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爲這樣想着,所以她只是低着頭,喃喃自語着,“只希望這樣做,是真的對的。”然後對着司見御道,“御,你先讓這些人停手吧,畢竟這裡是醫院,我去病房那邊看看情形。”
這會兒,照顧蘇璦的,是蘇伯父和蘇伯母。
尤其是蘇伯父,因爲小璦的出事,而對穆家恨得厲害,保不齊一會兒穆昂會在蘇伯父那邊吃頓排頭。
可是當關燦燦趕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卻看到蘇父正在距離病房的不遠處一個勁兒的揍着穆昂,而穆昂卻沒有絲毫的還手。
“你還有臉來要見小璦,小璦沒有被你們穆家害死,那是她運氣,難道你還打算讓我女兒再死一次嗎?”蘇父罵罵咧咧地道。
“我不會讓她再遇到危險的,絕對不會了。”穆昂回道。
“你以爲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了嗎?”
“如果小璦再出事兒的話,你可以直接殺了我。”穆昂認真地道,臉上是雲淡風輕的絕然。
蘇父一怔,被對方的認真給震懾住了。活了一把年紀了,至少他能看得出,眼前的人這話是認真的,絕對不是什麼敷衍的花言巧語。
好一會兒,蘇父纔回過神來,卻只是道,“你滾,你給我滾,我不會讓我女兒見你的!”
“那要我怎麼做,你纔可以讓我見見璦。”想見她,心情是那麼地急迫。如果此刻,攔在他面前的不是她的父母,那麼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闖進病房。
可也正是因爲這是她的父母,是她最牽掛的人,所以,他沒有辦法去對她的父母用任何的暴力。
“怎麼樣都不可以!”蘇父氣呼呼地道。
而一旁一直沉默着的蘇母,則上前拉了拉丈夫,然後對着穆昂道,“我們家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所求的,也不過是女兒的平安健康幸福。當初你和小璦交往,我們家也不曾反對過,看中的不是你穆家的錢財勢力,只因爲小璦她自己喜歡,而你對小璦也挺好的。可是如果要讓女兒隨時有陷入危險的可能,那麼我寧願做個狠心的母親,也不讓女兒再和你交往。”
對一個母親來說,女兒的平安,比什麼都更加的重要!
穆昂臉上涌起着一抹悲色,如果他們不讓他見小璦的話,那麼他還有可能見得到嗎?
而趕過來的關燦燦見狀,心中一嘆,果然,蘇伯父和蘇伯母是鐵了心不讓穆昂見小璦了。然而下一刻,她卻又硬生生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穆昂就這樣直挺挺地跪在了蘇父蘇母的面前。
關燦燦見過穆昂的兩次下跪,一次,是在懸崖上,他對着他的父親穆天齊下跪,只爲了想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同時救下兩個人。
而這一次,卻是在對着蘇璦的父母下跪,只爲了見到小璦。
像他這樣的男人,平日連彎腰都難,卻如此兩次下跪。
蘇父蘇母此刻也是滿臉的震驚,似乎沒想到穆昂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
“求求你們,讓我見見璦。”穆昂的聲音,是一種完完全全的乞求。
卑微到了極點的乞求。
蘇母不禁嘆了一口氣,心頭涌上了不忍。畢竟是女人,本就心軟,況且,對於穆昂,她曾把他當成未來的女婿來看的,對穆昂也着實好感不錯,如今見了這情形,也就有些不忍看了。
蘇父在震驚過後,卻是恨聲道,“就算你一直跪着,我也不會讓你見小璦的!”
說完這話,蘇父就拉着蘇母回了病房,徒留下了依然還跪在地上的穆昂。
關燦燦走到了穆昂的跟前,對着他道,“你先起來吧,再想想辦法,或許能見到小璦。”
可是穆昂卻依然還跪在地上,沒有起來的打算。
關燦燦知道,穆昂其實一旦固執起來的話,那麼就會比誰都更加的固執,恐怕他是要跪到能見小璦爲止了。
“她怎麼樣了,是不是傷得很重?”穆昂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而他口中的“她”,指得自然是蘇璦。
“傷勢的確是重,不過醫生已經確定了沒有什麼大礙,只要慢慢靜養,就會好起來的。”關燦燦回道。
“她有提過我嗎?”他又問道。
關燦燦微抿了一下脣,才道,“小璦有傷到了肺部,因此目前還不太能開口說話,雙手也因爲高處落下而骨折,暫時不能文字交流。”
穆昂的身子顫了顫,他該知道的,即使她還活着,但是從那樣的懸崖跌落進海里,傷勢又怎麼可能會不重呢?
璦所承受的身體上的傷痛,又該有多痛呢!
他的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而臉上、眼中,盡是痛楚。
當司見御走過來的時候,自然也看到了穆昂跪着的身影。微揚了一下眉,對於穆昂的此舉,他像是在意料之外,又像是在情理之中。
“穆昂他……”關燦燦纔對司見御開了個頭,司見御就道,“既然他想這樣做,那麼就讓他這麼做吧。反正這兒是醫院,最不缺的就是醫生和護士了,死不了的。”
“……”關燦燦頓時滿頭黑線,這叫什麼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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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昂就在病房的門口跪着,好在這家醫院,本來就是貴族式的私人醫院,病人並不多,而蘇璦的病房,又是最高等的vip病房,一般除了負責蘇璦病情的醫生和護士外,極少有人來往走動,因此穆昂這一跪,纔沒有引起旁人的圍觀。
不過饒是如此,關燦燦看看時間,穆昂也已經跪了有3個小時了,如果是以前的話,以穆昂的體質,就算再跪幾個小時,恐怕也不成問題,但是現在……
在小璦失蹤的這些日子裡,穆昂根本就過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飯都吃得極少,比之以前,要瘦了許多,關燦燦還真擔心會跪出個什麼事兒來。
病房裡,蘇璦還睡着,並不知道外面因爲她而發生了許多的事情。
而蘇母則對着蘇父道,“穆昂那孩子還在外頭跪着,老這麼跪下去,也不是回事兒,不如……”
“不如什麼?他以爲他跪一跪,我就會讓他見小璦了嗎?做夢!”蘇父依然氣憤地道。
蘇母嘆了口氣,“如果他真的想要衝進來,想要見到小璦,咱們兩個老傢伙,能攔得住嗎?也不過是賣了我們的面子,不想和我們起衝突而已。”
蘇父自然知道老婆說的是一個理兒,可是他就是胸口憋着一股子的氣兒。
“而且,我想小璦……應該也是願意見穆昂的吧。”蘇母望了望沉睡的女兒,“當初你又不是沒看到,女兒有多喜歡穆昂,就連房間裡,都貼上了對方的照片,你當初有見過女兒這麼喜歡一個人的嗎?”
蘇父沉默不語。
而蘇母繼續道,“小璦這次出事兒,其實說起來,也只是穆昂父親弄出來的事情,不過燦燦也說過,那個穆天齊,是因爲妻子的去世,纔會神智失常的,更何況……現在人都死了。說起來,穆昂那孩子,也是可憐……”
蘇父看着妻子,“你是說,我不該阻止他見小璦?”
“誰又能想得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呢。”蘇母道,“燦燦也對我們說過當時的情景,那會兒,如果不是穆昂被人拉着,只怕也和小璦一起跳進了海里了。這孩子……該是真心愛着小璦的。而且——”
蘇母頓了頓,這才道,“你說,小璦會願意見到穆昂在外頭跪着,跪出個什麼事兒來嗎?”
父母自然是最瞭解自家孩子的,蘇父重重的吐了口氣,像是下定着決心道,“算了,算了,真要見,就然他見吧!”他還能說什麼呢。
蘇母一笑,知道丈夫歸根到底,只是爲了女兒的平安着想,而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不過眼下這種情況,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最重要的是先讓女兒康復起來。
病房外,穆昂一直跪着,而關燦燦和司見御就站在穆昂身後的不遠處,一直這樣地看着。
終於,緊閉的病房門慢慢地打開,蘇父和蘇母走了出來,還是蘇母開了口,對着穆昂道,“小璦現在還在睡覺,你進去的時候,小聲點,別吵醒了她。”
穆昂的眼中迸發出了震驚的目光,隨即,震驚變成了驚喜,他踉蹌着站起身,用着沙啞的聲音道,“謝謝……”
人便已急急忙忙地衝進了病房。儘管他很着急,但是他的腳步,卻又是在刻意地放輕着,就像是深怕着急的腳步聲,會驚擾了病牀上的人兒似的。
隨着他的走近,他一點點地看清着病牀上的人,她露在病服外的肌膚,裹滿了紗布,那白色的紗布,看上去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那熟悉的容顏,在沉睡着,臉上也有好幾處還貼着一些紗布,原本那一頭的長髮,顯然是爲了方便治療,而剪成了短髮。
是璦!是她!
穆昂的腳步,卻又突然地剎住,彷彿在遲疑着什麼似的。
她真的還活着嗎?從那樣高的地方落下了海,卻還活着?!
眼前的這一切,是他在做夢嗎?是他的幻覺嗎?亦或者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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