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南國?逼宮(上)
太后生辰,慶祝地點是定在皇宮大殿之上。那夜,大紅色的壽字貼滿了皇宮的硃紅色柱子,宮燈通明,在夜風中吹得左右搖晃,卻是帶着一股陰寒之意。大臣們很多都是很早就過來了,身後都跟着幾個捧着裝着禮物的盒子的侍從,各自在大殿中選位子落座。不消多久,就聽見外邊傳來內侍的示意聲,緊接着身着金色長袍的南皇以及衣着豔麗的皇后就首先走了進來,南皇還攙扶着一個同樣尊貴的老太太,那就是太后。而久擎作爲太子走在他們的後面,身後還跟着他的三位側妃以及尚未封王的大皇子殿下。
“姑蘇家的少主還未到嗎?”扶着太后落座,南皇也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環視了一下全場,才發現姑蘇家的位子空無一人,這才問道。
“回父皇,方纔姑蘇家遣人來報,車子在半路中出了點故障,重新換車子花了些時間,所以可能會晚一些,讓父皇諒解。”久擎立即站起了身,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後,緩緩解釋道。
“原來如此。無礙。那就先開宴吧!”南皇揮了揮手,也不介意,吩咐了內侍幾句,內侍拍了拍手,登時有宮女魚貫而入,手中都捧着器皿,打開蓋子,裡面是美酒還有佳餚,擺好之後,宮女們很快又退了下去。
南皇首先舉杯朝太后說道:“今日是母后壽辰,兒臣在此敬母后一杯,祝母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孩兒無須多禮。”太后以茶代酒,一飲爲盡,很是和藹的道。
在此時,大皇子久祿在此站起了身,出列敬禮道:“孫兒無能,今日奶奶壽辰,孫兒特意準備了一件禮物,祝奶奶身體健康,永遠硬朗。”語罷,拍了拍手,“呈上來。”
立即就有青衣侍從退了下去,一小會就捧着一個被布蓋着的盒子走了上來,、太后示意身邊的內侍將盒子拿了過來,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個碧綠的品質上好的玉鐲。
雖然這個玉鐲品質不錯,但是對於太后來說根本就不少見,但是她卻是在突然間紅極了眼眶:“不知道孫兒這鐲子是在哪裡得來的?”
“回奶奶。孫兒最近聽說奶奶最心愛的鐲子不見了,於是派了人去尋,只可惜尋不到,不過前不久聽說沒落城的拍賣場出現了一隻相似的鐲子,孫兒便立即趕過去將鐲子拍了下來。不瞞奶奶,這鐲子可不是簡單的鐲子,它據悉是一件難得的寶物,冬暖夏涼,而且有辟邪之效。還望奶奶喜歡。”大皇子恭恭敬敬的說道,表面上平靜無波,實際上卻是得意的看了一眼久擎,心中暗暗嘲諷的想:哼,珍寶之類的東西奶奶一向不缺,何況你這個傢伙最近因爲心愛之人失魂落魄,根本不曾準備過什麼禮物。我尋的鐲子不僅跟奶奶心愛的鐲子相似,而且十分罕見,鐵定會得奶奶的喜歡。奶奶也一定會支持我取代你的太子之位。縱然奶奶沒有什麼反應,今日……太子之位也一定是我的!
想到這裡,久祿的眼神頓時多了幾分陰狠與嫉恨,想當年,他出生之時雖然父皇第一個過來探望,可是也不過是看在母后身爲皇后的身份上。只是過後因爲那個湘妃深得父皇的寵愛,導致父皇對於這個久擎也是寵溺不已。本以爲湘妃死了這個孽障也一定活不得,誰想孽障不但活了下來而且還奪走了本該屬於他的太子之位。這個,讓本來就身爲不瞞的他更加的嫉恨,憑什麼,憑什麼這個孽障就可以得到父皇的寵愛,憑什麼這個孽障可以讓父皇違背嫡子爲大的原則成爲了太子,憑什麼那個惡魔軍團的傾國傾城的奈落就選擇了那個孽障?太多太多,那些本都是應該屬於他的東西,可是自從這個久擎出現後,就全都變了,今日,今夜,他一定要將一切全部奪回來!
勉強抑制住陰暗情緒的激動與興奮,久祿的嘴角譏諷地勾了勾,很快回位子坐下。在他之後,大臣們也陸續的呈上了自己的禮物,有千年的人蔘,有罕見的雪蓮,還有很多很多特別的奇珍異寶。只是,除了剛開始久祿的禮物讓太后點了點頭外,其他人的禮物太后都一直沒有反應,她目光遊移,最終居然是落在了久擎的身上。
近十年了啊,這個孩子也真的長大了,眉眼中可以很清楚的看見當年那個名動南國的女子的影子,一樣的決絕,一樣的倔強,只可惜,那個女子最終未曾逃過宮鬥這汪髒水的陷害,香消玉殞,留下這個孩子,也是如此的清冷,舉杯輕飲,臉龐精緻,卻是面無表情,是的,這孩子的性子太冷了。她也知道,他一直是怨着她的,若不是她當年沒有出手相救,湘妃也不至於死的那般悽慘。只是,一切早已冥冥中註定,那樣子清水般純淨的女子,根本就不適合後宮這個大染缸,只能說,湘妃愛錯了人。
低低的嘆了口氣,太后已經不再抱着久擎會給自己送禮物的希望了,招了招手,正要招舞女起來歌舞,卻聽外邊內侍一聲尖利的“姑蘇少主姑蘇寧,姑蘇裴公子到。”緊接着,很奇異的,她發現那個彷彿無心的孩子手一頓,眉目裡竟然帶上了淡淡的期待,還有深深的溫柔。
是爲何,是何人才可以讓久擎露出那樣子溫柔似水的模樣,是那個傳說中的太子妃奈落麼?不,不可能,奈落據說已經去了沒落城,不可能再回來。那麼,又是誰呢?姑蘇家的少主姑蘇寧麼?太后的眸色不覺深了不少。
夜風很涼,卻有些大,吹得殿上的宮燈搖晃,發出很是低沉的聲響,光影婆娑,使得這夜更是顯得讓人迷醉不已。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大殿門口。只見兩道三道身影慢慢的走了進來。爲首的是一個身着深紫色長裙的女子,三千青絲梳成很漂亮的雲髻,面頰似花般嬌俏,又帶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無形的疏離,左側露出的耳墜搖搖晃晃,流離着漂亮的暗光,更襯得那膚質如雪,暗香浮動,令人沉醉。其後的男子一身寬大飄逸的白色長袍,眉眼溫和而冷漠,兩個極端的組合卻並未給人一種不適的感覺,相反,讓人感到出乎意料的協調。而他那仿若謫仙似的面龐,在這夜色中更顯風姿,夜風撩起左側的長髮,讓人隱約有種此人非人而是仙的感覺。
第三個人,是一個身着緊身武裝的女子,面龐沉穩,嬌俏的小臉全然不見半分神態,鎮靜得讓人暗自佩服,腰間配着一把長刀,但是走過來時卻並沒有人讓其解下。
她不會傷害陛下。所有臣子都這麼想。也是,這是姑蘇家的人,而姑蘇家向來淡泊名利,對於皇室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所以,不防也罷。
淡淡收回打量的目光,太后再次無聲無息的看了一眼久擎,發現其的目光落在那個武裝女子身上,武裝女子的眼中依舊平靜無波,而久擎,也似乎有些失望的撇開了目光,重新端詳着酒杯,又變成了那副失魂落魄之態。
顯然是所期盼的人沒有出現。太后尋思着,若有所思的轉動了一下拇指上的指環。也在這個時候,姑蘇家呈上了那早已說好的壽禮——香雪丸。
內侍很小心的打開了盒子,頓時,一顆晶瑩剔透的藥丸出現在了盤子中間,它渾身散發着很聖潔的光芒,真不愧是傳說中的香雪丸。很多人的眼中都不自覺的帶上了豔羨。
說完頌詞,姑蘇家的人也各自落座,不只是故意還是無意,太后發現武裝女子正巧坐在了久擎的旁邊,而且挑了挑眉,表情居然帶着同情,然後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她就看見久擎的 臉色變得非常的難看,似乎是生氣了一般。而武裝女子說完也就不再坐着,而是起身站到了姑蘇寧的身後,就像一個護衛一般。
該死!久擎握着酒杯的手不覺又重了幾分。果然是任何人都不看好他麼,父皇如此,林紓如此,颯藍如此,暗隱如此,雲笑如此,如今,就連佳鬱也是這般想。想到佳鬱方纔說的那幾句讓人冷到了心底的話,他的眼中閃過了恨意。
“久擎,你已經不是九傾了,你和落落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你應該知道你和落落並不適合,那麼,何必糾纏着不放呢?在我認爲,暗隱如今是最適合她的,退一步,那個尉遲也不錯。只是,你不行,因爲你根本就不瞭解落落。”
不瞭解麼?可能吧,可是他不敢自誇他了解她,對於她的性子也是明白一點的。他知道她害怕蟑螂蟲子等噁心的東西,他知道她不喜歡被人限制了自由,他知道她不喜歡被人利用,他知道她喜歡的人必須潔身自守,他甚至知道……她不喜歡他。
可是,愛這種說不清想不明的感覺,又豈是一句想忘就可以忘懷得了的?悶悶的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久擎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