怠,回來就要考你的啊!”齊桑柳是爲好朋友操碎了心。
可惜好朋友不領情:“就是在家裡他也是這麼說的,不用理會,不用理會。”
躲在樹下圍觀的賀錦兮心頭冒着酸氣,原本以爲他是忙,所以只寫了喝藥兩個字,便沒有多言,沒想到他居然也給小毛頭寫了信,不論內容寫了什麼,絕對不止兩個字那麼少!
賀錦兮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吃一個小孩的醋,但心裡就是忍不住對封常棣生出億點點怨懟。
那邊小毛頭卻是渾然未覺,拉着齊桑柳道:“你不是說要抓幾隻魚給你家大人嗎?這才抓了兩隻!肯定不夠!”
齊桑柳看着水中游來游去的魚兒,默默得退了一步:“那……那我們再抓兩隻,就開始學?”
“知道了知道了。”小毛頭敷衍地應了兩句,忽然眼睛一亮,“快快,魚游過來了,快抓!”
齊桑柳迅速放棄了掙扎,緊跟着趴到岸邊愉快地抓了起來。
賀錦兮彎腰順手抓起兩顆小石子,指尖一彈,咻得兩下,水中的兩隻魚眼一翻,浮上水面。
齊桑柳:“……這魚還……還挺有靈性的啊……我們才說不夠,就自己暈過去了。”
小毛頭撈起魚,心情複雜:“……說兩隻,還真就兩隻。”
“那你……”齊桑柳又拿起書,“那你要開始讀書嗎?”
小毛頭看着那本書,扁了扁嘴,十分不甘願:“你家人那麼多,兩條怎麼夠,咱們再撈兩條,你一併帶回去。”
齊桑柳一陣感動:“裕山哥,你真好!”
小毛頭拍了拍胸:“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區區兩條魚算得了什麼!”
齊桑柳的眼淚立刻掉下來:“裕山哥,別人都把我當怪物,只有你一直把我當朋友……”
“那當然了,你哪裡比別人差了,說你怪物的人才是怪物,我們是好朋友,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小毛頭踮着腳尖拍了拍齊桑柳的肩,“再抓兩條,不對,三條,就夠了!”
“咻咻咻!”三道風聲拂過,下一刻,三隻魚就從水底浮上來,翻着白肚,已然沒了聲息。
望着水面的暈過去的三條魚,小毛頭沉默了下,終於開口:“嬸嬸,別躲了,出來吧。”
賀錦兮緩緩從樹後走出來,微笑道:“魚都抓夠了,可以回去讀書了不?”
“嬸嬸你就不懂了,俗話說,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于山水之間。而裕山釣魚不在魚,在乎於湖海之間。”
“喲,都學會抄詩了。”賀錦兮彎下腰,揉了揉他的頭髮,“明白明白,你就不是想抓魚,純粹就是不想讀書,我都懂。”誰不喜歡玩呢!
“就是啊,讓你看上一整天賬本,你也受不住對吧?”小毛頭激動得點了點頭,彷彿找到了同盟,“所以嬸嬸,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對不對?”
賀錦兮嘆了口氣:“我也覺得你說得很對,可問題是,你叔叔他……”
“《孫子兵法·九變篇》中說,凡用兵之法,將受命於君,合軍聚衆……塗有所不由,軍有所不擊,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爭,君命有所不受。”
小毛頭晃着腦袋背了一通書,可是把齊桑柳聽糊塗了,他拉了拉小毛頭的手問道:“裕山哥,這是何意思呢?”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叔叔不在家,那家裡的事情,就不一定要聽從他的安排呀!”小毛頭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嬸嬸,咱們做事情要懂得變通,你說對不對!”
賀錦兮微笑臉:“話是這麼說沒錯,既然你不着急,我也就不着急了。”
小毛頭愉快地抱住賀錦兮:“嬸嬸是世界上最好的嬸嬸!”
“嗯,那明兒的卷子你也要挪後考了是吧?”賀錦兮見他點了點頭,有點遺憾,“你叔父離開之前曾說,只要你把明兒的卷子考好了,就允你玩兩天。而後日呢,小後院有個歡送夏姐的小聚會。你大概不知道,夏姐那未婚夫是新晉狀元郎,得了許多賞賜,還有極好玩的魯班鎖,西域來的鐘表……”
“啊,鐘錶,就是圓圓的,有幾根針會自己走動,還會噠噠噠的聲音的玩意兒嗎!”齊桑柳眼睛一亮,“先前我在南陽侯府見過呢,可那是侯爺的寶貝,尋常人都不能碰的!”
“是嗎?那沈公子可比南陽侯闊氣多了,後日我們會玩射利,這些都是彩頭呢,誰中了就是誰的!”賀錦兮說着,悄悄看了小毛頭一眼,便發現小毛頭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齊桑柳激動萬分:“那……賀姐姐,你能帶我去嗎?”
賀錦兮點頭:“當然可以了!”
“裕山哥可以去嗎!”齊桑柳認真地問。
“不行,他要延期考試,明兒不考,只怕是去不了……”
“誰,誰說明兒不考的?我馬上回去讀書!”小毛頭立刻跳起來,將魚簍和魚竿塞給齊桑柳,“桑柳,等我考試完了,再幫你多抓幾隻魚!”
說完,飛也似的衝向書房。
望着他漸漸消失的背影,賀錦兮莞爾,回頭正要同齊桑柳說話,不想齊桑柳卻是瞪大了眼,瞬間就將魚簍丟到了地上。
賀錦兮下意識蹲下身去撿,便聽到對方捏着嗓子說道:“哎呀!一股子魚腥味,桑柳怎麼回事呀!還有衣服,衣服也溼了!”
熟悉的語調令賀錦兮瞬間認出對方:“雲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