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靜要做的吃食在現代是很常見的,尤其是在夏天,街邊上、市場裡經常都會見到它的身影,那就是涼皮,蘭靜曾經因爲周邊所賣的涼皮不夠爽口,於是從網上找了資料,自己試着做了做,味道雖然還算不錯,但卻也比較費時,在與十三阿哥以及康熙等人逛街歸天的當天現做是來不及的,所以等到康熙及幾位娘娘和兩位公主品嚐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晚膳時分了,當然這個晚膳並不是在晚上,而是下午,在晚間吃的那叫晚點或是夜宵。
分別摻有小米、紫米和綠豆的大米麪皮以及麪粉所制的涼皮,吃起來感覺比在現代時要好許多,一是因爲所用的材料是實打實的沒污染的綠色食品,二是各項步驟都是精工細作,所用的各種材料、調料也俱都是上好的,不過感覺再好,它也不過就是一種麪食,一種小吃,要讓吃慣山珍海味的康熙和其他娘娘們驚歎不已,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是覺得比較新鮮,在夏天裡用着比較爽口罷了。
蘭靜當然也沒想指着這麼個涼皮就要達到什麼,她只是在盡一個做小輩的心意而已,不過這在一般人家裡很普通的事兒,到了皇家就不那麼普通了,先要驗毒試吃的,就不說了,再有,皇家的一頓飯,也沒這麼一個小小的涼皮就能打發了的,說起來,它能成爲滿桌菜餚中的一道,也是因爲有了這次大家齊齊跑出去逛街的這個機緣,也正是因爲如此,各位娘娘纔會都讓人拌了一小碗去品嚐。
良嬪娘娘保持着這次出巡一貫的低調風格,舉止優雅的用過之後,只微微笑着,什麼評論都不發表。德妃娘娘說了句“還算爽口”,但又接着說道,“只這辣勁兒卻讓我有些受不了,”於是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倒是宜妃娘娘不只是將那一小碗全吃下了,而且又讓人再給她盛一碗去。
“沒想到這東西倒是得了你的意了。”康熙笑看着宜妃娘娘。
“皇上別笑臣妾貪吃,”宜妃娘娘笑着說道,“您也知道,一到天熱的時候,臣妾的胃口就不是很好,這涼皮酸酸辣辣,又涼津津的,倒真是讓臣妾開了胃,左右臣妾也沒您那個吃不過三口的規矩,自然是逮着個能進的,就多進些了。”
“宜妃姐姐既這麼說了,那臣妾也要多進一碗了,”敏妃娘娘笑着說道,“畢竟這是臣妾的兒媳做的呢,臣妾這當額莫克的,總要捧捧場纔是。”
“那我們也要再添一碗,”恬然和欣然說道,“女兒們也要給嫂子捧場呢。”
“你們是真喜歡吃,還是隻是爲了捧場?”康熙笑問着自己的兩個女兒。
“皇阿瑪,”欣然衝着康熙調皮的眨了眨眼睛,“我們是爲了捧場,不過也是真喜歡吃。”
“是,”欣然點着頭說道,“就象德母妃說的,這涼皮吃着很是爽口呢,雖然我也覺得稍嫌辣了些,不過,少放一些辣椒就可以了。”
“這涼皮可還有嗎?”康熙問着御膳房的太監道。
“回皇上的話,”那個太監忙說道,“十三福晉親手所做的都呈過來了,御膳房裡現有的是御廚所做的。”
“正好,”康熙點了點頭,“給阿哥們各送一份兒去,記着,弘暉也在內。”
個太監答應着下去了。
因爲這涼皮是蘭靜所做,所以她有幸參與了康熙與妃子和女兒們的家宴,見到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吃食,康熙也還要想着兒子們,也不禁暗暗讚歎,在這個時候,康熙倒還是有着慈父的款兒呢,只可惜這份慈父心腸到最後終究還是抵不過皇權之爭。
得到了賜食的皇子們,很快的聚集過來謝恩,這時御膳已經撤了,康熙就留他們下來,“一家人一起閒聊一番”,不過幾個小的,諸如弘暉和十五阿哥以及十六阿哥,就被打發下去先歇着了。剩下的人聊着聊着,就自然的聊到了前一天大家去逛街時候的事兒,於是蘭靜知道了,康熙已經着人去選樣,決定要統一全國的鬥斛了,另外,蘭靜還知道了,原來那天在十三阿哥和自己之前,讓那個小吃攤的老闆娘吃了氣的外地人,就是十四阿哥。
“原來是這樣,”蘭靜笑着說道,“我就說那個老闆娘爲什麼會火氣這麼大?逮着個外地人就不鬆口,卻原來是之前與十四弟先一番爭吵過了。”
“就她也配和我吵?”十四阿哥不屑的說道,“我不過是說她做的那個餅看起來就是難吃的樣子,她就唧唧歪歪不依不饒的,我沒砸了她的攤子就不錯了。”
“這個婦人好生無禮,”德妃娘娘皺着眉說道,“居然敢接連衝撞兩位皇子。難道說她賣的東西就容不得別人說一聲不好了嗎?”
“胤祥,”敏妃娘娘也皺了眉,但卻是對十三阿哥說道,“你也是的,在人家攤子面前說那種話,也難怪人家不高興。”
“是,”十三阿哥起身對敏妃娘娘行禮道,“兒子的話說得確實是不妥當,也難怪那婦人會生氣,所以兒子纔想着給她些錢,不過她卻堅持要兒子道歉,這就是兒子不能答應的了。”
“爲什麼不能答應道歉?”康熙插進來淡淡的問道,“是怕有損皇家的威嚴嗎?”
“那倒不是,”十三阿哥搖頭說道,“所謂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皇子也是人,自然也有可能犯錯,犯了錯就應該道歉,並沒有什麼可有損皇家威嚴的。可事實上,兒子的話卻並沒有說錯。”
“皇阿瑪,”大阿哥站出來說道,“十三弟這話說的對,剛纔兒臣也聽說他昨兒個說的話了,雖然很容易引人歧義,但卻並不一定是指的那吃食不乾淨,象十三弟妹那丫環的解釋也一樣說的通。”
“多謝大哥幫我說話,”十三阿哥衝大阿哥點頭表示了謝意,卻又接着說道,“只是我那話卻不是引人歧義,而是確確實實的就是在說那個吃食不乾淨。”
“這話是怎麼說的?”大阿哥往蘭靜這面看了一眼,“怎麼你和十三弟妹的說法還不一樣呢?”
“十三哥,”十四阿哥也插進來說道,“照你這麼說,十三嫂昨兒個讓她那丫環說的話,只是在砌詞強辯了?”
十三阿哥剛要開口,就讓康熙給阻止了,“你先別說,”然後看向蘭靜說道,“老十三家的,你怎麼說?”
“回皇阿瑪的話,”蘭靜早在十三阿哥起身聽敏妃娘娘訓話的時候,就跟着站起來了,這時見康熙問到自己了,就恭敬的回話道,“依兒媳說,這事兒都是兒媳的不對,如果兒媳沒在那攤子前走神,就不會有接下來的事兒了。”
“朕不是要聽你說這個,”康熙搖了搖頭,皺着眉盯着蘭靜問道,“朕是要問你,你和老十三的說法爲什麼不一樣?難不成你昨兒個真的是在對那個婦人砌詞強辯?”
“也是,也不是,只能說是一半一半。”蘭靜在康熙眼光的注視下,卻笑了笑說道,“我們爺那話說的本來就有兩層意思,一當然是指那東西不乾淨,二也是怕蘭靜這養尊處憂的脾胃適應不了那東西。”
“你們又如何知道那吃食不乾淨了?”康熙依舊皺着眉問道,“難道說你們事先就知道那地方的東西有所不妥?”
“這倒不是,”蘭靜搖頭說道,“我們爺和兒媳昨兒個出去,是臨時決定的,那街道上的人和事兒我們也都是第一次見,又怎麼可能會事先就知道什麼?至於說兒媳會在那個攤位前走神,更加只是一個偶然,我們爺和兒媳之所以會認定那東西不乾淨,只因爲它是在路邊賣的。”
康熙聽到蘭靜這句話略微一愣,然後似乎有些若有所思,神情上也稍微緩和了些。
“皇阿瑪,”蘭靜又接着往下說道,“在那攤子裡,不管是面,還是水,亦或是調料,再有那做出來的餅,上面都是無遮無攔的,而行人、馬車卻都要從那兒經過,由此一來,那吃食上也就難免會落上灰土了,所以我們爺纔會說它不乾淨,不讓蘭靜去吃。當然,其實即使落了灰土上面,也未見得吃了就會鬧肚子,否則那個攤子也不可能會開得長久了,有句話說,‘不乾不淨,吃了沒病’,說不定常吃這種吃食的人,身子反而更加健康呢,至少在脾胃上,肯定是比兒媳要強得多的。”
“別混說,”敏妃娘娘訓斥着蘭靜,“什麼‘不乾不淨,吃了沒病’?不乾淨的東西,就是不能吃。”
“是,兒媳記下了。”蘭靜衝敏妃娘娘行了一禮說道。
“老十三,”康熙這時轉而問十三阿哥道,“既然你們有理,爲什麼不直接說出來?反而是讓那個丫頭去說一套似是而非的話。”
“就是啊,十三弟,”大阿哥附和着說道,“你這事兒做的是有些讓人不明白,本來有理的事兒,爲什麼偏偏要弄得象是砌詞強辯呢?倒顯得你們理虧了,這幸好是人家不知道你的身份,否則豈不是會讓人說咱們皇家仗勢欺人?”
“大哥這話說的也有些讓人不明白,”蘭靜笑着對大阿哥說道,“您剛纔也說了,人家並不知道我們爺的身份,那我們爺又要仗着誰的勢呢?”
“回皇阿瑪的話,”十三阿哥則是恭敬的回答康熙的話,“蘭靜雖然問題引向他處,雖說有可能會有人認爲我們理虧又強辯,但正如大哥所說,到底他們不知道兒子的身份,也損不到皇家的聲譽。”
“皇阿瑪,”八阿哥這時皺着眉開了口,“十三弟能寧可自己被誤解,也不想影響到百姓的生計,兒子對此很是佩服,但卻覺得他的做法有所不妥。”
“哦,”康熙看向八阿哥問道,“你說說看。”
“其實這事兒大可以兩全的,”八阿哥先看了看十三阿哥,然後說道,“十三弟和十三弟妹完全可以當衆說出那東西不乾淨的理由,然後告訴他們以後再賣這個吃食的時候,用罩子或是布蓋一下,這樣一來,以後那攤子上的東西就可以乾淨了,而十三弟的身份即使暴露了也不會影響什麼。”
“八哥和我們爺想到一處去了呢,”蘭靜笑着說道,“我們爺也派人去告訴那夫婦倆,以後要用東西將那吃食蓋一蓋了,雖然不能完全的擋住灰土,但總比以前要好上許多。”
“既然十三哥已經想到了,爲什麼昨兒個卻不說出來呢?”十四阿哥不解的問道。
“這事兒卻是怨我了,是我想先要氣氣那個婦人的。”蘭靜接過話來說道,“且不說我們爺的話並沒有說錯,就算是有些不妥當,也沒個這樣逮着就不依不饒的,若說會影響名聲,當時那攤子附近的人並不多,聽到我們爺那句話的更是沒有幾個,再說我們還要給錢,已經算是變相的退讓了,所以根本就影響不到什麼,可是她卻偏偏要吵嚷起來,引來了那麼一大堆人圍觀,並堅持着讓我們爺跟她道歉,我不知道她之前在十四弟這裡吃過氣,自然就覺得她是在訛詐我們,也是在利用我們爺擡高自己,讓大家看看,即使是象我們爺這樣一看就是有財有勢的人,也要跟她道歉,從而好讓以後不敢有太多人找他們的麻煩。這樣一想,我心中自然就很是氣惱,就想着先與她擡擡槓,氣一氣她,讓她和周邊的人以爲我們只是在強辯,等到最後再說出那東西不乾淨的緣由,給她最沉重的一擊,把她的理直氣壯一下子打下來,再讓她在衆人面前給我們爺道歉,可是等真到了最後的時候,她卻並不要錢,這倒讓我對她另眼相看了幾分,那個要打擊她的話到了嘴邊,就又咽回去了,不過,有我們爺事後派人去告訴她的話,想來她也知道我們並不是無理強辯了。”
“你們女人的心思都是這麼的曲折嗎?”康熙看向自己的嬪妃問道。
“其實曲折的只是想法,我們女人的心思卻是最簡單不過了,”宜妃娘娘笑着說道,“我們女人一心都是撲在自己的夫君身上,若是有人得罪了我們自己也還罷了,可若是辱及到我們的夫君,我們卻是絕不肯善罷甘休的。蘭靜會想着給那婦人最沉重的打擊,也是因爲她居然想讓老十三給她道歉的緣故,要不是後來她服了軟,想來蘭靜也未必會放她這一馬。”
“那老十三你呢?”康熙看着十三阿哥問道,“你當時沒說出來,也是與蘭靜有着一樣的心思?”
“兒子當然是沒有這等女人家的心思了,”十三阿哥笑了笑說道,“兒子之所以沒說出來,只是因爲蘭靜說她要去處理這事兒,所以只要沒大出入,兒子也就不參與了。”
“沒想到十三弟居然對十三弟妹如此看重。”大阿哥笑了笑說道,“居然爲了讓她高興,而不惜讓衆人覺得自己理虧。”
“那是自然的,”十三阿哥也笑着說道,“她是我的嫡福晉,我當然要看重於她了。”
“多謝大哥一直爲我們爺的名聲着想,”蘭靜對大阿哥福了一福,“我既是我們爺的福晉,當然對此更是看重了,我雖沒當衆讓那婦人下不來臺,但我們爺事後私下裡囑咐他們最好將吃食用罩子蓋好的話,今天應該已經在那條街上傳開了,所以現在他們提到這個不知名的有錢有勢的人,應該已經不是理虧強辯,而是寬容大度了。”
“行了,這事兒已經過了,就不要再提了,”康熙做了最後的總結,“老十三家的,你要維護老十三的心意是好的,但以後行事也要注意些,不要太任性了。”
“是,兒媳謹遵皇阿瑪教誨。”
隨着蘭靜的行禮聽命,這件出巡路上的小插曲也終於過去了。接下來的行程中,那個蒼津一直隨着,在皇子阿哥和恬然欣然練習騎射時,他也參與了進來。據蘭靜看來,他的人品倒還算可以,只是想到他是蒙古人,再想到恬然在歷史上就是嫁到蒙古去才早夭的,就看他有些不順眼起來。
不過,蘭靜的不順眼,只是表現在態度上有些不卑不亢、不遠不近,但因着她與蒼津見面接觸的時候並不多,所以她的態度並沒有什麼人覺得不對,相反的,倒是十三阿哥的態度已經引起了相當一部分人的注意,其中也包括了八公主恬然。
自從蒼津得到康熙的同意,加入到皇子們的演練之中開始,十三阿哥就經常性的與他進行着各種各樣的交流,從騎射到布庫再到馬上和步下的功夫,每一項都在打擊着他的自信,只是,如果說十三阿哥這麼做,是想讓恬然覺得蒼津很沒用,對他起了反感的話,蘭靜覺得他的勁兒純粹就是白使了,不,應該說是使反了,因爲經過他的打壓之後,恬然居然對那蒼津起了同情之心,覺得他被自己的哥哥虐得很可憐,私下裡甚至還來找蘭靜,讓她幫蒼津求求情,讓十三阿哥不要看他比其他的阿哥們都強,就盯着他一個人對練。
蘭靜在感嘆着十三阿哥的一片拳拳的兄長之情被誤解了之時,也對康熙的做法表示着疑惑,他既然是看好了蒼津,卻爲什麼不象對以前其他的公主那樣,直接指婚了事,而是選擇了這種先讓雙方培養感情的極具民主主義色彩的方式?這個樣子,很不符合他專制的大家長的風格,雖然說他是很寵愛恬然,但同樣得他寵愛的榮憲公主卻並沒有這樣的待遇,恬然爲什麼能得到這樣的例處呢?
這個疑惑蘭靜問過十三阿哥,他只是笑笑說道,或許皇阿瑪覺得剩下的女兒不多,所以對她們更加關心,也更加謹慎了吧。蘭靜覺得十三阿哥的這種理由很靠不住,比起康熙的兒子來說,康熙的女兒從來就不多,似乎不用現在纔來關心和謹慎,要叫蘭靜猜,因爲敏妃娘娘受寵這個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
想想之前的溫憲公主,不就是因爲是被太后撫養的,就得以嫁給滿人,而且還是赫赫有名的“佟半朝”佟佳氏家族,雖然敏妃娘娘的地位不能和太后相提並論,但看康熙對她雖然不象跟宜妃娘娘那般有說有笑,但卻很少駁回她的話這一點就能看出,康熙對她還是很看重的,再說,現在又不是說不讓恬然去蒙古和親了,只是讓她提早接觸一下自己的額附,與他先培養培養感情,這個面子或許敏妃娘娘是有的。
至於公主能否下嫁於孔家的事兒,十三阿哥也跟蘭靜說過後續,他說自己已經找人查過了,孔家現今的後人,沒有一個與蘭靜年齡相合的,所以也就不用費事去跟康熙提這事兒了,況且康熙將蒼津召來,又留在身邊,讓他與皇子,尤其是公主們一起演練,這意圖已經是十分之明顯了,若想使他改變主意,基本上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十三阿哥纔會這般的去打壓蒼津,他這是在對發出蒼津警告,警告他以後必須好生對待恬然,否則他這個哥哥是不會輕饒於他的。
由此蘭靜想起,在自己被指婚給十三阿哥之後,關柱總要藉着機會與十三阿哥交手,雖然基本上是輸,但意思卻是一樣的,於是恬然因爲尚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從而也就沒能體會十三阿哥的關愛之情,蘭靜卻因爲十三阿哥的舉動,再一次的爲自己的弟弟而感動了,決定回京城之後,一定要把他接到府裡來,讓十三阿哥把這些日子用來操練蒼津的功夫統統的都教給他。
就這麼一路走,一路練着,巡幸的隊伍終於來到了圍場,蘭靜這些日子的特訓也到了被檢驗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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