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井昕霖家中連續呆了好幾天之後,師一萌知道不能一直這麼慣着奶奶在這麼下去了。在吃着早餐的時候,師一萌看着自己最近心情不錯身體也有所好轉的奶奶,思考了片刻之後對井昕霖說道。
“昕霖,我準備待會兒就帶着奶奶回去了。”
聽到了師一萌這麼說來,剛剛在吃着東西的井昕霖頓了一下動作。他擡起擡起頭來不解地看着師一萌,看着她一臉坦然地對着自己笑着,臉上的笑容人畜無害。
“回去?回去哪裡?”井昕霖的心頭不禁浮起了一抹不安的因素來,想着好不容易好轉起來的局面,他也逐漸開始習慣師一萌在他身邊的日子。
聽到井昕霖這麼問來,師一萌不禁也停頓了一下。她喂着奶奶的動作沒有停下,看着面前奶奶的模樣,她逞強着露出了一個笑容來,然後對井昕霖繼續說道:“我想帶奶奶回去養老院裡。”
“那裡有和奶奶一樣的老人,還有善良天真的孩子們,我和奶奶都很喜歡那裡的人們,也享受着和大家相處的感覺。”
當聽到師一萌的這個決定的時候,井昕霖的內心是抗拒的。他能聽出來師一萌話裡的意思,她想要回歸以前的生活,可是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許多事情發生了改變之後就再也回不去從前的模樣了。
這些日子以來,相信她自己也有這樣的感悟吧?否則的話,不會等到這時候她才這麼決定下來。
“呆在我這兒不好麼?”井昕霖有些擔憂地說着,更多的自然是想要將師一萌挽留下來,“我最近工作並不多,所以可以經常呆在家裡和你一起照顧奶奶。”
井昕霖的這些話,自然是讓師一萌聽着感覺很是感動。可是理智告訴她,她不能繼續一直留在這裡,對於井昕霖的虧欠只會越來越多。現在的師一萌,想着的就是靠自己,哪怕過回原來的生活,也好過跟現在這樣一直寄人籬下的生活。
“昕霖,謝謝你的好意。”師一萌說着就對着井昕霖露出了一抹笑容來,眼睛裡滿滿的都是明亮,讓人看上去充滿着希望,“可是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已經不願意在附屬於任何人了。”
聽到師一萌這麼說來,井昕霖不免也已經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師一萌在變相着拒絕自己,她應該很清楚自己對她的感情,而她這麼說,也拒絕他繼續對她好下去,無疑就是在告訴她——她不願意和他一起生活下去。
師一萌的回答,讓井昕霖有些失落,但是他還是不願意去承認這些。井昕霖給自己打氣地揚起了一個笑容來,看着師一萌,將自己內心的沮喪統統都甩了出去,然後點了點頭,迴應道:“我無條件支持你的所有決定。”
“但是我只有一個要求,萌萌。”井昕霖說着,就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了師一萌的手上,眼神真摯而深邃,“不要收回我對你好的機會,好嗎?”
“在你需要人的時候,我希望你還是會想起我。”
井昕霖說這話的時候,那誠摯的語氣和麪容,又讓人怎能有勇氣說拒絕呢?師一萌點了點頭,鼻頭不免感覺有些酸澀。
“好,我答應你。”
有了師一萌的這個回答之後井昕霖纔算是放心,他說着就戀戀不捨地收回了手去,然後繼續吃着早餐。看着外面有些霧濛濛的天氣,他說道:“那等下我開車送你們過去,把用的到的東西也一併帶過去。”
“好,謝謝你。”
師一萌答應了下來,喂着奶奶的她心中不禁就想到了許多關於以前的事情的,臉上的苦澀轉瞬即逝。
就在師一萌和井昕霖吃飯的時候,在這座城市的另一個地方,也有人同樣圍在桌前吃着早餐。
春風吹拂着湖邊的柳樹,讓柳樹垂着的枝椏來回觸碰着湖面,畫出一個又一個渦輪。依湖而建的宮家別墅內,四口人坐在橢圓形的餐桌前,面前放着西點,每個人的面前都放着精緻的餐點,盛牛奶的杯子被擦得鋥亮。
每個人的腿上都放着餐巾,進食的時候除了餐具間輕輕觸碰的聲音之外,就連咀嚼聲都很小。氣氛自然很是壓迫,就連旁邊在幫忙着的傭人們也都分外小心,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將這個氣氛打破,顯得更加拘謹。
宮凡被迫呆在這個家裡沒出去已經好幾天了,這幾天下來他除了面色有些難堪之外也沒有別的什麼變化。對於奶奶的軟禁他什麼話都沒說,也沒有任何要抵抗的樣子,這些都讓坐在他對面的左漫青和宮炎感到不安。
在就餐完畢之後,坐在主位上的奶奶拿出了紙巾擦拭了嘴角上的污漬,動作輕柔而優雅,沒有看一眼在座的任何人一眼,作勢就要站起身來回房間去。而見到奶奶就這麼要走的模樣,左漫青連忙怒瞪了宮炎一眼,朝着他使了個眼色。
“咳咳、咳咳……”宮炎佯裝咳嗽了幾聲,以便引起奶奶的注意也爲了能夠更加順勢地將話說出口來,“那個,奶奶,我們什麼時候回美國去啊。”
“天天呆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啊,我們都快無聊死了。”
當宮炎把這話說出口的時候,原本等待着回答的左漫青,臉色立馬就變得更加難堪了起來。看着奶奶那停頓了動作的背影,左漫青看着宮炎就低聲暗罵道:“你這是在說什麼話呢,怎麼說話的你。”
左漫青將聲音壓得很低,氣急敗壞地對待着宮炎,眼神裡滿滿的都是恨鐵不成鋼。就在她想要緩解一下情況,正要開口的時候,就只聽見奶奶幽幽地說出來一句:“你呆在哪裡不都是無聊麼,腦子裡什麼都不裝的人,去哪不是空白。”
宮奶奶毫不客氣地這麼說着自己的親孫子,讓想要爲自己丈夫說好話的左漫青剛剛要站起來的動作不禁頓在了原地。她沒想到奶奶居然會這麼直接說來,更沒想到自己身邊的宮炎居然還沒聽出來奶奶的諷刺,繼續迴應道,“這倒是沒,我腦子裡也不是什麼都不裝,我前段時間的時候剛剛做過檢查,都很健康。”
聽到宮炎這麼迴應,左漫青簡直就是想要一巴掌扇死他的衝動。索性奶奶也沒有要和他多爲這個問題而爭執的意思,她拄着柺杖就繼續邁出了腳步,繼續往前走去。
當左漫青和宮炎兩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一個用眼神殺死人一個用無辜的眼神迴應的時候,宮凡也從餐桌上站起身來。就在這個時候,剛剛走到樓梯口的奶奶突然就又停下了腳步,對着在一旁監督着傭人的劉姨吩咐道:“今天晚上有客人來,讓廚房多準備幾個好菜。”
“好的,老夫人。”
劉姨答應了下來,卻將目光投向了宮凡。心中總有一些不太好的預感……
看着走向自己房間的背影,在聽到她這話的宮凡眉頭不禁皺了起來,而坐在餐桌旁還沒離開的左漫青和宮炎也是面面相覷。
奶奶既然這麼說來,那麼晚上就一定有什麼人要來吃飯。連她都吩咐讓廚師多做些好菜的話,那麼來者一定不是什麼小人物。
會是誰呢?三個人的心中都同時產生了疑惑來。
下午時分的,回到了自己房間裡的左漫青推着那已經躺在牀上眯着眼睛就快要睡過去的宮炎。臉上的表情莫名就憤怒了起來,用力地拍了下他的後背,“死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天天就想着睡覺。”
“你倒是來給我分析分析,奶奶今天晚上會叫誰來吃飯?”
“你們家在A市還有哪些走得近的人?我總覺得今天晚上過來的人,會和宮凡有關係。”
聽到了左漫青說的這些話,原本就已經快要睡着的宮炎被打斷了清夢,砸巴了兩下嘴巴並沒有要多作思考的樣子。他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翻了個聲不願意多談的樣子,卻又不敢不迴應,於是只好說道:“管他是誰呢,反正不會危及到我們的地位就好了。”
宮炎不說起這個事情還好,一旦說起“地位”兩個字來,立馬就讓左漫青滿滿的不爽了起來。她看着宮炎背對着自己躺在牀上,那一大堆肉,心中浮上來的都是厭惡。
“還不都是因爲你,結婚這麼多年來都沒能讓我懷上個孩子。我們要是有孩子的話,還用怕那宮凡會和我們搶家產嗎?一個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順的,能讓他得到點什麼。”
見左漫青又拿這個事情開始說話,宮炎不免也有些不高興了起來,但是瞌睡蟲上頭的他還是沒有要多作爭吵的樣子。扯了下被子,宮炎敷衍了一句:“這不是在看嘛,醫生醫術不好,還能怪我麼……”
說完了這話之後,宮炎就已經睡了過去,隨後便傳來了他均勻的呼吸聲。躺在他身邊的左漫青,卻被他弄得一點心情都沒有,臉上寫滿了憂愁和擔心。
與此同時,在另一頭的師一萌,正和井昕霖在去往福利院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