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肉糰子真可怕
鏡月閔徹轉過頭,目光在鏡月未央臉上輕輕掃過:“鏡月閔哲跟你說了什麼,叫你怕成這樣?”
“他說,讓我順着父皇的意思執掌政權,然後把兵權儘可能轉移到他的手裡,這樣一來他的皇位就穩不可破了,到時候……”鏡月未央忽然揚眉淺淺一笑,轉身走到鏡月閔徹跟前擡手撩起他的一縷青絲,流沙般緩緩地放下。
“到時候如何?”
“到時候,他登基爲帝,就封我爲王。”
墨如深淵的黑眸輕輕一爍,鏡月閔徹垂眸:“他真的這麼說?”
鏡月未央擡眼對上他的視線,毫無一絲閃躲:“難不成還是我編的?這種事我可想不到,原來還說他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草包,可端妃不是簡單的人物,而且這個西貝貨看起來似乎也還有些斤兩。”
“那你是怎麼回他的?”
“我說要考慮幾天,可是他不讓我考慮,所以我就答應了啊。”鏡月未央兩手一攤,笑得像只炸了毛的小狐狸。
除了開頭那句,後面這些她說的可都是實話,鏡月閔徹愛信不信。
看着鏡月未央吊兒郎當的樣子,彷彿剛纔那個滿臉憂慮惆悵的人只是一剎那間的幻覺,鏡月未央就是鏡月未央,鏡月國囂張狂妄橫行霸道的三公主,在她眼裡只有懶得做的,沒有辦不到的
。連他國質子都敢覬覦,連相國公子都敢染指,還能有什麼事會讓她顧慮重重?
眼下唯一能讓她掛心的,大概也就只有她腹中的那個胎兒了吧。
“現在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啊……”鏡月未央忽而輕輕嘆了一口氣,拉着鏡月閔徹坐下在草地上,藉着他的肩膀當靠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她跟鏡月閔徹不見得有多少親密,然而能享受的東西她自是一樣也不會放過,“我還當父皇只是開玩笑呢,沒想到太子還真上了心,他這麼趕着逼我上架,我不答應的話只會更招他的懷疑,可是叫我這麼一個女兒身去執掌大權當朝聽政,我還真怕被人用雞蛋從朝堂上砸下來。”
鏡月閔徹從未跟哪個女人如此近距離接觸,眼下鏡月未央猝不及防就靠了過來,還拿腦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鼻息之間透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聞着有些熟悉,恍然間讓他想起了之前某個夜晚,鏡月未央也是緊緊貼着他的胸口,溫熱的氣息噴薄在鼻尖,蛇狐般妖嬈的身段不停地扭動着,勾引男人最原始的慾望。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面對這樣狐媚嬌嬈的女人不可能沒有感覺,只不過,這個女人卻不是輕易可以招惹的。
鏡月未央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卻沒聽到鏡月閔徹的回話,不由擡頭朝他看了過去。
不料一擡眸就看見鏡月閔徹怔怔地看着自己,冷峻的面容因着那一抹怔忡而顯出了幾分呆意,看着竟然有些莫名的……可愛。
對上鏡月未央的視線,鏡月閔徹恍然收斂思緒,隨即面無表情地側開臉。
“既然太子這麼看好你,那你就照他說的做。”
鏡月未央挑起眉頭,笑得有幾分促狹:“然後在他最得意的時候倒打一耙,投奔到你的陣營對不對?”
“不然?”鏡月閔徹忽而諷笑了一聲,“難道你打算投靠他?”
“那可說不準,”鏡月未央垂頭撫了撫戴在手指上的玉戒,端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畢竟太子是正統,就算是西貝貨冒充的,但端妃敢這麼做就一定有她化解的方法,比起你這個半路殺出來的二殿下,他的籌碼似乎更多些
。而且這件事我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不插手,你要我幫你,總得給些好處不是?”
鏡月閔徹斂眉,硬挺的鼻樑在斜陽下投射出一道暗沉的陰影,落在側臉上合着額前的碎髮看起來尤爲森寒。
“你要什麼好處?”
“我要……”鏡月未央緩緩轉過身,一手撫上他的肩膀搭在他的肩頭,一手輕輕擡起他俊朗的下顎,自下而上露出睥睨而貪婪的目光,“你。”
深沉的黑眸微微一縮,射出尖銳的眸光,不掩任何殺氣與鋒芒。
鏡月未央卻是彎着眉眼沒有挪開半分目光,曖昧莫名的柔軟輕易化解了那森寒的目光:“你知道的,我很早之前就看上你了,可是你跟他們不一樣,除非你自願,不然我用強的也沒有用,我喜歡的不是你這張臉,也不是你的身子,我喜歡的……”嫣紅的薄脣款款湊到鏡月閔徹棱角分明的面龐前,輕輕呼出一口溫溼的氣息,“就是你這種狷狂霸道的……野心。”
擡手握住鏡月未央抵在下巴的食指,鏡月閔徹忽然勾脣笑了起來,鏡月未央從沒見他這麼笑過,一剎那間幾乎有些失神,原來越是冷漠的男人,誘惑起來就越是撩人。
“可我是你二哥,你不介意麼?”
“以前介意過,可現在不介意了。”
“爲什麼?”
“因爲一想到你不小心會死,或者你當上皇帝娶了別的女人,我就會覺得……無法忍受。”
“你的意思是,你愛上我了?”
“愛?”鏡月未央忽然仰頭哈哈大笑了兩聲,像是聽到了什麼破天大笑話一樣,眼角幾乎泛出了淚花,“我怎麼會稀罕這種不值錢的東西,我只不過是簡單的——想要你而已。”
“那你……”鏡月閔徹俯首湊到鏡月未央下顎,冰薄的雙脣輕輕掠過她的紅脣,冷然的氣息黑眸中一閃而過,“就來要吧
。”
鏡月未央心頭猛然一跳,差點就把持不住就地要了他,最種還是暗暗一咬牙,硬生生挺了過去。
尼瑪的這隻深山老狐狸,都快修煉成精了!
還以爲他是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可是狐狸終究是狐狸,就算扒光了皮也洗不掉那身騷味兒,感覺到男人下身的反應,鏡月未央額頭噗噗冒了一團亂糟糟的黑線,默唸了十多遍“色字頭上一把刀”才逐漸壓下了心裡的邪火。
張口在鏡月閔徹冰薄的脣瓣上輕輕咬了一口,鏡月未央一手扶着小腹垂頭低低笑了兩聲,聲音聽起來顯得異常的歡愉。
鏡月閔徹擡手輕輕撫了一把嘴角的咬痕,不是很疼,卻沒來由地讓他心頭輕顫了一下。
這個女人,果然……
留不得。
跟太子攪完基,跟鏡月閔徹調完情,鏡月未央累得差點虛脫過去,雖然跟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法子,但這種鬥勇鬥智的過程實在是太耗精力了,跟戴慣了面具的狐狸談判,一齣戲不能唱得不入戲,不然會叫別人發現端倪,可同時又不能太入戲,萬一假戲真做抽不開身,她豈不是要哭死了?
就像現在,依偎在鏡月閔徹的懷裡,聽着他胸口強健有力的心跳,她都會忍不住覺得,這個男人……很可靠。
可靠得……要命!
如果他不是那樣的身份,如果他沒有那樣的野心,或許她可以留他在身邊,可是上天早就註定了,他們之間……連孽緣都不會存在。
挺着一個大肚子,鏡月未央自然是不可能上朝聽政的,皇帝要把政權交到她的手裡,必然先要等她生下孩子,所以如果有人想要在這上面動手腳的話,一定會選擇她臨盆的日子。不過在此之前,卻是不妨礙皇后一行給大臣們做思想工作,就算他們還不是很能接受鏡月未央掌權,但至少可以不會那麼抗拒。
爲了避免被激進之人迫害,在皇帝提出那樣的建議之後,鏡月未央就一直乖乖地呆在府裡待產。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行爲
。
任人宰割?鏡月未央的字典裡可從來都沒有這個四個字的存在。
換上一襲夜行衣,鏡月未央束好面巾,綰起長髮緊緊扣在腦後,踏着黯淡的月光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房內,輕巧敏捷的身手像是躍上屋檐的黑貓,哪裡還有半分臃腫的姿態。黑暗中隱約可見小巧的身軀,白日裡凸起的小腹此刻已然平坦如初,瘦削的小蠻腰看着更是不盈一握。
而在密室之內,彥音趴在一個小搖籃邊上,兩隻熊貓眼無精打采撐着,幽怨的眼眸裡透着一股異常強烈的殺人的衝動。
搖籃裡的小肉糰子卻是精神奕奕,蹬着小腿兒咯咯直笑,笑了幾聲就哭,好不容易哄得不哭了,又蹬腿兒發笑,沒過一陣又繼續給你哭,差點沒把彥音給玩死。
他真心覺得他跟這娃兒八字反衝……
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他都不要跟肉糰子有任何的接觸!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這才僅僅只是噩夢的開始而已。
“啾……咯咯……啾啾……咯咯咯……”
小肉糰子纔剛剛會睜開眼睛,軟趴趴的小手兒還不能完全撐開五指,嘴角淌着的口水就一直沒停下,一邊發出稀奇古怪的聲音,一邊隔着一層薄薄的衣衫往他胸前啃。
看着溼了一片的胸襟,彥音咬牙切齒地發誓,肉糰子絕對絕對是全天下最可怕的東西!
“看來小糰子很喜歡你嘛。”
打開密室的門,白朗之拎着一個食盒走近,繼而從中取出一小盅溫熱的羊奶遞給彥音。
“臥槽!”彥音終於忍不住罵娘了,“快把這玩意兒弄走,我要被她折磨瘋了!”
“我倒是想抱抱她,可是除了你,誰碰她都哭……”白朗之說得無奈,臉上卻全然幸災樂禍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