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到底是對我做戲,還是深愛,我還是分得清的。”紅鸞淡淡道。
“果然是紅鸞!天下女子,舍你其誰?”君無殤冷哼一聲。攬着紅鸞手臂收緊,聲音低暗陰沉,“你說你該用什麼條件交換,來保住你腹中的孩子?”
紅鸞沉默不語。感覺緊攬着他腰的手掐得她生疼。
“你知道我要的只是你,可不是什麼孩子,尤其是別人的孩子。我憑什麼不會給你一碗墮胎藥?”君無殤又問。
“那你就給我一碗墮胎藥!”紅鸞無力地吐出一句話,“我什麼也不會與你交換,我既然將自己今日交到你手上了,又如何會顧慮?”
“我以爲你會嫁給我!”君無殤忽然鬆了手,聲音聽不住什麼情緒。
“我永遠不會嫁給你的,我是荊讓的妻子,現在是,以後是,永遠都是!”紅鸞斷然道。
“呵……是嗎?”君無殤笑得清冷,“如果我偏要嫁給你呢?”
“那你殺了我吧!”紅鸞吐出四個字。
“你捨得死?”君無殤專擊紅鸞軟肋,“你若死了,沒準荊讓就會娶了洛兒。紅顏知己呢!”
紅鸞袖中的手無意識攥緊,又鬆開,“人都死了,還管那些身後事做什麼!”
“你倒是看得開!”君無殤冷冷一笑,“我這兒有龍炎給的忘情水,你要不要來試一試效果?”
君薄情一震,忘川的忘情水,澄靈聖水,忘情忘心。
紅鸞身子輕輕顫慄起來。
君無殤低頭看着她,聲音溫柔,“紅鸞,你說我餵你喝下這水好不好?”
紅鸞閉了閉眼,同意道:“也好!你要是不怕擱在我身上浪費的話,就給我當烏龍茶喝也行!你的忘情水怕是對我沒什麼作用。”
“我不知道,所以很想試試這龍炎的忘情水!”君無殤伸手入懷,掏出一個青花瓷的瓶子來,放在紅鸞嘴邊,“你若當真不怕,就喝下去!”
紅鸞面無表情地張口。
龍炎看着忘情水一驚,頓時開口。“無殤!”
君無殤偏頭看向龍炎,龍炎面色微白,看着君無殤肩上被洛兒刺傷的傷口並沒有包紮,鮮血依然在流,已經浸溼了他大片衣襟。
君無殤的目光定在龍炎的臉上,“你是覺得這樣不好?”
龍炎鳳目漸漸沉寂成一望無盡的黑色,青色錦袍隨風揚起,他整個人似乎被夜霧籠罩,剛剛泄露出的那一絲情緒漸漸消失於無形,迎上君無殤的目光淡淡道:“忘了也好!”
“看,既然我們都同意你忘了,那就吃了吧!”君無殤將青花瓷的瓶子重新遞給紅鸞。
紅鸞再次面無表情地張口。
“我忽然覺得讓你喝下這忘情水萬一你真忘了荊讓就沒意思了!我要看着你和他天涯分隔,這一輩子都再不會讓你們見面。看你們還能深愛多久!”君無殤忽然撤手,將手中的青花瓷的瓶子扔了出去,“我要讓他親眼看着你嫁給我!”
“如今你可以安心睡了!”君無殤不看紅鸞,面容在濃濃夜色下清冷如霜。
紅鸞閉上眼睛,大概是她的身體的確已經疲乏困頓到極致,漸漸睡了過去。
隊伍一路向前,只聽到踏踏的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裡唱着連續的音符。
君無殤一直看着前方,鳳目在黑暗的夜色裡如蒙上了一層夜霧。朦朧不清。許久,他收回視線,看向懷裡,懷中人兒已經枕着他的臂彎沉沉睡着,此時看着卻是如此輕軟孱弱。
君薄情漂浮在半空之中,看着下面行走的隊伍,一雙桃花眸子裡幽深晦暗。他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幻境裡的人了。
看着紅鸞的手一直放在小腹,即便是睡熟,也在保護着腹中的生命的那種姿勢,君薄情又想起來那時候洛嵐爲了他和洛小陽能活下來懷着身孕置身在危險之中,忽然就覺得心中不是滋味,可是在這一出局裡,他無非是個局外之人。
這些無論如何也只能是前世人的恩恩怨怨。他只能看着,因爲所有的事情都是已經發生過的,所有的結局已經定下,他君薄情改變不了任何的東西。
君無殤盯着紅鸞放在小腹時刻保護狀態的手,鳳眸黝黑深邃。
龍子炎向着君無殤裡看了一眼,垂下眼睫。攥着繮繩的手緊了一分又鬆開,面無表情地跟在二人身後。
紅鸞一直沉沉睡着,不知何時,意識漸漸甦醒,只覺身上暖意融融,如置身溫泉中,她緊蹙的眉頭舒展了一分,又緊緊凝起,過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麼,猛地睜開眼睛。
這時候她已經躺在了馬車裡。君無殤正坐在車中批閱密函。而她身上的暖意正是來源於柔軟的錦被。車軲轆壓着地面有節奏的聲響透過厚重的簾幕傳出,讓她知道還走在路上。伸手去把脈,內腹雖然依然空虛,但燒卻是退了。忽然她臉色一變,下意識去摸小腹。
“孩子還在!”君無殤頭也不擡,溫涼地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