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了。我們是仇人,有太多的事,太多的恩怨,都已經無法更改。在我們之間,發生了太多化解不了的過往,到了今天,什麼都改變不了了。”鄭妮依然喃喃的低聲說着,眼前的這個周龍,讓她無法再惡聲惡氣的相向,她自然明白他剛纔那些話的含意,而剛纔的那一個吻,也已經讓她自己無從逃避。是的,她剛纔,竟然對這個本來只應該恨之入骨的人動了愛意,也許她可以逃避,也許她可以不承認,但是那自然流露出來的心動,卻是騙不了自己的。好在,這心動也只是在那一瞬間,好在,她還清楚的明瞭自己應該去怎樣做,一切,都還來的及,她不會讓這種一時的心動左右了自己,更不會就這樣毫無原則的投入到自己的仇人的懷抱裡。一切,都還來的及。
然而,這種明智的理智的扼殺,在她的心底裡終究還是會有着一絲的痛的,鄭妮擡眼看着凝視着自己的周龍,兩秒鐘之後,終於平淡的如同在說着家常:“我其實一直都沒有放棄要報復你的打算,包括上次我故意在你有重要約談的時候打電話騷擾你,包括我剛纔開快車要與你同歸於盡,還包括我在這次的工作裡,改動了三處的數字,以及故意隱瞞的一些情報,以後,我也還會利用一切有利的機會還實施我的報復,你等着吧,要麼現在就把我開除出周氏,離得我遠遠的,讓我找不到機會,要麼,就提心吊膽的防備着我吧,我會一直做好你身邊的一顆炸彈,隨時引爆。”
“那,你又爲什麼把這些都告訴我呢?你可以不說,可以將那改動了三處數字的文件交上來給我,我相信,以你的水準,這三種改動的數字應該都是極爲重要而又不容易被發現有錯誤的地方,你大可冷眼看着我在明天的合同簽訂上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看着我走上你的老路,一雪你的痛恨,可是你卻說了出來,這就證明你其實並不想把這份有着錯誤與隱藏的文件交給我,不想讓我在明天的合同上受騙失誤,那麼,這隻能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周龍握住了鄭妮瘦弱的肩膀,盯住了她躲閃的眼神:“你,愛上了我。”
“不!不可能!太可笑了,我怎麼可能會去愛上一個毀去了我的清白之身,又奪了我的公司害的我傾家蕩產流離失所一無所有的仇人呢?這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種自以爲是,自做多情的無恥之徒呢?!”鄭妮飛速的說着,一邊說,一邊掙脫了周龍,打開車門跑下了車,她再也沒有勇氣來單獨面對着周龍的眼睛了,看着那雙眼睛,她會毫無來由的沒有底氣,會不由自主的意亂心慌,會抓狂,會猶豫,會,臉紅,心跳加速。
鄭妮的腳傷還沒有好,這一跳下車跑的又急,一個慌亂沒站穩,人便直直的朝着馬路邊的石階上摔了過去,眼看着這一跤摔下去
,她身上這腳傷未愈,又要在頭上再添新傷了。
堪堪就在鄭妮離地面只有幾十釐米的時候,周龍衝了過來,他伸出雙手,插在了鄭妮與石階之間,託在了鄭妮的腰上,因爲衝的太急太快,周龍收勢不住,他的整個身子前傾,托住了鄭妮之後一雙手又在石階上向前滑出了老遠,才停了下來。
鄭妮本來就已經做好了與石階做親密接觸的準備,閉上了眼睛認命的迎接那慘烈的一摔,及至周龍衝到托住了她,這才睜開了眼睛。一條鉑金的鏈子從周龍的胸口衣襟裡彈出,吊着的那一枚淡金色鑰匙形狀的玉墜,搖搖蕩蕩的墜了下來,落在了鄭妮的面頰之上。她的頭距離石階地面之間多了一雙手臂,周龍人已經半跪在了石階上,一隻手臂上託着她的頭,另一隻手臂託着她的腰,兩個人的臉相隔的也僅僅只有不到十釐米的距離,四目相對,時間在剎那之間靜止。
兩分鐘之後,當鄭妮的目光落到了那枚在自己臉上不停的磨蹭的奇特玉墜上時,才終於想起來自己還壓在周龍的手臂之上,忙爬了起來。及至離開這雙手臂的託舉這後,她這時纔看到周龍這個姿勢的高難度,爲了不壓在她的身上,他用自己的膝蓋撐住了自己的身體,在鄭妮起身之後,周龍也坐了起來,把一雙手臂貼在了衣服後面。
周龍從酒店出來上車之後便脫去了外裝,只穿了一件休閒的白色短袖襯衫,他這麼一藏,手臂卻在衣服上留下了一道道紅色的痕跡,在明亮的路燈之下,格外的刺眼。
“你受傷了!”鄭妮一聲驚呼,上前一把拉出了周龍的手臂,只見上面一道深深的劃痕,還沾了不少的細小砂子,被劃傷的肌肉向外翻出,鮮血也不斷的從創口流出。
見被鄭妮發現了,周龍索性也不再遮掩,伸出了另一隻手臂舉到了鄭妮的眼前:“你看,這個也受了傷,哎喲,疼!”鄭妮一看,另一隻手臂根本就沒有他說的那麼嚴重,除了幾道拉痕和粘在手肩上的小砂粒以外,基本上挑不出來什麼傷了,她見周龍叫的矯情,沒好氣的一甩,將周龍的手臂放了開去。
“啊!嘶!”周龍一聲低吼,痛的臉上肌肉都扭了起來,這個小丫頭也太暴力了,那沒怎麼受傷的胳膊扔下也就扔下了,可他還有一隻真的受了傷的手臂不是麼?這麼大力的一甩,牽扯的傷口比剛纔拉傷的還要疼。
“哦對不起對不起!很疼嗎?”鄭妮意識到自己這雪上加霜的一下又傷到了周龍,慌忙上前又托起周龍傷殘的那隻手臂,一臉緊張的仰着臉問。周龍趨勢猛的點頭,“疼,當然疼,真的疼!——不信你試試!”見鄭妮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周龍趕忙又補充了一句。
聽了這話,鄭妮當真是有些哭笑不得。這,還是
那個殺伐決斷的周氏老總嗎?這算是賣萌啊,還是賣萌啊?
“好了,別鬧了,我送你去醫院!”鄭妮眼見着周龍手臂上的血流個不止,上前扶着說道。
“別介啊,這麼晚了還上什麼醫院啊?我暈醫院,真的,一去事更多,這麼點外傷,你那裡有藥箱,我自己就處理了,實在不行就叫老三過來一趟,走吧,真沒事,離家這麼近,一會兒就行。”周龍勸說着鄭妮,反而拖着她上了車。
鄭妮見他這麼堅持,也只得發動了車子,想想不對,又轉過了臉:“等等,你,怎麼知道我那裡有藥箱?”
“鄭小姐,你那間房子的門卡還是我給你的好不好?你那裡我是沒住過,但偶爾下去過,不重要的東西也放了一點在那裡。”周龍說的理所當然,解釋的倒也合規矩,鄭妮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那你現在,還能進那房子裡面不能?”
“我把房卡都給你了,其它的都在我媽那兒,放心吧,我媽她也不會去的,因爲我從來不住在你那房子裡。”周龍並沒有直接回答,但這個答案讓鄭妮安了心,“你發誓你那裡再沒有那房子的房卡了?”
“我發誓,我那裡真的沒有了,我說過,以前我也根本沒住在你那房子裡,所以纔會讓你去住,反正空着也是白空着——撒謊就讓我立馬”周龍任由鄭妮用抽紙把自己的胳膊纏得跟個骨折似的,說的一臉的鄭重其事。
“好吧,就相信你這一次。”鄭妮幫周龍包好手臂,想起自己前幾天被周正包紮的跟個包裹似的腳,不由的一笑,發動了車子。
“你說,你住在天越的什麼地方?離我住的有多遠?”鄭妮開着車子,離天越並不遠,再有三兩分鐘,也就到了。“也並不遠,怎麼說也都是一個小區的,當年開發天越的時候,我媽挺喜歡這裡的環境的,所以就多留了幾套,但一直都空着,她和我爸成天的滿世界玩,回來也住在和陽那邊,我還打算把其它的幾套,也當作福利給公司的高層住呢。”周龍避重就輕的回答着,幾句話的工夫,已經快到天越的大門口了。
“你真的不用去醫院?”鄭妮反而又猶豫了起來。“真的不用,好了快進去吧,這點兒外傷我自己一個人就處理了,放心,處理完這傷口我就離開,絕對不會打擾到你,也絕對不會趁機對你做出什麼非份之舉,我還得留着力氣,等着你隨時咬我一口呢。”周龍催促着,還不忘拿鄭妮前面說過要隨時報復他的話打趣。
鄭妮聽見他提起這事兒,不再說話,把車子直接開進了小區。保安們對於這輛車子明顯的也是認識的,直接放行,那個前幾天送鄭妮的小保安還特意向車子裡看了看,見到是鄭妮開車,旁邊坐着周龍,高興的直襬手。
(本章完)