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西邊,星花城。
傳說,這個星花城出現個符師的強者,並且留下了一筆財富。是真是假,誰也說不上來,只聽老一輩這麼說的。
星花城位於城東的東邊,在着城裡住着上百萬人口。
張符雜貨店只是星花城內一家普通的商鋪,規模不大,靠自制自售一些修者日常所需的符籙維持買賣,買賣最多的是一品、二品、三品的符籙,這也是張符雜貨店的生存之本,買賣不大,勝在細水長流,勉強能在星花城立足。
"制符,符紙、符筆、符墨缺一不可,看似簡單,裡面的手法各有各的畫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製作成功的,從現在開始,學習最基礎的怎麼去辨別符紙的質量,符筆的運用、以及符墨的構成,等基礎紮實了,我再教授你們制符。”
”小牛,你太讓我失望了!“
”老闆,我可是按你的吩咐去制符的,是這樣製作的啊。“稚嫩的一張臉,在這麼一回答,顯得有點不服氣。
”怎麼?說你兩句不服氣啊!“
”我本來就沒話錯嘛!“
”還說沒制錯,你大爺的,好好的符紙不用,你居然用草紙!這不跟沒製作一樣麼。“
這時,來了一個衣着比較陳舊的服裝,又顯的俗氣。他發現,又來了六七個新面孔的學徒。老闆張文先正在訓話。
沒錯,這裡就是劉希幹活的地方,叫張符雜貨店。
“唔,劉希來了。”
張文先扭頭看見劉希,笑眯眯打了個招呼。
“張大叔,這是今天的三十五張火山符。“劉希摸出一沓淺黃色符籙,遞了過去。凡是最基礎的符籙,一旦製作成功,符紙會變成有淡淡光芒的黃色,因爲符紙裡面有元力就會花光。
張文先擺擺手:“不急,既然你來了,就先幫我教教這些小傢伙,工錢另算,唔,就按一個時辰五塊元石的價錢,咋樣?”
思索片刻,劉希點點頭:“好!沒問題。”
三十五張火雲符能賣出十五塊元石,卻花費他近五個時辰去製作,這麼算的話,這個價錢的確夠豐厚了。
張文先笑了笑,轉身望向那羣新招來的符徒工,神色一肅,沉聲道:“制符一道,博大精深,爲了更好地讓你們入門,你們的前輩劉希,會給您們演示一遍如何製作一品火山符。別的我不敢說,但若說制符基本功之紮實,整個星花城沒有人比劉希更出色,這方面連我也自愧不如,你們要好好看,好好學,千萬莫錯失了這個機會。聽到沒有!”
”知道了。“這裡的六七個新來的學徒,不同而致的應到。
唰~唰~
六七道目光齊齊落在劉希身上,可是當看到對方只是一個面色瘦削蒼白的少年,甚至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時,少年們眼眸中不由浮起一絲狐疑,這傢伙真有張大叔說的那麼厲害?
劉希神色不變,仿似沒有察覺周圍氣氛的微妙,徑直來到制符桌前,拿起桌旁的淺黃色符紙平展桌面,而後拎筆蘸墨,揮毫而下。
動作嫺熟流暢,如同信手拈來。
少年們見此,連忙圍攏過來。
手執符筆,劉希的氣質爲之一變,目光沉凝澄澈,手腕擺動如蛇,筆尖輕靈活潑,沙沙沙……纖細曼妙的殷紅弧線在符紙上蔓延而開,仿似縷縷炊煙裊裊而生,宛如行雲流水,舒暢自然。
新招來的符徒工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劉希的手腕、符筆、以及淺黃色符紙上漸露雛形的符紋,心頭漸漸涌起一抹震驚。
符籙九品,一品火雲符僅僅只是最基礎的符籙之一,自然地,它也是最低階的符籙。少年們原本對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劉希並不如何看重,然而,當親眼看到劉希制符,雖然也只是那麼幾個動作,但是卻充滿了曼妙靈動的美感和精準的掌控力,他們的心瞬間便被征服了。
劉希神色專注,渾然忘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周圍目光的變化,一旦制符,他便沉浸在一種玄妙寧靜的狀態,眼中只有符紙上那一條條纖細繁密的符線。
看着少年們臉色的吃驚之色,張文先不禁會心一笑,別說這些新人了,就是他自己每一次親眼目睹,心頭也忍不住浮起驚豔之色,正如他所說那樣,在基礎符籙的造詣上,劉希的確已達到了超凡的水準。
筆鋒點、撥、勾、劃、旋,力道鋒利精準,薄薄一張淺黃色松紋符紙,在劉希符筆揮灑下,漸漸形成一個繁密精緻的圖案。
一炷香之後。
呼!
符紙驟然一亮,仿似一呼一吸,旋即恢復如初。
劉希擱下符筆,渾身像散了架一般,酸脹難當,那張削瘦清雋的臉頰蒼白幾欲透明。
來雜貨店之前,他已製作了三十五張一品張火山符,真元早已耗掉七七八八不說,心力也消耗極大,此時完成這張符籙,徹底把他的真元榨乾,心力憔悴。
新招來的少年符徒工卻沒有注意這些,見劉希如此流暢地完成一道符籙,瞬間炸開了鍋。
“好厲害!運筆的速度、靈活度和精準度可真嚇人啊!”
“哇,劉希前輩一次性制符成功,這樣的成功率只能用完美來形容了!”
“以後一定要跟劉希前輩好好討教,如此嫺熟的筆法,我一定也要練會!”
……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在店門口突兀響起。
”哼,製作一品的基礎符籙有什麼了不起,給你們六年的時間,也能像冷麪劉一樣,把基礎符籙玩出花來。你們怎麼不問問冷麪劉,什麼時候能製作出二品符籙?就他的水準,也只能唬一唬你們這些菜鳥。”
雜貨店門口,不知何時立着一個吊兒郎當的青年,他面頰狹長,雙臂抱胸,一對金魚眼盡是不屑之色。
聞言,所有的讚歎聲瞬間消失無影無蹤,少年們原本火熱崇敬的目光裡,多了一絲狐疑、怪異之色。
五年的時間才只掌握了一品基礎符籙?
這樣的資質該有多爛啊!
冷麪劉,哈,好形象的綽號……
等等,原來是他!
新來的符徒工終於想起劉希是誰,目光齊齊流露出怪異之色。
在星花城,冷麪劉之名家喻戶曉,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災星。
他出生那天,原本躋身一流家族的劉氏家族,卻在一夜之間被仇家毀去,只剩下他的爺爺、父親、母親。
一歲時,爺爺病重臥牀,修爲盡失,成了廢人一個,一家四口也被迫搬進了星花城平民區。
兩歲時,他的弟弟劉濤出生,母親趙雪雲不知所蹤,傳聞是嫌棄劉家沒落,忍受不了這種清貧生活,跟着一個年輕英俊的公子哥私奔了。
三歲時,他的父親劉飛離家而走,至今未歸。
連續五年,發生在劉希身上的倒黴事情,一件挨着一件,一件比一件轟動,星花城本就不大,很快,劉希災星之名便像長了翅膀一般,傳遍星花城,婦孺皆知。
由於劉希自幼不苟言笑,神色冷漠,誰都沒見他笑過,再加上一些好事之徒的宣傳,冷麪劉這個綽號,徹底響亮星花城。
“張大叔,我明天再來。”
氣氛很怪異,劉希能夠感受到,換句話說,他這些年就是在這種目光中長大的,早已習之以常,朝張大叔點點頭,神色平靜地轉身離開。
“哼!”
在劉希離開不久,張文先狠狠瞪了門口青年一眼,呵斥道:“青蒙,你跟我來!”
“姑父,我……”
叫青蒙的青年一怔,張嘴想要辯解,卻見姑父早已走進後堂,連忙小跑跟了過去,嘴中兀自悻悻嘀咕道:”莫名其妙,不就說了點冷麪劉的實話嘛,何必那麼認真呢。”
二人甫一離開,一衆新招來的符徒工就忍不住討論起來。
“唉,原來是冷麪劉,早知道就不來了,跟他學習制符,也不知道會不會沾上黴運。”
“啊!糟糕了,剛纔冷麪劉制符時,我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不行,我得趕緊回家洗澡。”
“哈哈,瞧把你們嚇得,我聽父親說,冷麪劉這個掃把星只禍害他們劉家人,跟咱們可沒有關係的。”
……
夜色如墨,繁星點點。
凜冽風中,劉希默默鬆開攥得指節發白的拳頭,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衣衫,快步朝家走去。
臨近家門時,他猛地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坐在門前,藉着星光,他依稀能辨清楚,那正是自己的弟弟劉濤。
“哥,你回來了。”才只十二歲的劉濤站起身子,歡快地喊了一聲,然後他似乎察覺不妥,趕忙低下了頭。
“擡起頭。”劉希走上前,聲音中帶着一絲冷厲。
劉濤像犯錯的孩子,卻是倔犟地不擡頭,囁嚅道:“爺爺在等你吃飯呢,咱們先進去吧。”說着,他轉身就要進屋,卻被劉希從背後伸手一把拽住。
“又跟人打架了?”
劉希伸手擡起劉濤的下巴,看着弟弟小臉上的一塊塊紅腫傷痕,眉頭不由微微一蹙。
劉濤猛地掙開劉希的手,擡起頭,眼神倔犟如故,大聲道:“他們罵我是野種,罵哥哥是災星,罵咱們一家早晚都得死光,我當然要揍他們。”
劉希怔了怔,看着倔強的弟弟,看着他稚嫩小臉上的憤怒不甘之色,心頭驀地涌出一抹無法言喻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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