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你的愛嗎?”蘇子面上清淚縱橫,弄碎了月下男子的心。這便是你的愛嗎?她激烈的控訴之後,猶然而轉得平淡相問,臉上金珠卻是不曾停歇的落下。
“對不起…我無意傷害你…”被女子的質問斥的無法解釋,策零頓時收斂方纔四溢的冷酷之氣。對,那都是他的所作所爲,是他瘋狂的證據,策零卻並不知道他的嫉妒與暴怒給蘇子帶來了何等的傷害與恐懼。
“我曾說過,如今的蘇子本只是廢人一個,並不求得何等地位與一切不該奢望的東西,如今腹中之子已是無法挽回的局面。蘇子…只求,他日爲可汗誕下麟兒,可汗能夠網開一面,放蘇子離開…”“放你離開?你又能去到何處?!”聽着女子的言說,策零揚聲質問。
是啊,她又能去到哪裡?這浩然的天地間,到底還有她的容身之處嗎?不自覺,她的手再次撫上那已隆起的肚子,她能放得下這個孩子嗎?那日對它的恨,似乎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強烈…
“你捨得你腹中的骨肉嗎?”上前一步,策零將自己的胸膛抵在女子面前不讓她試圖逃避這個問題
,“你捨得嗎?蘇子,若你要離開,就把他給我留下,永世,不得再相見!”質問着,連帶發出威脅,,策零知道這個問題會讓眼前女子痛苦,讓他要她留下,一生一世,做他的妃,他的妻,他的愛人。
怔怔擡起頭,蘇子對上策零眸子。是的,她捨不得,這是她的孩子啊!一想到永世不得再相見,她的心驟然一觸…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是她曾愛過,曾恨過,質疑過,猜測過的血肉。但無論她怎樣否認,這個孩子…都已經在她體內根深蒂固,吸取她的精肉骨血,也必然的成爲了她這一生無法放開與釋懷的最終符咒。
“回答我的問題,若你答應,十月誕下嬰孩之後,你便可離開。但從那之後,你不可再踏入準格爾境內一步,生死…都與我無關,而孩子,你也無權再多看一眼
…告訴我你的選擇。”見女子不回答,策零越發逼問,他當然知道答案,這個女人依附在這個世界生存的所有動力都全然消失,如今唯一可以牽制她的,便是這個孩子。
但知道答案的他卻還是無比渴望聽到女子的親口回答。那是他期待的拒絕!
“我…不!”猛一擡頭,蘇子對上男子眸光的晶瞳驟然變得堅強與隱忍,“不!我是孩子的母親,我會生下他,並且帶他走!”那傲氣的眼神,竟是讓策零一瞬間如回到了當初在京城時與她第一次相遇的時刻,那麼高傲而淡漠,充滿了正定與無畏。
“走?”冷笑上脣,策零一把擁住了女子,“你是我的。”話音落,策零豐脣奉上,堵住了女子正欲張口抗拒的言語,“我愛你。”薄脣觸上女子早已冰涼的朱脣一刻,策零低語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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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環,現在什麼時辰了,咳咳!”咳喘着,張婉然皺眉相問,這已經是她今日第十數次發問,一旁的丫鬟翠環卻是不敢再做回答,方纔的回答便招來了一頓毒打,先下的她還不知有多心亂呢。
愣愣的杵着卻沒有回答,張婉然咳嗽着從毛氈上坐起“該死的丫頭,我在問你話呢,你耳聾了嗎?”一面斥責着,揚起的巴掌便是落下,雖是帶病,但這一巴掌的分量卻是不小,在空寂的黑夜悶悶落下,擊打在侍女面上竟是傳來了響亮的迴音。
“都不把我方在眼裡了是吧?該死的你,該死的李遠。以爲離開了京城我就那你們沒辦法了?”嘴裡咒罵着,那巴掌卻是沒有絲毫停歇的落下,重重的落在翠環身上,寬廣的雪地裡,只着停滯的一輛馬車,呼嘯的寒風夾雜着細碎的雪花飄下,天地間除卻了冷風的咆哮,便只剩一個女子的咒罵之聲。
她錯了嗎?堵上自己的清白,爬上了那個不可一世男人的牀,再堵上自己的性命,將自己拋在這對面只有死亡的漫天大雪草原之上。
不,不!她沒有錯
,她不會錯!試問李遠那廝,如何敢違抗自己的命令不去將睿卿尋來?若他敢就此中途逃走,將自己的生命拋棄於不顧,那她遠在京城的父親自然不會讓他狗命長存。回念一想,路途行至此,若要在中途逃跑,他大可以在半月之前便做,如今準格爾已然抵達,目的地就在眼前,他又何須在此時選擇如此作爲?
是了,是了!他不敢,也不會,一定是路途尚遠,沒能趕得及找到,但一定會來的,睿卿一定會來的!自己是堂堂工部尚書之女,雖身份與郡王相比不過如區區一介草羅,但他也絕不可能將自己就此拋棄在此處!
如此思索着,張婉然不由停止了手頭動作。是啊,完全沒有必要在此瘋狂,再等等,再等等便一定會來的。睿卿,你聽見了嗎?我拋棄了世間的一切,甚至堵上了自己的性命,只求你的到來…你會來,對嗎?
跌坐會毛氈之上,因方纔的動氣,張婉然又是一陣猛咳“咳…咳…翠環,我不打你了,你且告訴我,如今是幾時了,咳咳…”一邊咳喘,張婉然一邊無力的發問,竟是與方纔那個瘋狂打人的女子如同兩人一般。
“回,回小姐的話…接近卯時了…”低聲抽泣,翠環匍匐在張婉然的腳前輕聲回答,卻是在內心無邊的責難與詛咒,雖心知自己的身份,但她也是人啊,爲何,上天爲何會這般不公,難道身爲奴才,她就應該忍受這般非人的毆打與責難嗎?
“卯時了…咳咳…翠環,你說睿卿王會來的,對嗎?”豁然收起了方纔的氣焰,帶着三分頹廢與七分期盼,張婉然詢問着翠環,求得,不過是內心的一點安慰…
“翠環…不知道…”不知如何回答,翠環只能低低說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她真的不知道,若換做她是榮郡王,是必定不會來的…
而就在這時,馬車內的兩人卻同時聽見了車外寂靜的草原上傳來了一陣紛雜而快速的馬蹄之聲…
“他來了,榮郡王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